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1 / 2)
綠珠緩緩行來,近看卻比遠觀更有風情,綠珠久歷風塵,一眼就能看出楊紫青是主客,且清公子何人,左相之子,言談舉動間,尚且恭肅有禮,可見不是王孫就是貴戚,旁邊的張大人她是見過幾次的,當年的三鼎甲之一,如今的鴻臚寺卿,天子寵臣,也隻落個陪坐,那麼坐在上的這位,定是頗有來歷了,卻真是難得的好機會。
想到此,眸光一轉,款款一褔道:
「綠珠給各位貴客請安」
楊紫青掃了她幾眼,見她膚如凝脂,麵如白玉,手如柔荑,領如蝤蠐,聲若珠玉,巧笑盼兮,已經換下舞衣,卻仍是一身淡綠如煙的削肩湖絲裙,月要間一串明珠束月要,垂下翠琅玕,行走間環佩叮咚,清脆悅耳,明眸流轉,天然攜帶了萬千風情,果真一個難得的佳人,楊紫青微微抬手道:
「你叫綠珠」
綠珠頷道:
「正是小女」
楊紫青眼中流露出幾分興味道: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綠珠雖稟絕世之姿,卻是薄命紅顏,令人可嘆,想來你這絕艷的容色,可於昔日的佳人相較,故也稱綠珠」
綠珠開口道:
「公子謬贊,小女子陋至粗顏,怎可真於綠珠相較,不過卻也習得綠珠一曲,願以悅君耳」
楊紫青一挑眉道:
「!倒要洗耳恭聽」
綠珠側身坐在一邊的繡墩上,手裡琵琶一起,開口卻是一綠珠的成名曲《明君》:
「我本良家女,將適單於庭……遂造匈奴城。延我於穹廬,加我閼氏名……為匣中玉,今為糞土塵。朝華不足歡,甘與秋草屏……」
曲調雖淒涼婉轉,但唱曲之人卻嫵媚動人,搭起來,十分引人憐惜,就是蕙畹都覺得實在賞心悅目,何況在做的幾個男人,要說這女子也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卻少了一份綠珠該有的氣節,眸光微動間,有幾分急切明顯的討好,不免流於諂媚庸俗,可惜了。
一曲,畢楊紫青拍拍手道:
「果然,恍若綠珠在世,倒也難得」
說著瞥了蕙畹一眼,心下不免暗暗相較,這綠珠美則美矣,卻有些失於莊重,風塵女子畢竟流俗了,而這張蕙畹雖儒袍綸巾,難窺其裙釵風姿,卻星眸神采,光華難掩,且貴氣穩重,實實的一個難得的女子。
楊紫青不免暗暗遺憾,昔年間見她,雖也出挑,但畢竟年貌尚小,不成想,幾年不見,倒是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也不怪紫安心心念念一刻也放不下去了。綠珠多精明,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現座的這位貴客,目光若有若無的看向張大人旁邊的公子,綠珠暗暗納罕,遂著意打量了幾眼,不禁暗驚。
遂扮的十分相像,但這裡是何種地方,卻是常見風月,一眼就瞧出,這位恐怕是個男裝的佳人且舉止大方得體,容貌不俗,若是換了儒裙金釵,恐比自己的容色也不差,而且通身有一種貴族官宦家的氣質,大約是哪家調皮的閨秀,喬裝來這裡見世麵,雖有些不和禮法,但也是有過一兩次的,而且她張口和旁邊的洋人說話,一連串嘰裡咕嚕的番邦話,甚是流暢,到令人十分新奇,想來上座的貴客也是曉得的,不然也不會棄了自己,去關注她。
想到此,綠珠羨慕嫉妒之餘,不免起了好勝之心,自己一個花魁頭牌,難道比不過一個呆板無趣的大家閨秀嗎,瑾萱那丫頭還能逗敗左相千金,占了張翰林的獨寵,何至於自己卻做不來呢,一想到瑾萱,綠珠不禁又看了蕙畹一眼,細看之下,卻和瑾萱有三分相似。
蕙畹回頭,正對上綠珠打量的目光,目光令人不大舒服,不禁微一皺眉,張博武笑道:
「綠珠不愧是綠珠,在下今日即飽覽秀色,又享了耳福,真真造化」
蕙畹不禁白了他一眼,低聲湊近他耳邊道:
「你這個樣子,回去我告訴娘親去」
博武麵色一變,尷尬的輕輕咳嗽兩聲,不在說話,楊紫青即知道了他們兩人的關係,自是不免失笑,瞥了一眼綠珠道:
「清公子言說,綠珠姑娘才情不凡,且即為綠珠,豈能無詩乎」
綠珠盈盈淺笑道:
「此日人非昔日人,笛聲空怨趙王倫。紅殘鈿碎花樓下,金穀千年更不春」
蕙畹不禁暗笑,這綠珠的確會取巧,不過也甚是機變就是了,這本是牛僧孺《周秦行紀》裡的一段典故,竟被她信手沾來,楊紫青也不免一愣,笑著點點頭道:
「倒真是個機靈的,可見也真有些才情」
目光一轉,掃了蕙畹一眼道:
「今日見了綠珠,到也不虛此行,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就此散了吧」
綠珠一愣,心道自己才覺得有望,怎的就散了,遂心思一轉,急忙道:
「小女尚有一事相求」
眾人把目光都投向她,綠珠道:
「三日後是軟玉樓的拋彩爭魁之日,姿色之餘還要文采,小女雖有些歪才情,但總也有些忐忑,故請幾位公子賜教一二」
「拋彩爭魁」
楊紫青疑惑的看向李瑞清,李瑞清道:
「我這軟玉樓裡,每年必是要選一次花魁的,除了歌舞姿色,才情也是一向,備選的姑娘可以把自己出的題目寫於彩燈之上,高懸廊下,來往的客人隨意競猜,誰的猜中的越少,誰就是這年的花魁了,綠珠就是去年以一個燈謎獲勝的」
說著瞅了一眼綠珠道:
「不妨你投機取巧,來這裡尋幫手,倒是個十分機靈的」
綠珠原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給楊紫青露個口風,希望他那日再來,這時一聽李瑞清如此說,到真動了心思,姿色上自己出挑,可這才藝上,卻輸了那兩個一籌,難得有今日的機緣,若是得了好題目,也不枉自己這一番屈意賣弄了。
想到此,急忙款款一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