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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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德知曉不知曉方沉碧對於蔣悅然重要與否並不是關鍵,現下他尋思的是既然蔣悅然已經撂出這話來,就是說明他心裡頭早是有了什麼打算。

寶珠之前犯的錯雖是被盡力的掩住了,可到底是瞞不過他馬文德的,說就是找了大夫湊合著糊弄蔣煦與她多有床底之事,也好方便她早日懷了子嗣上位做大。如今蔣悅然點了名要尋那個大夫,這不擺明了就是沖著方沉碧來的?

想到這,馬文德不得不驚得出一後背的汗來,原是以為壓了這麼多年的事兒,現下就要又被撿起來鬧了?那還得了?

「舅舅?」蔣悅然又叫,馬文德乍然還了魂兒,忙應道:「三少這可使不得,使不得這麼稱呼我。」

蔣悅然跟著笑道:「怎地使不得,總有一日舅舅得適應我這叫法兒,說不準,得叫著一輩子的。」

馬文德又伸手抹額頭上的汗,道:「即是三少當我是個長輩,還算叫得有情麵,那不如就說說清楚,這事兒您到底怎麼打算的,也好讓我猜個分寸,提早做個準備。」

蔣悅然聽聞這話,笑得十分愜意,道:「既然舅舅這等角色的人都說了這話兒,那我這做晚輩的就不跟您繞圈說了。」蔣悅然負手慢了腳步,微微側身兒瞧馬文德,問:「你說,就方沉碧這性子的人可否會做出什麼出格兒的大事兒糊弄我?還糊弄了許久,自以為天衣無縫,無人可曉?」

馬文德聞言,手不覺抖了一抖,心念不好,不知如何打這馬虎眼兒,眼看著現下的狀況實在惱

人,說了實話,怕自己本是會錯了意,反倒把這秘密公布於眾,這樣氣不死的難看。若是不說實話,蔣悅然的態度擺明了就是試探他的誠意,他日蔣悅然自己掀了老底兒,自己也就是出頭兒的倒黴鳥,好不到哪去。

轉念,馬文德把繡球拋給蔣悅然,反問:「三少此話怎講?」

蔣悅然頓了頓,彎彎嘴角,道:「既然舅舅不懂,那我便換個問法。你說,茗香怎麼就會莫名其妙的進到我的屋子裡來的?舅舅可謂聰明人,個中道理兒肯定看得通透,不如指點我一二,我日後隻會感激你今日所為。」

蔣悅然眯眯眼,看著一臉嚴肅的馬文德淡聲道:「舅舅既然還有顧慮,我不如再說明白點兒,若是這般的貓膩之事的真相是我從舅舅口裡得到的,那我必定認為是舅舅肯為了我好,拉我一把的。這情分,到最後總不會白瞎了的。」

說罷,蔣悅然還故作神秘的聳聳眉頭,道:「實話實說,這事兒我還真不是一點眉目沒有的。」

馬文德頓時無措,乾咳了兩聲,扶了扶額,斟酌了半晌,小心開了口:「時至今日,若是由著我說,我也知曉三少肯對我說這話,是給足了我裡表麵子的,也是賣了我個天大的人情。可換了說,若是三少今時今日站在我這角上看,或許還不如我穩當。

說到底,我們再有麵子,也不過隻是蔣家的家奴罷了,麵子,身份兒,那是主子給的,也算是我們累死累活殫精竭慮做了這麼多年自己賺來的,那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三少年少時候就去了京城學事,想必這其中的人情道理三少肯定懂得,即便我們心裡頭再有譜,再明鏡兒似的,再打抱不平恨得咬碎了自己槽牙往肚子裡咽下去,左右是沒法開這口的,那是犯了大忌,必定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說著,馬文德沉沉嘆了口氣,又接著道:「想我馬文德這一輩子辛勞,說我狡詐也好,說我油滑也好,終究是到了這把年紀仍舊膝下無子,可我卻還是有個老婆子在屋子裡等著我養活的。但凡府裡頭大事小情,就算是我看的清楚,那又能如何?我這脖子是拴在大夫人褲月要上的,一不小心,得給擰折了,老命就沒了。可想我那丫頭,到底是心疼的,可再心疼又能怎麼樣?我救不了她,誰都救不了她,難道三少就能?」

