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慕容霸吊唁國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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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霸領著車隊已過柳城,國中留守封弈、陽鶩等人已經派人前去接應慕容霸車隊,委派宮中醫官,先行照顧慕容翰。用轀輬車,大加收殮高詡,劉佩二人屍首。

卻聞燕軍中信使傳信,燕軍已退趙軍,宇文都城已破,宇文全境已盡數為燕國所有,辟地千餘裡,逸豆歸已敗退到漠北身死未卜。燕王悉收其畜產、資貨,徙其部眾五千餘落於龍城新都,宇文部落至此隕滅。

慕容霸小聲的向慕容翰耳畔道:「王伯,燕軍大獲全勝,宇文已滅了。」

那車上的慕容翰聽到消息神情也略一振奮,微微一笑,旋即臉上又暗淡下去。

卻聞醫官說道:「將軍,慕容翰將軍傷勢尚重,莫使其意有所動,還需靜心療養。」

「醫官所言切切,還望細心照顧我王伯。」慕容霸拱手作揖。

車隊漸漸靠近燕都,這是入城前最後一個驛館了。慕容霸悉心照料王叔,之前沿途幾乎每個驛館都會休息片刻,以便醫官查看王叔的情況。隻見這驛館道都城的路上俱是歡慶勝利之像,沿途掌燈結彩,鹵簿儀仗齊備,鼓樂齊鳴,儼然是歡迎燕王的規格。官吏驛館屬員紛紛也恭賀慕容霸打了勝仗,凱旋而歸。

慕容霸心中不由大為不滿,道:「今我燕王大軍未歸,吾豈敢僭越,今我燕軍痛失兩位乾臣,汝豈能有心歡慶於此,傳令下去,把這些沒用的全都撤掉。」

那驛丞卻有些為難「將軍,此乃前軍師將軍之意,恐怕……」

「吾不論誰之意,我為臣子,隻奉王命行事,不受朝賀,不擺儀仗。非若此,此都城我誓死不入,隻等燕王到此,方才如此。」

隻見慕容霸如此堅持,那驛丞無奈,也隻能稟告慕容評。

卻見高弼孤身來到驛館,隻見其形容枯槁,一身縞素,雙目紅腫,慕容霸看著高弼,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眶中的熱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高弼,吾錯矣,是吾之失。」慕容霸言至此,向高弼伏身致歉。

「慕容霸,切莫這樣,快快請起。」高弼見此也伏身,「我已聽聞此戰之經過,確是萬分凶險。」高弼看到慕容霸也是滿身被創,遍布刀痕,甲胄殘破,「慕容霸,天佑我大燕,宇文部之滅,我燕國至此昂然挺立於中國之北境。父親,燕國不久將大出於天下。」說完仰天嘆道,一汪熱淚流出。

