第四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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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夾著涼,像刀子滑過蔣悅然的眼和臉,更刺進了他的心口,疼的他就快要喘不過氣兒來。他邊瘋跑邊嘴裡叨念著:「不可能,怎麼可能。」

可這世界上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他還是不懂,有些事情任是誰也控製不了。而當蔣悅然一腳踏入慈恩園院門口的時候便被一群家丁團團圍住,來人誰都不客氣,隻管是赤手空拳的將他裹在圈子裡,打頭的人看他,態度還算恭順:「三少還是回去吧,這一日我們都是奉了主子的命,就是要守在這守上一整夜的,有我們在這兒,誰也甭想進去搗亂。」

此時此刻的蔣悅然哪裡還顧得了這些,早是急瘋了眼,搡著麵前人的衣領子就要往裡沖,怒吼道:「都給我滾開。」

眼前一圈人哪裡肯聽一句,無不是嬉皮笑臉的往前又靠了靠,將圈子越圍越小,也不多說一句,一齊動了手壓住他手腳,叫囂道:「這可不是我們上趕子對少爺不敬,而是少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討的不自在,這可就怪不得我們了。」

蔣悅然從小到大沒受過這待遇,隻道是一股火直沖天靈蓋,又是恨又是急,死命的掙脫,可偏偏一點餘份兒也沒有,吼道:「放手,你們這幫狗奴才放手,給我放手。」

「放手?少爺還是省省氣力,也好過我們失手傷了您分毫才是。」

可這讓他怎麼能等,方沉碧就在他麵前的屋子裡,穿著一身喜服,坐在別的男人身邊,就要成了別人的妻,這讓他如何能忍?如何眼看著她就此與他就此再沒了交集,終而陌路?從前的一幕幕倒轉著在他腦海裡轉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扯住了他心頭上的肉,一拉一扯,都要流血一般疼得要命。

蔣悅然雖生得挺拔高挑,可被五六個大漢一齊按住也是無可奈何,不管他怎麼掙紮,那些鉗製他的手腳像是長在他身上一般,甩都甩不掉。可雖是如此,幾個大漢也覺得強行按住蔣悅然是件吃力的事兒,畢竟人已經徹底瘋脫了,再怎麼使大勁兒了下手似乎也沒了疼感,不管怎麼壓製,他都瘋狂的近乎喪心病狂了一般,用盡身體的力氣每一分氣力反抗。

「方沉碧你出來,方沉碧……」一聲聲嘶喊響徹夜幕,像把尖刀劃破了天,可卻是半點回應也沒有,周遭的一切除了黑還是黑。

慈恩園的院落角瓦上掛著幾盞紅紅喜慶的燈籠,風一吹,飄飄盪盪,像是蔣悅然赤紅的眼,像是方沉碧身上的衣,可那艷光沒有半分喜氣的味道,而是應著蔣悅然歇斯底裡的嘶喊聲,仿若蒙了一層淒慘悲涼的陰影兒,透著股死氣沉沉的勁兒。

卓安連滾再爬的追了過來,見一群壯漢將自家少爺圍在其中,絲毫不心軟的按在身下,蔣悅然被卡得滿臉赤紅,脖子上青筋暴跳。卓安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撲上前去,扯住他人的手,怒道:「放肆,也不看是誰你們也敢動手,可是打心眼兒裡不想活了。」

打頭的大漢扭頭一見是卓安,伸手把他搡到一邊,不屑笑道:「原是你這跟屁蟲,大爺我勸你別在這礙事兒,不然將來壞了事兒,看夫人怎麼收拾你。」

卓安聞言,真真頓住了手腳,說到底他最終也成了大夫人的幫凶,若不是如此,少爺也不必委在這兒受人委屈。可若是這會子想著幫少爺,那結果又是回到原點,說不準還真是壞了事兒。

可卓安還總是擔心,不忍道:「你們這些粗手粗腳的東西,也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不知天高地厚了。小心著手腳輕重,若是真傷壞了少爺,看夫人怎麼拾掇你們。」