說罷,馬文德掀了耷拉眼皮蓋著的三角眼,有些冷聲的道:「三少心思我可懂,可到底人各有命,那丫頭這輩子就這命數了,輪回就像個磨盤,轉了再轉,可無論你怎麼在那個軌道上轉,也始終不會是不可能再轉回原本的那一道輒。三少聽懂嗎?時候錯了,人就錯了,人錯了,那感情就錯了,跟係錯了盤扣一樣,從頭兒一錯錯到底。」

蔣悅然聞言,清月下那張原本微微帶笑的臉慢慢僵起來,可馬文德卻似乎不再顧慮了,直道:「還是哪句話,事到如今,三少還是莫要追究誰是誰反了,於誰都不會好過,如果你對她好,咽下這事兒,權當是想通了,就沒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兒,如果你難下咽,離開河源縣再不要回來也算是一個解脫,總好過鬧得人頭狗麵的一發不可收拾,您仔細尋思下,是不是我說的這個理兒?」

蔣悅然不信,仍舊執拗,聽不進這麼多勸人的話兒,隻問:「舅舅這意思就是不肯幫我了?」

馬文德挺直了月要,定定對上他的眼,道:「既然三少不信邪,那我亦做一次好事人兒便是,眼下兩條路,由著三少自己選。要麼忘了這一切,大家心知肚明就裝著糊塗活著,隻求一個現世消停,求個一生平安。要麼我就直接豁出去這老命,隻管奉陪到底,你若問,我就告訴你,可這後果三少必要千思萬想的想清楚了再做,切莫含糊了,到時候追悔莫及。」

蔣悅然想也不想,揚了袖子做出手勢,問:「舅舅帶路?」

馬文德狠狠嘆了一口氣,抬步,道:「這真是孽緣,躲不過啊,終究還是躲不過。走吧,就找給寶珠瞧病的大夫去,三少想知曉什麼都可以問他,他都知曉。」

方沉碧渾渾噩噩的躺了一會兒,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馬婆子坐在側屋的翠紅床邊兒縫衣裳,時不時的搭幾句話,聲音都是極輕的。蔣璟熙在翠紅床裡頭睡的正沉,翠紅一邊拍他一邊瞧,怎麼瞧都覺得這孩子實在不太像大少,遂看了馬婆子一眼,小聲道:「嬤嬤瞧著,我們小少爺的樣子到底是好看極了的,大方目像了我們小姐,另一半兒倒也像三少多些。」

馬婆子張嘴咬斷線頭兒,啐道:「這混賬話兒你也跟著那些嚼舌頭的小賤蹄子學了,挨打不長記性不成。」

翠紅並不傻,她心裡頭多多少少是清楚的,尤其是那次寶珠私下裡尋醫問藥的事兒被她無意聽見,她其實知曉蔣煦到底是沒用的,不然寶珠也不會十多年也懷不上孩子,這不見得是寶珠的問題,那本就是蔣煦自己的毛病。

可方沉碧一夜懷子,說是碰巧了走運,誰信?況且那時候,方梁給人綁了去還挨了頓好揍,自己也給攔在府外一晚上,連馬婆子和馬文德都給支走了,偌大的蔣府就剩下一個柔柔弱弱的方沉碧,說著其中沒有貓膩那未免還太強詞奪理了些。

而這府裡頭,除了蔣煦和方沉碧的事兒懸而未決之外,還有哪一樁需要這般大動乾戈?蔣悅然對方沉碧的感情,叫個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眉目,還需要明說嗎?當然不用,那麼這一切就再簡單不過了,大夫人的動作本就是有理有據的,那一晚上方沉碧委身的人必定不會是蔣家大公子。可既是大夫人的一手兒好招兒,必定是更不會讓他人占了這天大的便宜,誰能替大公子做了這私密事兒,又能心安理得讓大夫人抱上孫子卻心裡沒有半點兒疙瘩?二公子不在,那經手的人不是三少還能是誰?

