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加入書籤

熱門推薦:、 、 、 、 、 、 、

眼看孩子一日大過一日,愈發的出了蔣悅然模樣來,偏又帶著一股子娘親的美艷勁兒,人見了沒有不誇的。大夫人這會兒子樂的不攏嘴,抱著孩子親個沒完。

劉婆子瞧了諂媚道:「瞧著小模樣,真真兒的隨了自己爹娘,忒好看了。」

大夫人抱著孩子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裡走著哄他睡覺,得意道:「我的乖孫哎,真是奶奶的心頭肉啊。」

正說著,老太太屋子裡頭來了人,婆子一進門兒咧嘴笑不停,道:「這不還說勸著老太太早早安歇,誰知道老太太不見了曾孫子一眼是說什麼也不肯躺下,那頭傷風還沒好利索呢。」

大夫人見了朝婆子招手,笑道:「你這婆子嗓子好似破鑼,吵吵得我孫子睡不安穩,我可不饒。」

婆子忙捂了嘴,小聲道:「大少夫人這會子在盛園那頭呢,二少夫人那頭可能是人不中用了,人也拖了這麼久,時候也是到了。」

大夫人嘆道:「老二家媳婦說到底是沒那個命,孩子沒留下一個,連自己也搭進去了,也是苦命人啊。既然人就不行了,你們那頭也抓緊預備東西吧,人生時受了不少苦,身後事就辦得體麵些,也免得給她娘家人落了口舌,倒說了我們不仁不義。」

婆子點點頭,接手抱過孩子,道:「夫人放心,那頭我們大少夫人都給辦的妥妥當當的,剛大少夫人還讓人去京城裡捎信兒,說是讓二少爺抓緊點趕回來,我這就去讓老太太看看小少爺,好早點讓她老人家睡下。那我這先走了。」

大夫人點頭,吩咐身邊的劉婆子道:「你去跟著,仔細點她抱孩子,可別老眼昏花的出了岔子,碰了我的孫子。」

劉婆子點頭,忙道:「我曉得了,回頭必定安安穩穩的把小少爺給大少夫人送過去。」

等著到了老太太房裡,這才看見裡頭熱鬧的厲害,原是早就嫁出去的三小姐蔣叢也回了來,正和三夫人一起坐在床邊陪著老太太說話。

婆子見了忙上前喜道:「原是三小姐也回了來,可巧著這功夫過來呢,快瞧瞧我們小少爺,煞是好看。」

蔣叢嫁出去幾年,也有了一子一女,現時又豐腴了幾分,倒是看來還是刁鑽刻薄。她聽聲忙轉身見孩子,喜滋滋的伸手來抱,定眼一瞧,看的好不喜歡:「這娃真是長的太討巧了,有他娘的樣子艷得很吶。」說罷,抱著孩子扭向床裡的老太太,笑道:「奶奶,奶奶,你說這小子乍一看倒是像誰多些?」

老太太倚在床邊兒,貪心似笑眯眯的看著繈褓裡的奶娃娃,道:「若讓我這麼一瞧,這眉眼兒怎麼看都像他三叔不是,像他爹的地方還真不多。」

蔣叢抿嘴一笑道:「奶奶平素一直偏心然弟,現下人家的孩子看了都覺得像他,哪怕是我他日再生個娃出來,您也得說像他舅舅,何其惱人。若是給大哥哥聽去了,您可再沒這清閒日子好都曾孫子了。」

大家聞言笑作一團,劉婆子臉上青一道白一道,要不怎說莫做虧心事呢,這說者有心,聽者無意,由著這孩子落地,她就怕逢人就說孩子像蔣悅然,雖說她腦袋頂上還有個大夫人頂著,可說到底,若是東窗事發,她也逃不掉乾係,又怕大夫人為了求自己安穩,再把她給賣了,那可不是光裡外不是人這麼一碼說的,可能就是要老命的事體了。