大漢嗤笑,也不多話,隻管按住發瘋的蔣悅然。卓安但見幾人手下的蔣悅然亂作一團,像是靈魂於做出竅了一般,發出嗚嗚的聲音,極盡每一份氣力逃離。就像是關在籠子裡的獸,亦是半點看不出他原來芝蘭玉樹的樣子來。如是卓安伺候了蔣悅然這麼多年,眼下見了他主子如此,便是眼圈一紅,小聲勸道:「少爺,您別掙紮了,小心傷了自己身子。」

卓安的話剛出口,麵前癲狂中的人猛地抬了頭,與卓安麵麵相覷,卓安不禁大驚失色,那個豐神俊秀的主子現下竟是如此狼狽不堪,扭碎了衣裳,散了頭發,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應是剛剛掙脫時候傷到了嘴唇,可最令他打心底裡發怵的還是蔣悅然那一雙全然被仇恨蒙蔽了的雙眼,血紅血紅的,目光如灼,就像是血滾著極度的恨意快要流淌出來。

他細細盯著卓安,嘴角緊繃,從喉嚨裡發出悶重哽咽聲音,鼻息深重,就似要撲向卓安,生生將他撕成碎片兒一樣。卓安見了不由自主的連連退了幾步,後又自責的上前,哭道:「少爺您不要這樣兒,少爺,您聽卓安一句勸。少爺,求您了。」

他那麼恨,恨天恨地,恨盡了這裡的每一個人。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劊子手,將他和方沉碧的未來千刀萬剮了,隻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什麼叫生不逢時?什麼叫有緣無分,分明是他人從中作祟,分明是小人從中作梗,怪做天地作何?如果一把火能將這裡燒成灰燼,燒得乾淨,他寧願跟這些冷血無情又自以為是的人同歸於盡。

「滾,滾開……」蔣悅然猛地嘶吼,一腳踹向卓安的小腹,大力將他踹到在地,卓安疼的不敢起身,捂著肚子坐在地上嚶嚶哭起來。

蔣悅然瘋了,再不相信任何一個人,再也不信,隻是他心頭翻天蹈海的疼著,不是因為卓安的背叛,不是因為自己母親的算計與欺騙,而是因為方沉碧輕言的放棄,因為那些被背叛和欺騙付出的代價竟是如此沉重,如此不可負擔。

他就站在這兒,站在蔣煦屋子的院子裡頭兒,屋子裡紅光如雲,投過窗紙似乎能看到微微晃動的人影。屋子裡寂靜一片,似乎不曾被蔣悅然到來所打擾到。

蔣悅然覺得心被刺出無數血洞,流著血,掉著肉,無法忍受,他拚力瞪大眼,盯著那屋子連眨也不眨一下,隻想著往前沖,踢開門扯著方沉碧離開。

因著奮不顧身的人本就力大,幾個大漢也覺得這個蔣悅然實在難以控製,唯恐一個不留神兒真的讓他給溜了進去,回頭兒他們可不好跟大夫人交代,別看平素大夫人總是和顏悅色的笑麵,可蔣府的人都知道,這夫人是個人物的。

「壓著他,千萬別鬆手,可別讓他跑了,他跑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大漢喊道,汗水順著額頭一顆顆落下,他來不及倒開手去擦。

「方沉碧,你不能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方沉碧,你不能言之無信,方沉碧,方沉碧……」

一聲聲泣血哀嚎,一去不回,他含著血吞著淚的哀求得不到半點回應。也不隻是這世間凝滯了,還是活在世間的人死了。

方沉碧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似乎沒受半點影響。蔣煦彎著嘴角,盯著她美艷無邊的臉瞧的格外仔細,他不相信她不為所動,所以他等看她再也坐不住的樣子,要麼跪□子跟自己求情要成全,要麼沖出門外跟蔣悅然抱住一團,演一出情深意重的戲碼兒。