偏著孩子長的十足是三少的影子,翠紅一點不詫異這事兒,相反,她倒覺得這事兒的若是有朝一日能捅開絕對是好的,畢竟她也是跟著方沉碧這麼多年,感情好似親姊妹,她也願方沉碧日後能過得順遂,而不是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一樣活的別人看了都覺得冷清淒涼。

見翠紅定定看著蔣璟熙發呆,馬婆子也心裡沒數,她知道翠紅到底是個明白人兒,有些話不說,不見得她猜不到。於是馬婆子輕嘆一聲,東瞧西望了一眼,見方沉碧的床帳裡頭沒什麼動靜,於是問:「你這小蹄子這麼心事重重,約莫心裡頭有閒事兒了。」

翠紅悶著點頭,馬婆子又道:「說罷,別把你憋死了,我倒白瞎了這麼多年的白米白麵的養活你這麼大了,你這功夫給話兒憋死了,我出門兒還得成了人家嚼舌頭的了,說我連個廢物都養不活,還有個什麼用息?你死了還要捎帶我跟你受唾沫遭罪,你說你可是個好物?」

翠紅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嬤嬤,你老這口舌最是毒辣了,罵人不帶髒字兒的,讓人聽得又是惱又是好笑。」

馬婆子密密縫著蔣璟熙的一條小褲,頭也沒抬,問:「不想挨罵還不快說。」

翠紅收了笑意,輕聲輕語道:「嬤嬤,我知曉小少爺是我們三少的種。」

馬婆子沒應也沒抬頭,隻是那一針深深的從手指肚兒紮了進去,隔著一層厚厚的布料,血花兒一下子滲了出來,洇紅了那塊金黃色的好緞子。

「嬤嬤不必應我猜的對錯,這事兒我心裡有數兒,當初那一遭,誰也不傻連得起來的。我隻是覺得苦了那麼一家三口了,一個隱忍的不敢承認,一個傻傻的蒙在鼓裡,還有一個連自己親爹都不知是誰,說是算作幸福,可其實也是可悲的,聽了都覺得揪心。可為啥都是有心人,好心人,到最後卻是淪落到這樣一個結果,弄得一場空的,直教人寒心發苦。」

馬婆子抬眼,少見的嚴肅,道:「你道是我忍心看沉碧和三少這般不成?你可知曉,沉碧身後還有一個方家,當初若不是方家肯留,肯養著,她便是再大的造化也萬萬活不到今日。說是方安最終還是送她進了府,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讓她過得好日子,別在鄉下田裡的跟著遭罪一輩子。又不是自己生的骨肉,也不曾跟沉碧她娘有過婚約,就這麼憑著一句話把她養了這麼大,也曾是手心裡的寶貝似的待著的。

她又是良心人,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兒,怎麼就忍心為了自己讓方家跟著遭殃?以著大夫人的脾氣,出了事兒是必定不會放過那家任何一口的。再說三少,當初有什麼好依靠的?要是真的因為沉碧鬧得一無所有,沉碧良心過得去?蔣府不鬧個底朝天才怪,若是這樣,誰都好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的下場,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忍著,不管做的多絕,幾多人恨她,也不管她收了多少委屈,又有什麼法子?她就是這命。」

翠紅聽得紅了眼,轉而看了一眼蔣璟熙,道:「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是心裡慌得不得了,總覺得這事兒不會那麼簡單就給埋住的,早晚得鬧開了,到時候又是不知道什麼光景,不知道多少人跟著遭殃。」

馬婆子又嘆:「隻求著別有那樣的好事兒的人張了好事兒的嘴,說破了又是對誰好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再接下來,沒人再說話,方沉碧躺在床上聽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覺得自己活著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一出劇目,多少看破了劇本兒的人兒隻管看個熱鬧,或是惋惜或是嘲諷,卻都是旁觀,如同觀戲,而自己和蔣悅然就是台上的戲子,一個瘋子,一個傻子,兜兜轉轉,糾纏不息,痛苦也罷,愛恨也罷,不關是老天還是世人,從來就沒有放過他們過。

淚劃過皮膚,燙的她感覺疼,心碎的滋味,她嘗過那麼多,每每麵對蔣悅然那種心如刀割一般淩遲的疼感就似要了她的命。他的人走了,影子卻留在自己心裡,揮之不去,忘之不掉,已是很揪心了,卻還要在這樣的光景下在縱橫交錯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蔣璟熙的降生就似一麵鏡子,把她跟他的悲情活活的日日的演給她自己瞧,讓她沒有一刻能忘了那些人事,那些無奈和絕望。方沉碧隻覺得心力交瘁,一瞬間連呼吸的力氣都沒了,自己原是已經竭盡全力去掩蓋,偽裝,可天不如人願,世事不容她逃避,甚至連暫時的忽略都不允許。

