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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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屍這碼事方沉碧也沒見過,單聽人家說起過這一茬,隻是知道詐屍的人多半被什麼活物給過了氣兒,瘋子一般連蹦再跳的到處咬人,直到耗盡了氣力倒下了才算是死透了。

可這畢竟是古人迷信愚昧的說法,她著實懷疑的很,看著嚇人給驚得屁滾尿流了,不由得心裡也是覺得怪異的很,遂隻得跟著走一遭,看看究竟。

方沉碧去的時候,老太太的屍首躺在地上,黃橙橙的壽衣滾得一身土,早是瘋頭瘋腦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隻是一張臉蠟黃晦暗,一看就知是死了多時了。幾個家丁也不敢上前,手裡哆嗦的拿著棒子,驚慌失措的瞧著地上的屍首,誰也不敢說一句話。

見方沉碧來了,方梁忙上前攔著她往後站,道:「小姐可別上前,老太太剛才詐了,才把廚房裡的一個婆子給咬了一口,沒險些咬掉一塊肉去,我就差遣下人去找跳大仙的人過來給安消好了老太天,我們再伐送。」

方沉碧垂眼看了看,倒是往後退了一步,道:「看好老太太,等著跳完了趕緊伐送,別再出岔子了。」

方梁點點頭,又輕聲問:「三少今晚上能趕回來嗎?是不是要等三少回來再……」

方沉碧不輕不重道:「那便等到明日午時再送,到時候蔣悅然回不回來人都必須要送走。」

是夜,老太太的靈棚裡哭天搶地的鬧得正歡,火盆前神婆的大神兒跳得正起勁兒,暈黃的火光晃亮了婆子滿臉堆的褶子又塗得慘白瘮人的臉上,圍著的人瞧了也都覺得害怕不已,婆子晃著手裡的大銅鈴嘴裡念念有詞,擺出千奇百怪的姿態繞著老太太的棺材走了一圈又一圈,而躺在裡頭的人額頭貼著黃紙畫符,再是一點反應也沒了。

這頭梨園裡兩歲的蔣璟熙也是沒閒著的鬧了一宿,無端的發了高熱,還哭個沒完,也不吃奶也不睡覺,簡直急煞了一乾人。最後鬧到大夫人那,她連覺也不睡,忙著跑過來看孩子。

這孩子也是怪了,連自己娘親也哄不好,哭的一張小臉泛了紫紅色,一口口抽氣,就像是一口氣上不來也要跟著祖奶奶一起去了似的。

大夫人急的要死,抱著哭得快斷氣兒的孩子朝著旁邊人發脾氣:「還不快去找大夫瞧,都傻站在那發什麼呆,是瞎眼了還是聾耳了,我的乖孫若是出事兒,有你們好看,誰也別想著消停。」

下人不敢抬頭,嚇得哆哆嗦嗦的灰溜溜跑出去了。方沉碧蹙眉接過孩子,也是心疼的心口窩兒直抽,隻聽孩子哭的快沒了氣兒,隱約還伊呀呀的叫著「娘」。

大夫給從被窩裡拎了出來,被方梁一路扯著往蔣府裡跑,等著看了孩子,大夫也沒瞧出個什麼東西出來,隻是萬分無奈道:「我可不敢瞞著夫人少夫人說瞎話,小少爺是真的沒有什麼病症,我這脈也把了,相也觀了,看不出其他的毛病來。許是昨晚上沒睡好,著了涼,又累壞了,隔院兒的神婆又吵鬧,興許是驚了孩子,不如先開方子讓小少爺先消停的睡會兒休養休養再看看。」

等著大夫走了,湯藥也給喝了,孩子還是哭,哭的沒完沒了,最後連湯藥也都吐光了。

眼瞧著孩子還是不行,府裡上下忙的團團轉,再沒心思起操辦老太太的喪事。

大夫人惱了,讓下人去隔院把鬧騰的神婆給攆走了,一下子蔣府都靜了下來,搭棚子挺屍的院子隻留了一盞小燈,由幾個年輕力壯又大膽的男人輪班看著。可蔣璟熙並沒有安靜多少,這一夜睡不著的人很多。