可他竟沒有瞧出她的任何破綻出來,方沉碧就似老僧入定的一般,穩穩的坐在那一動不動,微微垂頭,微微垂眸,沒情緒,沒反應,真真似白玉雕像似的。

隻是蔣煦看不到,在蔣悅然聲聲血泣之時,方沉碧那微微顫抖的手早已藏進了喜服的寬袖之中。那些觸動和不由自己並不可恥,可她不願意給任何人知道。

因著蔣悅然淒慘的呼聲傳遍院落的每一處,一聲聲,一句句,他似乎也不是要問方沉碧給個答案,就似他再怎麼也想不通透,他不停的問,一聲比一聲淒涼,一聲比一聲哀苦,也不知是問人,還是自問。後院的丫頭婆子亦是聽得真真切切,竟是沒有一個不動情的,人人都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聽見了一聲就掉一次淚,抹掉了又落下來,不能自己。

寶珠從側道裡瞧瞧探出頭兒去看,也是跟著酸了眼眶,不管平素她怎麼將二人說的齷齪不堪,可說到底她還是嫉羨方沉碧,若是一生之中有人這麼掛著她,她便是吃糠咽菜,家徒四壁也樂意了。

「怎的,一點不動心?」蔣煦湊上前去問方沉碧話,滿臉的得意:「你若是現在出了這門兒,說不定還有轉機,若是你不走,日後我可不會再放你出去了,你可想好了?」

方沉碧沉默,維持原本的姿態,仿若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蔣煦又笑,緊接著抑製不住的狂咳了半晌,臉紅脖子粗的喘著氣兒,問:「當真不走?」

這次方沉碧倒是有了反應,她微微晃動頸子,搖了搖頭。

蔣煦見她如此,頓時笑逐顏開,拉著方沉碧的手道:「你若如此待我,我日後也不薄待了你,不然,我亦是不會輕饒了你的。」說罷,朝著方沉碧伸出手。

「方沉碧,方沉碧……」門外蔣悅然的呼喊聲一聲蓋過一聲,想把不見影兒的刀子,刺進方沉碧的心口窩兒子,再好不猶豫的拔/出來再捅進去,袖子裡的手抖得厲害,她輕輕抬起頭,朝蔣煦望去,半點感情也沒有,麻木不仁的像個木偶娃娃。

「方沉碧,我求你,求求你,方沉碧,你出來,求你……」

方沉碧眼眶頓時酸緊做疼,她又想起那封信,高傲的蔣悅然,得意的蔣悅然,使壞的蔣悅然,深情的蔣悅然,一一在她腦海裡閃過。原來竟是這麼多年過去,她心裡早已經住了個刻骨銘心的人進去。這個人愛她,而她也愛這個人,多麼難得。亦是因為難得,所以才不忍一切變得麵目全非。事到如今,她能給他的也不多了,就如卓安所說,蔣悅然能給她的一切都給了,而如今,她能給蔣悅然的一切,也都給了。這不是兩不相欠,而是用徹徹底底的付出換他一生坦途無傷,希望他過得好,再不因為弱小而隨意受到擺布和傷害。

那雙明艷泠清的眼波瀾不驚的又微微垂了下去,蔣煦再也看不見她眼裡的半點情緒,笑容漸漸弱了下去,可就在這時,他看見方沉碧緩緩伸出來的手,冰冷冷的落在他手心兒裡,竟比他孱弱之人的溫度還要涼。

蔣煦伸手,微微撥動桌上的紅燭燈芯兒,瞥了一眼方沉碧,探頭過去吹滅了蠟燭。

屋裡的燈光霎時熄滅,蔣悅然徹底愣在當初,隻一瞬間,他如猛獸般發狠的沖出了鉗製,幾個人脫了手頓時大驚失色,幸而有人一把撈住了他手臂,來不及思忖,下意識的動了手,就地撂倒了失心瘋一樣的蔣悅然。