是夜,蔣悅然和馬文德從大夫家的大院裡出來,風更涼,涼的成了刺骨的冰刀子,剜他的血肉,刮他的骨髓,原來這麼多年他就是一個讓人好笑的傻瓜,從頭到尾,沒得到一字一句的真話,他的親娘算計他,他念念不忘的女人瞞著他,他自己的骨肉聲聲叫著別人爹,卻喊自己三叔,這府裡多少人知曉這事兒,隻當是看大戲一般,看自己多愚蠢,多傻瓜,多好笑。

兩人走在回府的路上,沒人說話,馬文德隻覺得從頭涼到腳,渾身都跟著僵硬。可這一刻他卻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那樣一件天大的事兒,壓在他心頭好幾年,是到死的時候連眼睛都比不上的遺憾事兒。他是看著蔣悅然長大的,他有這樣的結局不是自己所願見的,可他隻能選擇隱瞞,成了幫凶。

蔣悅然虛力的邁步往前,他現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說什麼呢?要說的都說了,要做的都做了,沒人真心對他,他怪誰?怪自己吧。

就這麼一路無語,等走到蔣府門口時候,蔣悅然突地站住了腳,抬頭看向門口上掛的匾,自言自語道:「那些背我判我的人還活在這裡,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馬文德聞言,隻是一直搖頭,道:「便是最可恨的人也有難處,三少莫要這麼想,到時候害人害己,後悔晚矣。」

蔣悅然隻管笑,越笑越大聲,抬步自顧自的邁進門離去。馬文德立馬追了進去,生怕他惹禍,追了幾步,馬文德一把扯住蔣悅然的袖子,略有怒道:「就算你真的是要報復誰,也不得這麼茹莽,你想害死方沉碧和你自己的兒子不成?」

蔣悅然聞言頓住腳,道:「這些人裡我獨獨最恨方沉碧,我曾低三下四卑微無比的求過她,為她要死要活的掙紮過,甚至為了她不惜跟全天下的人作對,我可以什麼都不要,隻要她一個。可她呢?隻會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做最傷害我的事兒,憑什麼對我好與壞要由她來定奪,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究竟什麼才是為我好?難道懷了我的骨肉,卻認他人為父就是為我好?把我蒙在鼓裡各自痛苦絕望這麼多年也是為我好?我有了金山銀山究竟有個屁用?說到底我隻是想要她一個,全天下滿算著我隻是要一個方沉碧就夠了。她究竟知道個屁。」

馬文德手漸慢鬆了,蔣悅然語畢,頭也不回的走了。馬文德朝著梨園方向走過去,這一路上月影晃晃,他似乎也給晃迷糊了,腦裡全是蔣悅然的那一番話,到底什麼才是對一個人好?難道隻是錢財無缺豐衣足食?人沒了感情,隻是可以吃喝拉撒順遂的過著,餓不死凍不著就是好嗎?這一會子,馬文德也不知道了究竟什麼才是正經了。

等他拖步邁步進了梨園的院子,便見屋角上挑著的燈籠還亮著,裡頭靜靜一片,馬文德知道屋子裡人還沒睡,便徑直走進門兒去,敲了敲,不一會兒,裡頭兒傳出腳步聲,緊接著馬婆子露出一張臉來開門。

「這麼晚你究竟是去了哪了?」馬婆子推門兒就問。

馬文德徑自往裡走,進了廳堂扌莫了椅子就沉沉坐下,兩眼發直,也不回話。

馬婆子瞧著他這反應奇怪的厲害,心裡頭約莫是出了事兒了,忙推著他肩膀,催促:「老頭子,你這可是怎了?發什麼呆,這問你話呢。」

可馬文德就跟中邪了一樣,就是不說話,馬婆子朝他大腿狠狠擰了下去,啐道:「你這是在外麵著迷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迷啞巴了不成?倒是張嘴說話啊,說啊你。」

馬文德隻覺得大腿上一陣刺痛,這才回了神兒,喃喃道:「那事兒穿了,瞞不住了。」

馬婆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不確信,接著問:「什麼事兒穿了?又是瞞不住什麼了?」

馬文德唉聲嘆氣道:「三少都知道了,關於當年的那件事兒,還有小少爺的是事兒。」

馬婆子聽了這話,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得什麼疼不疼,直拍著自己大腿,叫道:「這可怎麼辦,那三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不把府裡鬧到雞飛狗跳的是絕對不會完的,那我們沉碧怎麼辦,這可怎麼在府裡待下去了。」

馬文德本就心煩意亂,見自己婆子這般,恨得忙不迭拿腳踢她兩下,怒道:「你嚷嚷個什麼,還不給我閉嘴,是怕不熱鬧怎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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