蔣悅然窩在馬車裡半眯著眼,靠在軟墊上不發出一聲。卓安倚在門口,張了眼尋了片刻,轉身從暖壺裡倒了一杯熱茶,小心翼翼的送過去,輕聲道:「少爺,喝點暖暖身子吧。」

蔣悅然接過杯子,斂眸,隻是把玩杯子卻不見喝,卓安又勸:「少爺自己保重身子,老太太本來年紀就大了,如今走了也算是一樁白喜事兒了,您也別太傷神了,這次回去就多陪陪大夫人和老爺,尤其是……」

卓安的話沒敢說完,一心兒都是李蘭和大夫人囑咐他念耳邊風的事兒,可他顧慮深,唯恐又得罪不知心裡到底想點什麼的蔣悅然。再想到幾年前方沉碧被他親手逼進蔣煦屋裡時候說的那番話,卓安就覺得脊梁骨都是涼的,一身兒的雞皮疙瘩。

蔣悅然知道他心裡又在想什麼,俊眸一撩,看的卓安又是一戰,磕磕巴巴的打岔道:「少爺,我們出門緊著呢,也沒給小少爺帶點東西回去,是不是麵上不好看啊?您看是不是到了縣城上我前去給小少爺挑點什麼?」

蔣悅然斂了眼,往後靠了靠,心不在焉的轉了轉手裡的杯子,冷淡道:「前幾日抬來那些東西是歸在誰的名下送的?」

卓安一縮,硬著頭皮道:「應……應該……是大少爺的名下。」

蔣悅然嘲諷的彎了彎嘴角,道:「可惜了她的一番心思啊,送了一次石沉大海,居然一年年的每年都送,真是個鐵石心腸還鍥而不舍的女人。」

卓安不敢響,垂著頭靠著車廂坐著,一下子沉默下來,晃晃的油燈襯得兩個人的臉慘白一片。

蔣悅然閉上眼睛,薄唇忍不住逸出一絲輕嘆,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忘不了她,夢裡記得,醒時記得,醉時記得,癡時記得,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忘了?哪怕是忘了一丁點,他多會覺得好受很多,可偏偏都不如他的願,他非但一點也忘不掉,還會歷久彌新,似乎每一個晝夜過去,那個人的麵目眉眼便如新洗一般,又鮮艷清晰起來,往事一如當今,纏得他呼吸都困難。

夜這麼深,深的好像把他沉到了井底兒一般,原先院子裡有口老井,早先有個丫頭半夜裡投井死了,撈上來的時候泡的發白腫脹,哪還見了人形了,那是蔣悅然第一次看見死人,後來聽丫頭婆子嚼舌頭說是這丫頭小心藏了豹子膽,勾搭了老爺還懷了野種,可到底是非是怎麼樣的誰也不知道,反正那女人已經死了,滿身是嘴也沒用了。

後來漸漸長大,他時常趴在井口往裡看,黑漆漆,冷冰冰,帶著一股子水腥味泛出來。老太太死了,就連最後一眼也沒瞧見,蔣悅然突然覺得渾身發冷,這世間許是最愛他的那幾個人也已經所剩無幾了,他下意識的緊閉雙眼,身子往裡縮了縮,很快就覺得身上有東西蓋過來,然後是卓安嘆息聲傳過來。

另一邊蔣府的夜亦是如此,又沉又黑,蔣璟熙鬧夜的厲害,方沉碧隻能抱著孩子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也許是外麵冷了點,孩子反而感到舒服,稍稍能消停的睡會兒。她哼著兒歌小曲,聲音冷清的像是冰珠子清點了玉盤兒,卻又讓人覺得那是暖的,隻是有些淒涼。

馬婆子瞧著方沉碧那單薄身子,本來穿的就少,這個人跟柳條一樣,嫵媚歸嫵媚,可怎麼看著都覺得一推就倒似的,再加上快三歲的蔣璟熙到底也重了不少,再不是月科裡的孩子那麼輕巧,方沉碧抱著他來來回回的走,晚秋裡的夜風寒重,孩子身上包了不少被子倒是冷不到,可就苦了他的娘了。