這頭,方沉碧在沈繡的房間裡,月荷哭啼啼站在床邊瞧著奄奄一息的主子說不出一句話來,方沉碧坐在床邊,桌邊的燭火晃得她的側臉半點血色也沒有。

這時候的沈繡已是不怎麼清醒了,整個人瘦成一把骨頭,白色的裡衣鬆垮垮的貼在乾癟的身體上,隻能見月匈腔還有微弱的起伏可知這人其實還有口氣兒的。

方沉碧見她的嘴微微啟合,似乎再念叨什麼,於是俯□靠的更近想聽清楚她究竟說些什麼。沈繡早是意識渙散,沉沉浮浮不自知,一會兒是剛嫁入蔣府的光景,那時候女的秀男的俊,花前月下也不是沒甜蜜過的。可世間就如此,人終究舊不如新,從小別勝新婚到過而不入門,美好的光景短的讓人連回憶都來不及,隻覺得仿似一場清夢乍醒,怎麼能還是那張臉那個人,卻又是天翻地覆的另一番情境?

沈繡越喘越急,明明是心裡還清楚,可已是使喚不了自己身子,她掙了掙,聽見耳邊有人跟她輕聲問話,聽得出那聲音是方沉碧的。

她那麼恨,恨不得也帶走蔣淵與那房妾室,恨不得他這輩子斷子絕孫,這麼的恨,卻絲毫沒有半點用息,如今她躺在這,走在生死邊緣,可她身邊留下的人也不過隻是一個丫鬟和方沉碧兩人而已。

方沉碧貼過去輕聲喚了兩聲:「姐姐。」

沈繡微微睜眼,眼珠動了動,沒過多久也漸變遲滯,嘴裡零星的還能聽出一些模模糊糊的碎調,方沉碧知道人是拖不過這宿了,於是嘆了嘆氣,朝月荷道:「穿衣吧,容姐姐走的體麵點。」

月荷繃不住一下子哭開了,邊轉過身去櫃子裡找早先就準備好的壽衣,道:「少夫人這麼好的人怎的偏遇了這種事兒,到頭來自己也逃不脫,白白送了性命。」

方沉碧始終不說話,她扯著沈繡乾瘦的手,一遍遍摩挲。死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兒,眼看著床上的人在這樣寂靜無聲的夜裡,慢慢停止呼吸,到最後竟連雙眼也合不攏,生生的瞪著昏黃發舊的帳頂就此斷了氣兒。

因為早先衣服穿好了,人死了之後倒也方便,外麵候著的人忙進來抬人出去。方沉碧木然的站在一邊,看已經許多年沒出房間的沈繡,終於在這一刻,塗脂抹粉,穿戴一新,風風光光的給抬了出去。

她沒有眼淚,這麼多年過去,她覺得死對於沈繡才是最後的解脫,因為活著對於一個心死的人始終是種折磨。

下人瞧著方沉碧有些發呆,湊上前來諂媚道:「大少夫人不如先行走一步,這裡剛死了人,氣兒晦氣的很,待久了可是不好。」

方沉碧蹙眉,諾言瞧著對方,冷冷道:「今晚的夜我去守就是,你們怕晦氣的可以不來。」

那人心知自己無趣又是說錯了話,悻悻的又應付了幾句就走了。

沈繡的死訊很快傳到了京城,小廝進門兒報信兒的時候剛生了孩子的偏房正坐在床上給孩子餵奶,因為又生了個女兒,自打孩子呱呱落地,蔣淵的臉色就從沒好起來過。他一心想生出個兒子來,也好分家時候多撈些油水,可眼看著又是個女兒生下來,那邊方沉碧生的卻是兒子,便是急煞了他,惱得很。

小廝忙不顛兒的進了門兒,支眼瞧了一眼蔣淵,道:「少爺,河遠縣那頭來急信兒了。」

蔣淵不耐的端杯子吃茶,斜眼問:「怎麼?是銀子送來了?」

小廝搖搖腦袋,道:「回爺兒的話,來信兒說是府裡的二少奶奶昨夜裡去了。」

蔣淵聽著一怔,手裡的杯子不當心翻在地上,杯子的碎裂聲驚了剛睡著的孩子,一下子哇哇哭開了,床上的側房生怕又惹了蔣淵不樂意,連忙抱起孩子哄起來,可孩子怎麼也不肯消停,哭的越發響亮起來。蔣淵方才醒過神,回頭朝著床上的母女二人就罵開了:「哭哭哭,大的不中用,小的也是一樣,就知道哭天抹淚兒,讓你辦正事兒時候怎麼不見你行,哭吧,遲早把這家業哭的賠光了底兒,我倒要看你們孤兒寡母的還能去哪。」