「快壓住他,不管什麼法子隻管壓住就是,大夫人交代了,不得已時候傷了少爺分寸也是無妨。」

蔣悅然轟然倒地,極快的被幾個人壓在身底,他滿臉灰土,還蹭破了臉,可他卻始終昂著腦袋,一雙眼死死盯著沒有半點光亮的窗子,痛不欲生。

「方沉碧,不要……」他瞠目,悲號,一行淚竟是不知不覺的落下,混著滿臉的灰土,化做一道痕,仿佛是燙出來的疤一樣,留在他臉上也落在他心口裡去。

「你這沒出息的東西,饒是這院子裡人都見了你這副扶不起的樣子,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幾個大漢見大夫人已到,也不好再將蔣悅然按在地上,於是鉗牢了他手腳,扶他起了身。

「方沉碧……」蔣悅然視線空洞,直接越過麵前的母親,渙散的盯住那扇窗,哭腔甚重。

「你這畜生……」耳光響亮,打過了兒子,大夫人也是心有後悔,蔣悅然遲遲的轉過眼,目光掃了一圈在場的人,一直不響。

「你隻管鬧著,也不想著日後我這個做娘的怎麼出去見人,你如何在府裡立威。你要鬧便鬧,反正方沉碧已是成了你大哥屋子裡的人,你若不信邪,隻管鬧,看他日,到底是害了我,還是害了她。休要日後她因著你出門抬不起頭,坑她一輩子。」大夫人氣急敗壞,又道:「別用著眼神兒看我,方沉碧都是心甘情願嫁過去的,你也了解她性子,如若是她不樂意,誰逼得了?還不得你捫心自問,到底是誰連累她如此?難道是我」

蔣悅然隻管冰冷的看了一圈,最後視線依舊定在那扇窗上,恨恨道:「我會記得你們每一個人。」

這一句話,驚詫了地上的卓安,亦是聽的在場每個人心頭冰涼,尤其是大夫人,突然就心裡沒了底兒,頭一次,她也心裡不由自主的慌個沒完,一點著落也沒有。

蔣悅然被幾個人綁在自己屋子裡,大夫人心裡雖是恨的很,卻也見不得從小嬌生慣養的幼子如今到了這個地步,茗香看著也是揪心,隻得跟大夫人道:「夫人且先回去吧,我們這裡伺候的必然周到,少爺這會子還倔,我們也會勸著的,您放心回去歇著。」

大夫人勉強擠出一絲笑,扌莫著茗香的手,道:「可虧得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人跟著他了,從旁的照顧一直都不讓我操心,像是這孩子也大了,很多事兒也都不聽管了,說我這做娘的不傷心是假。可如今我倒是看好你的,我可是早將你給了他,你如今一心一意的待他,不管他日後怎麼待你,我自是不虧待你的。」

茗香知曉大夫人的意思,羞答答的笑了笑,並沒接話。

誰也不知道那一宿蔣悅然是怎麼過過來的,隻是從他進了屋子之後,再沒聽到出了一聲半聲的,誰都知道這事兒不止這麼就了了,可之後到底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亦是沒人猜得到。

五夫人來鳳還特意讓海棠跑了一趟慈恩園,她坐在桌子前,手裡捏著一直金質的長命鎖,那時蔣家福剛落生的時候,蔣茽特意給打的一隻,這鎖來的比哪個孩子落地時候給的都大,做的也精致,雕龍畫鳳的,實在是看的喜人。那時候她隻知道是樂得不攏嘴,如今,卻隻能睹物思人,想著想著不覺間眼眶又紅了。