「好生殮葬你的父親,擇一風水寶地落葬。」慕容霸輕言道。

「如今都城留守世子和前軍師將軍都準備燕王凱旋大典,都中人手不足,且慕容評素輕我遼東世族,吾欲為之,今之奈何?」高弼無奈。

「豈有此理,兩位功臣為我燕國不惜身而殞命,我燕國豈能讓有功之臣寒心,今我部大軍已俱已歸城,傳我將令,我部將士俱服三日之喪,全軍縞素,以慰英靈。」

「慕容霸,是否請示燕王。」高弼還是猶疑。

「不必了。」說完慕容霸解下身邊的東珠,交給高弼「自古大喪者須供供飯玉,大夫以珠。高詡素來身無餘財,不置田宅,吾甚無可奉,今以此奉上。」

「慕容霸萬萬不可,禮遇過甚我輩如何擔待。」

「不為君臣,隻為朋友,忘年之誼,豈能相忘。」

那高弼含著淚收下了,言道:「劉佩將軍家中隻餘一孤兒寡母,其子名曰:劉當,其族人劉斌甚為恭順謙和,如今攻克宇文,舉國歡慶。他隻怕未得王命不敢擅自發喪。」

「此事我已知曉,你毋憂,吾自親往劉斌府上。」

高弼起身道別,迎其父靈柩往自家府宅中去。

慕容霸遣人送慕容翰返入府中,讓人好生照料。幸得段先提醒,府中無一貼心之人侍奉,段先代慕容霸先行到慕容翰府中探視,親奉湯藥。

慕容翰府中人等又暗自得到公孫貴嬪侍女小鵑的賞,常翻被褥,勤於擦身,慕容翰的病體殘軀,漸漸維持住了。

稍後慕容霸前往劉斌府中,曉以利害,申明大義,劉斌大為感慨,嘆曰:「慕容後輩真性情之人,人得一知己足矣,生死相托,勢不忘。」

回頭轉身命人,隻見一個雉子前來,附身恭敬的言道:「臣子劉當拜見將軍。」

卻見是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大大的眼睛通紅,臉色蒼白,顯然是傷心過度所致。慕容霸不由的的大為愛憐。

「世侄快快請起,汝父是為國捐軀,我又有何德何能受你此大禮。」

劉斌見此,說道:「劉佩家無餘財,劉當也無年長的兄長,還請霸公子能垂愛體恤,許其在你身邊多加照拂。」

慕容霸忙言道:「我當稟告父王許功臣子弟入庠學,不使一個功臣之後寒心。」

劉斌並劉當齊齊拜道:「微臣再次謝過了。」

言罷,慕容霸拿出餘財,命有司製作車馬明器及飾棺,擇風水術士選上佳墓穴安葬。

此時高氏府邸,哀樂直沖雲霄,案上供著靈位,前置香爐,漫天的靈幔充盈於堂屋。其棺槨飾以黑漆,載飾以蓋,龍首魚尾,華布牆,纁上周,交絡前後,雲氣畫帷裳。旁邊明器者:其明器:憑幾一,酒壺二,漆屏風一,三穀三器等不一而足。

慕容霸前來吊喪,隻言道:「吊君忠義,為燕盡忠。吊君弘才,文武相繼。吊君氣概,諫阻燕王,遼東得保……。」

慕容霸每每言及「吊君」二字堂下哭聲一片,歷數其高詡這幾年在燕國的貢獻進言,聞著落淚。

未及,府中又歌聲大作,此為挽歌。聲辭哀切,遂以為送終之禮,詩稱「君子作歌,惟以告哀」。

朝中留守眾臣,特別是漢臣聞聽王族之中有慕容霸吊喪,也紛紛放下顧慮,一時之間,高弼府前吊喪之人絡繹不絕。

此時那慕容評心情確是大好,雖然被侄兒慕容霸嗆得一陣難受,但想來遼東世族漸次凋零,這大臣之中,知道其當年崔益之事也所剩無幾,心情不由得一陣大好。

這日慕容評正飲得佳釀,醉醺醺的在庭中的臥榻之上休息,冬日正午的陽光和煦隻叫人身上暖洋洋的,不多時便睡著了。

隻眯了一會兒,卻見世子前來,看到叔父這樣,不由得怒上心頭,喊道:「叔父可真是好興致,我都中留守眾臣盡皆到高弼、劉佩二人府中吊喪,你倒浮生偷得半日閒,是不是再找幾個侍女舞於堂前」

那慕容評不知是不是囈語,竟說道:「那這樣最好,歌舞助興。」

慕容儁聞聽此言,猛的把旁邊一茶水澆到叔父頭上,「慕容評,我都中臣子皆感慨於臣子忠義,你身為百官之首,豈能熟視無睹,今若不去,盡失人望,你給我聽好了,命你速去吊喪」言罷世子摔擲茶壺,徑直而出。

左右侍從大驚,「將軍該如何處置?」

慕容評此刻酒醒,抹了一把臉「他是君我是臣,君命不可違,快快,給本將軍換上行裝。」

在高弼府前,世子慕容儁乘坐三馬青蓋安車,其車裝以朱班輪,紋飾以倚虎伏鹿。此乃世子專用。慕容評以綠車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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