側房聽聞蔣淵這一番歇斯底裡叫罵聲嚇得連哭也不敢出聲,孩子倒是還不懂怕,仍舊哭個沒完,蔣淵恨到了極點,甩手離了房間。

側房看著人走了,方才用袖子抹了臉,問那小廝:「人走了後事兒怎麼辦的?是不是老爺老太太們讓少爺回去?」

小廝點頭:「二少奶奶這一走府裡就捎了信兒,少爺怎麼也得回去一趟才是。」

側房聞言應聲道:「也是,人都走了,到底要回去再看最後一眼,對了你這就去收拾行李去,算上我的一並準備了去。」

小廝納罕,問:「夫人身子現在方便一起同行?」

側房拍了拍懷裡的孩子,輕聲道:「有人走了,總要有人站住來不是。」

小廝倒也精明,馬上明白她意思,忙道:「夫人說的即是,說的即是。」

蔣淵到底也是與沈繡有感情的,人就是如此,活著時候也許並不上心,可一旦走了,就會讓活著的人想到太多太多,蔣煦夜裡睡不著,心頭上焦躁的很,開始翻來覆去的想著從前與沈繡耳鬢廝磨的種種來。感情總是在的,可後來慢慢變化了,人不如新,有了桃花顏也就慢慢忘了河源縣還有杏花容,又逢沈繡不生子女,這才讓蔣淵與她越來越遠。也是因為離著遠,漸漸的蔣淵也忘了還有個原配的妻子在。現下沈繡無聲無息的死了,蔣淵反而感到想念她來,這一夜也不得閉眼,他翻來覆去的回憶才發現可供他回憶居然那麼少,他就快要記不得她長相了,於是第二日一早蔣淵就帶著側房一路趕回了蔣府。

蔣悅然也是一早得到的消息,那時他正在李府吃飯,聞言也是一怔。蔣淵本就大了蔣悅然不少,沈繡進門時候蔣悅然年紀還小,隻覺得這個新入門兒的嫂子實在是溫柔漂亮的很,可後來他見了方沉碧,他才知道,原來也有這般漂亮的沈繡都無法比擬的人在。

蔣悅然亦是一得到消息就往回趕,是比蔣淵更早一步回了蔣府,府裡頭早是裡外三層給白色包了個遍。

方沉碧一身雪白,站在庭院裡,落葉紛紛,樹木零落,一片蕭颯。蔣悅然眉頭微蹙,一雙眼盯著方沉碧的背影牢牢鎖住,她似乎比從前更瘦了,白皙優美的脖頸微微側著,瀲灩雙眸微眯,她看向被挽聯麻布圍在中間的靈位,有些愣神,再一看雲鬢雪釵,絕美清靈,簡直美煞整個世間。翠紅抱著孩子給方沉碧送了過來,方沉碧這才醒了神,轉手去抱孩子,才不大的孩子到了娘親手裡咧了咧嘴,伸了小手比劃。蔣悅然頓住腳步站在她們身後看,原來方沉碧也有表情柔順安然的時候,就在抱孩子的一瞬,這個女人與他從前認識的每一個她都不一樣。

翠紅無意扭頭一看,還被不發一聲的蔣悅然嚇了一跳,道:「三少您回來了?」

方沉碧扭頭往後看,但見蔣悅然身著一套墨色長袍,正定定看著她跟孩子。蔣悅然點頭,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方沉碧母子麵前,他高大的擋住了風刮來的方向,方沉碧一時有些尷尬,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翠紅忙打圓場,問:「三少看看我們小少爺長得如何?」