等著孩子睡熟一點馬婆子忙上前,輕聲道:「沉碧,孩子給我抱一會兒,你去歇著,最近事兒這麼多,你要是垮了可怎麼辦?」

方沉碧瞄了一眼懷裡的孩子,見孩子蹙眉畏了畏身子,似乎還睡得不那麼踏實,又等了一會兒看沒了動靜,方才敢出聲:「我來吧,我怕一換手他就又醒了。」

馬婆子也是無可奈何,陪著方沉碧在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走,說說話:「你說,這孩子是不是給魘著了,怎麼這麼巧老太太一走,孩子也出了毛病,要麼也招人給瞧看看吧,你還別不信邪,我們鄉下裡常有這事兒,一跳一個準兒。」

方沉碧本就是現代人,她自然沒法理解古代人的迷信說法,於是打馬虎眼道:「再看看不遲,要是孩子消停了,也不麻煩請神婆跳大神兒了。」

馬婆子嘆道:「這小東西可沒少折騰你,趕緊長大吧,長大了要好好孝敬他娘。」

方沉碧嘴角微微彎著,看著懷裡的孩子,說不出的踏實欣慰,道:「以前體會不到這個心情,有了孩子才懂,不管做什麼也不過都是為了他而已。」

馬婆子點點頭,笑道:「好在小少爺長得也挺像你的,光艷著呢,大少爺也越發歡喜小少爺了,以後日子會過更好的,我這話說在這,你以後肯定指望得上咱們小少爺。」

方沉碧的表情漸漸淡了下去,轉過臉問:「給三少的提親的錢財物品這會子送出去了沒有?」

馬婆子點頭道:「前兩天就送走了,不過我覺得還得是石沉大海的事兒,感情三少是隻收東西不見帶人回來拜見,這一年年的給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也沒見三少領情,要不是送去的人帶信兒回來,還以為半路給人劫了去了,你不寒心?」

方沉碧一滯,眼光望向遠方,喃喃道:「寒心?許是寒心的人是他。」

眼瞧著這一宿就要這麼過去,馬婆子見方沉碧越發的撐不住了,孩子不見哭,隻好硬道:「還不快給我抱一會兒,你的手要斷了。這小東西可不輕巧。」

方沉碧才剛把孩子交到馬婆子手裡,孩子立馬動了動,睜了眼見不是自己娘親的臉,便開始大哭。這一哭,弄得翠紅也出了來,滿院子又開始燈火通明起來,一個個輪換下來誰也不成,隻有換到方沉碧手裡孩子才不哭了。小手捏著方沉碧領角,眼淚汪汪的抽噎不停。

最後鬧得連蔣煦都給扶了過來,一見孩子那光景,急得他滿頭大汗,平素能哄得好的孩子的東西全全沒了用息,蔣璟熙隻是哭,哭的肝腸寸斷,奄奄一息。蔣煦禁不起自己兒子這般折騰,又急又燥,竟當場厥了過去。一大一小這麼一作,梨園倒是開了鍋了,先得把蔣煦抬進屋子針灸,還要熬藥,這頭小的蔣璟熙已經不領情,哭得人心都碎了。

沒鬧了多久孩子又開始嘔吐,最後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天亮時候又招大夫來瞧,還是一樣看不出個所以然,方沉碧也是沒法了,馬文德見了也是愁容滿麵。

馬婆子急著道:「找神婆過來跳大神兒吧,孩子肯定是給白事兒沖著了,這一年到頭都兩場了,孩子本來就不如大人體壯,魘著了也是可能的,就試試吧,總比拖著強啊。」

方沉碧也是沒轍,最後隻好讓馬婆子去請人。

馬車駕的很快,沒出大早就到了河源縣,車行蔣府前,蔣悅然撩了簾子偏身下了車,但見滿眼白花花的一片。心口沉了沉,蔣悅然給門口等著一群人前呼後應的迎了進去。

這天才剛蒙蒙亮,方梁就出去找神婆過來做法,急匆匆的往外跑倒和剛進門的蔣悅然沖了一撞,方梁忙抬頭,驚道:「三少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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