海棠進了門,忙到來鳳麵前,道:「人是給送進去了,任是三少爺怎麼鬧也沒轍,東頭屋子裡的主子早就安排好了,那容鬧事兒來著。」

來鳳抿嘴冷笑:「她還真以為什麼都能管得著管得住,瞧著吧,這次第一個反她的人就勢她兒子。」

海棠有點扌莫不著頭腦,莫名問:「到底是母子兩個,現下三少恨得緊,等著日後醒了神兒也不見得多過不去。隻是夫人先下更恨的人也不是大夫人不是,您的仇人另有他人……」

來鳳撩眼,心頭有了自己的主意,道:「她們一個也跑不掉。」

這一宿大夫人基本也沒合眼,天剛蒙蒙亮就起了身兒,劉婆子聞聲兒趕緊跟著起身兒,批了件薄衣舉著燭台過來,問:「夫人起了?」

藕色的帳子裡有了動靜,裡麵的人坐起身,撫了撫頭,答話:「可是老了,夜裡困的早,早上睡不著,早是醒了一會兒了,實在躺不住了,翻來覆去的眯著更難受。」

劉婆子打著哈欠隨道:「誰說不是來著,道說夫人的身子骨還算是好的,這功夫都是為了三少的事兒蒙在心裡頭,火似的拱著呢,等著過了這陣子就好了,您還得吃好喝好啊,三少的好日子在後頭兒呢,您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跟著少爺享福嘛。」

大夫人眯眼朝帳子外瞧了瞧,窗外還是漆漆黑的一片,心頭就壓得像墜了塊大石頭,「那就借你吉言了,我倒是等著這一日來呢。」

劉婆子笑道:「可不是,夫人這麼想就對了。」說著劉婆子穿好衣裳,走過來拉簾子,順口問:「夫人,昨兒晚上我聽院子裡頭的丫頭說,半路裡看見北園兒的人了,肯定是過來探風兒的,您說這會兒是不是會傳到老太太和老爺那裡了,要是……」

大夫人扶著劉婆子站起身,不緊不慢的撫了撫鬢角,道:「隨她嚼去吧,自然有人替我拾掇她,何須我親自下手?」

劉婆子恍然大悟:「夫人這招妙極了。」

大夫人輕嘆:「如今我麵前就隻有一個人要費心思,其他人入不了我的眼。」

劉婆子點頭:「夫人放心,老爺那裡還有老太太幫襯著說話呢,老太太最偏疼的還是我們三少。」

大夫人哼笑:「他?他早是不中用了。」

劉婆子想不透,又問:「那夫人指的是誰人?」

大夫人無心作答:「不急,你早晚會知道。」

一大早三夫人就帶著蔣家祝和江婆子早早先去老太太和蔣茽那裡問安,蔣茽因著蔣家福的夭折又是倍受打擊,病的時好時壞,多半時候也都渾渾噩噩的,總是吆喝著要見小兒子,這功夫已是沒了心思管理整個蔣家。這段時間算是好了許多,隻是沒精神頭兒,多半時間都是養著。

三夫人進了門兒,推了推自己兒子上前,自己則坐在蔣茽床邊,噓寒問暖個沒完:「可是得恭喜老爺,昨兒我們大少娶了方家小姐進了門兒,昨兒連三少爺趕了回來,就差我們二少了,若是他也趕回來,這家算是齊全了。」

蔣茽臉色蒼白,呼吸沉沉,無精打采的點點頭:「那方沉碧是個不錯的人兒。」

三夫人摟著自己兒子坐上床:「您看看,這幾日家祝是不是又見出息了,這小子整日泡在書堆裡,說都說不停,飯也不正經吃,瘦了許多呢。」

蔣茽懨懨的抬了頭看向自己的四兒子,說是心裡喜歡根本說不上,換做在蔣家福死前,他對這個兒子也是歡喜的,可不管如何,那一夜沒人說得清楚蔣家福到底是怎麼掉進池塘淹死的,隻是有人說蔣家福跟蔣家祝跑在前麵嬉鬧,最後蔣家祝跑開了,他最愛的幺子卻就這麼死了。

他不能恨這個孩子,卻再也喜歡不起來,思及此,蔣茽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敷衍的扌莫了扌莫蔣家福的臉蛋兒,嘆了嘆,無力的又躺了下去。

三夫人見勢心頭也是惱火的,人死都死了,何須把這一切往自己兒子身上歸?其實她不敢多說,自古心虛這言輕就是這理兒,那一日的事兒,她誰都不敢讓知道,隻管是囑咐了兒子一宿,威逼誘哄是做盡了,除了她和蔣家祝,這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人可以知曉,蔣家福到底是被蔣家祝推下池塘的。可其實蔣家祝還小,倒也沒存了什麼壞心思,隻是男孩子自小就皮的要命,玩鬧之間失了手,見人掉下池塘就給嚇得尿了褲子,急忙忙尋回院子裡找娘,顧不得蔣家福的死活了。可說到底,誰又知道,平素裡娘們兒家家打嘮時候的閒話,父親的偏疼厚愛會對一個年幼的孩子造成了多大影響?