蔣悅然挪眼看了看緞被裡裹的奶娃娃,他看了一眼又不禁再看了一眼,他也說不清楚,不知為什麼,看著孩子便覺得與自己有些相似,看了一眼還想再看一眼,他甚至想去抱抱他。

蔣悅然沒動,而是側頭不輕不重的問了一句:「這小東西到底什麼時候能張嘴講話?」

翠紅巧笑道:「三少真是心急,這才多大的奶娃娃,要說話還得等一段時間呢。」

蔣悅然又靠近了瞧瞧方沉碧的懷裡的孩子,諷笑道:「方沉碧,這小子怎麼會長的像我,難道是做娘的時候煩誰孩子就長得像誰不成?」

說罷伸手作勢要抱孩子,方沉碧不肯,卻也掙不過蔣悅然,被他生生的將孩子從自己懷裡抽離,方沉碧急道:「你手腳輕些,小心捏疼了他。」

蔣悅然不管那些,將孩子別扭的抱在懷裡,兩隻手僵硬的將孩子攔在月匈前,陰陽怪氣的道:「叫聲三叔聽聽。」

孩子竟是沒哭,也是超蔣悅然搖了搖小手,咯咯笑出聲來。

方沉碧仰著頭看自己兒子笑逐顏開,一瞬間有了所謂幸福的團圓感覺來。蔣淵回來時候正式喪事的第二日,人還停在後院的棺材裡,蔣淵一步一拖的往後院去,方沉碧正守在那,見是蔣淵也便站起身微微俯身,蔣淵朝她擺擺手,方沉碧便起身離了後院。

回去路上蔣悅然正等在窄道裡,見方沉碧出來,他也不動,穩穩站在樹下隻是看著她,

方沉碧到蔣悅然身前時候,他突然伸了胳膊攔住方沉碧,方沉碧亦是想開口跟他說話,可連她也不曉得事到如今他與她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還是沒有好好吃東西。」

方沉碧微微抬起頭,那般絕色容顏在如今亦是又多了一份清艷的柔美,她輕聲問:「聽說你與李家小姐的婚期近了。」

蔣悅然咧嘴笑:「嫂子,你期待了這麼久,可是預備好了我大婚的時候送些什麼好物?」

方沉碧心頭一紮,嘴角彎出漂亮弧度,道:「三少想要些什麼?」

蔣悅然反問:「要什麼都成?」

方沉碧道:「我們璟熙收了三少的東西,這次無論如何也要預備最好的。」

蔣悅然突然傾身靠過來,朝著方沉碧輕聲問:「如若我猜的不錯,蔣府就快要入不敷出了吧,二嫂走了,府裡排場也不小,可說到底就是死撐罷了,我聽人家說,今年上秋時候藥材爛了一地,能收割好了曬好挑好的也賣不出什麼價格來,可是這麼一回事兒?」

方沉碧自是知道,就算不把年景不好算上,單說交給蔣淵打理的那幾個園子便是弄得一塌糊塗,蔣煦也有管了一些,可到底鞭長莫及,那些渾水扌莫魚的下人隻管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肯多說一句多做一件。而三夫人一麵為了自己兒子蔣家祝能又人支持,也暗地裡幫著蔣淵說好話,糊弄得蔣茽也是不知一二,一連批了三次銀子,最後連三夫人自己也難自圓其說,自顧自又把這事兒一準兒往蔣淵身上推,蔣茽雖然對蔣淵十分不滿,可目前情況下倒也就由著蔣淵去蠻乾了。

蔣府正在慢慢的走向衰敗,明眼人也看的出,用度越發的緊,平素裡的東西也都減低了標準,誰心頭也都是明鏡一般,隻管著怎麼順著手老上這一筆,就算最後蔣家倒了也不算賠。

「那三少的生意做的可好?」方沉碧不答反問。

蔣悅然彎彎嘴角,道:「若是我將來生不出兒子,我就帶璟熙上京,日後我來照顧他,教他。」

方沉碧沉默了一會兒,忙道:「我這裡又預備了一份東西,眼看來年春天也有好日子,老太太和夫人那裡也已經挑了好日子,不如三少就迎娶李家小姐吧。」

蔣悅然負手,慢慢轉身,邊走邊道:「方沉碧啊方沉碧,你不知,現在的我可不比當初,你再也影響不了我了,言外之意,你與我,誰也不乾誰的事兒,我不管你,你也莫要管著我。」