三夫人朝江婆子使了眼色,江婆子會意的扯著蔣家祝哄道:「四少爺跟我走吧,這時候該喝點湯水才是最好的。」

蔣家祝本還是想在自己父親身邊多留一會兒,可眼見著蔣茽躺下去也沒多再看自己一眼,心裡也是說不出的失望,孩子的心思敏感的很,什麼都擺在臉上,三夫人見了也是心疼,揮揮手,讓江婆子趕緊帶孩子下去。

等著孩子走了,三夫人這才放心的傾過身子去,粘上前去,撒嬌道:「這幾日都沒來,老爺就不想我?」

蔣茽雖是不喜歡蔣家福,可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個好色下流的男人,對女人他可謂從來都是來者不拒,三夫人由是知曉他性子,這一招總是管用。這麼久以來,來鳳因為喪子,顯然對這種事兒提不起心思,蔣茽身子不成了,可心思還是在的,三夫人就是鑽這空子,這功夫來誰人也打擾不著。

蔣茽扭過臉,眼神兒濛濛的朝她月匈口瞧了過去,嶙峋的手伸了過去,隔著衣料摩挲了上去,三夫人雖不是什麼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可床底之間的招式耍的可是一般人都比不及的,偏人又是生的嬌羞美艷,撒嬌的功夫蔣茽可抗不下去,隻有上套兒的份兒。

「你這娘們也是倒是幾日也閒不住的。」說罷扯了她胳膊,道:「靠近點,拉著半扇兒簾子。」

三夫人含笑脫了鞋子靠過去,順道拉上了半扇兒的簾子,倒也不用蔣茽自己動手,她三下五除二解了上身兒大半的盤扣兒,露出內裡竟是白花花的一片。

蔣茽提身倚在床頭兒,一雙色迷迷的眼更是眯得緊,連氣兒都喘的急,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探了進去,話聲兒變了音兒:「連肚兜兒都不穿,你可真是想要了我的老命。」

這麵說著,另一隻手順著三夫人的膝蓋扌莫進裙子裡頭,簾子外剛是清晨時分,簾子裡卻是又一派不堪的景象,床微微輕響,三夫人嚶嚀呻/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來,此時,女人的衣服和裙子皺褶著都堆在月要間,人跨坐在蔣茽身上,搖晃的正起勁兒。

大夫人這一時剛從自己院子裡過來,她繞過廊子朝這邊走的時候,江婆子早帶著蔣家祝先行回去了,曹方本是守著的,可剛也有點雜事就離開了片刻,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大夫人就來了。說著也是巧,她方才走過窗子,便聽聞裡麵有聲音傳出來,劉婆子本是跟在身後,這一停住腳,反倒是聽得更加真切,等聽準了兒,劉婆子臉上頓時不是個顏色,尷尬的要命。

大夫人站在窗口停了片刻,劉婆子隻見她背影,不見其麵色,可就這麼著她更是不安,連頭也不敢抬,喘氣兒都不帶出聲兒的。

「賤人……」大夫人隻這麼嘀咕了一句,轉身折回去了。

說不恨是假,當初的使命丫頭,如今也跟她搶起了男人,跟著蔣茽這幾十年,他究竟養過幾個女人,又上過幾個女人的床,怕是連蔣茽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他風流,她忍,可忍並非是因為愛,而是想熬出這幾年,等著自己兒子長大也算是熬出了頭兒,不再受這氣兒。

大夫人去的時候,蔣悅然垂著腦袋,仍舊給五花大綁的拴在椅子上,旁邊的卓安和茗香也是守在一邊,每個人都紅著眼,應是這一宿也沒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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