蔣悅然並沒在河源縣多停留,而是再第二日就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跟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隻是在他之前,還是來方沉碧的屋子裡看了一眼她和孩子。

馬文德送走了蔣悅然便去了方沉碧那裡,方沉碧正在給孩子為米湯喝,馬文德湊過去,瞧著孩子輕聲道:「我聽說三少在舟曲的礦早就順利開了,似乎做的還很不錯。」

方沉碧點點頭,終於抬了頭,問:「表舅舅看了那兩本兒賬本吧,覺得如何?」

馬文德尋思了片刻,道:「東西在大夫人手上,這賬本是萬萬遞不到老爺麵前的。」

方沉碧嗯了一聲,又道:「表舅舅也是別說了,既然她要給她就是了。」

馬文德倒是突然不懂了,以為方沉碧對於大夫人的恨必定會接著一次又一次的抓住她把柄,可現下她突然麼這麼話,反而讓馬文德倍感奇怪了。

蔣煦進來身子格外差,已經躺了近一個月了,方沉碧偶爾帶著孩子來,他曾看過一次孩子,隻覺得心裡也有喜歡,可他執拗的不願抱一抱孩子,自顧著生悶氣。

沈繡的喪事辦了幾日,哭也好,悲也罷,人死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新替換內容如下:

蔣府很快恢復了平靜,蔣淵一走,盛園也空了下來,馬文德尋思這事兒,瞧著方沉碧問:「那丫頭倒也是個忠心的人,你當真要留下?」

方沉碧點頭:「她出去了也沒有地方去,方梁要是看得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就留下來吧。」

馬文德嗯了嗯,轉身兒出去把月荷給帶了進來,月荷心裡也是沒數,沈繡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到底在哪,她見方沉碧坐在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掏了懷裡的東西,哭道:「少夫人別趕我走,除了蔣府我也不知道能去哪了。」說罷把東西遞了過去,道:「二少夫人臨終之前就把這東西預備下了,說是將來也要給大少夫人您的。您就看在我們少奶奶平素與您姐妹兒的份上就收了我吧。」說著遞出一個紅布包,方沉碧拿過東西也沒多看,又聽月荷道:「我們少奶奶就占了您這麼大的情分兒,早就知道自己不成了的,也不樂意多浪費了,就總跟我說將來要是不測了就讓我跟了您,說您是好人,知道疼人兒,這東西也是我們少夫人平素省了下來的,說是將來給孩子用,少歸少了,總是有那份心意在的。」

方沉碧倒是沒料到沈繡這一出,她翻開紅布包,見裡麵有隻金鐲子,想來這已經是沈繡身邊最後值錢的東西,想到這也不免心酸起來,可憐她臨終前還有這樣的心思,到底也是個知情的人。

方沉碧朝月荷道:「姐姐這情我是念了,日後你就留下來在這屋子裡頭伺候,若是找到合適的人,我就許你出府陪你嫁妝,讓你過自己的日子去。」

月荷竟沒想到方沉碧會對自己如此仁慈,不禁哭問:「原不知是我上輩子積了德,這輩子兩位少奶奶都憐惜,月荷一定知恩圖報,這輩子都不嫁,隻盡心伺候大少奶奶和小少爺。」

方沉碧訥訥的看著窗外,含糊道:「知道我為何留你下來嗎?」

月荷點點頭,聽方沉碧道:「就隻因為你這幾年都還盡心盡力的伺候她,讓她走後一程還有人陪。」

月荷哭哭啼啼的跟著應聲,方沉碧嘆了嘆:「別哭了,死對於她來說未必是件壞事兒。」

第二次替換:

晚上時候馬文德又來,卷著一包賬本,外麵天氣冷,翠紅生了爐子等火旺了方才拎進去。床上孩子剛吃完奶正躺著依依呀呀揮著小手,方沉碧拿著撥浪鼓逗弄孩子。

馬婆子也剛熱了一鍋湯,掀簾子時候嚷嚷道:「沉碧啊,趁熱快點喝,下奶的東西,可要把這白嫩嫩的小東西餵得胖呼呼的。」

方沉碧應了,把孩子交給月荷,跟馬文德一起坐在桌子前看賬本,才翻了幾頁,方沉碧抬了頭問馬文德:「這冊子不用看了。」

馬文德納罕,湊了上去輕聲問:「你當真不看?據我所知,三夫人這麵也沒閒著,跟著二少爺一道再京城的幾家新開的鋪子裡動了手腳,哪裡的賬房管家說不好已經給買通了,這功夫我們去查,保準兒一查就都露餡兒了。」

方沉碧徐徐合了冊子,道:「表舅舅也一定看的出來蔣府日後的日子到底怎麼過的。」

馬文德自然清楚方沉碧意思,遂斟酌道:「你可放心,我預備了後手,決意不會落了空。」

方沉碧點頭,道:「表舅舅心裡清楚的很,既然如此,不如由著所有人這麼來,水渾了才好扌莫魚,他們是如此,我們也是如此。」

馬文德怔了怔,看向方沉碧,木訥的問:「你還在恨吧。」

方沉碧淡淡一笑道:「因為我曾經說過一句話,我言出必行。」

隔著沒多久馬文德又把賬本給搬了出去,躲在大院柱子後頭的丫頭見了,忙不迭的往東邊跑,進門時候,三夫人正在喝甜湯,旁側的蔣叢也在。

「又慌慌張張,後頭有鬼追你不成。」

丫頭忙站的工整,學話:「夫人莫愁,我都看清楚了,馬大管家方才進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了來,看樣子也沒商量很麼話,貌似大少奶奶哄孩子睡覺根本滅有功夫看,就那麼一團又給搬了出來,您可不必擔心了。」

三夫人嗑著瓜子,與蔣叢圍坐在小暖炕邊,笑道:「老爺子現在也多半聽我的,即便那個方沉碧查出了什麼也多大了不起,隻要老爺子剩了一口氣兒,還輪不著她當家做主。」

說罷蔣叢眯眼笑道:「娘看了方沉碧那孩子一眼沒有,奶粉氣的很,將來也肯定長個混吃海造的主兒。」

三夫人湊過去,低聲跟著湊合:「就今兒連老太太都說那小子長得像蔣悅然,誰知道兩人在私底下是不是有了一腿,留了種又讓他哥哥替名兒,可算是兄弟兩個,留的種也不分,爹就隨便認了。」

蔣叢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娘你這話說的真是趕勁兒,但這話可巧別讓外人聽了去,小心惹了是非出來不好收拾。」

三夫人抿嘴笑道:「你瞧方沉碧那張小寡婦臉上終年是見不到個笑的,現下生了孩子,倒也平順了許多,可說到底還是個討人厭的主兒,整天就跟在大房屁股後頭乾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兒,現下肚皮還爭了氣,日後大房必定是要抬她的,你瞧著吧,就憑蔣煦要死不死的樣子,誰能嫁給他,方沉碧成了正房是早晚的事兒。」

兩人說著,簾子猛地被推開,半大的孩子嬉笑著沖了進來,直直撲向三夫人懷裡,大叫了聲「娘」。凡夫人見了自己兒子回來,笑逐顏開,忙朝著蔣叢道:「可也不是我這個做娘的不予你方便,你可知曉現在府裡的狀況愈發的不成了,我這也是托了三姑六姨的幫著張羅,才隻在方沉碧眼皮子底下擠出那麼一丁點兒出來,你一張嘴就是三百兩,你想要我老命不成。」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第一王妃[綜] 第三種絕色 [美娛]璀璨人生 蘇爽世界崩壞中[綜] 神寵時代:我有一個龍族編輯器 四少 [綜漫]白童子 結[末世] 夜蛾 [綜]直播破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