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事功成石遵覬帝位 石閔迎李農回都城(1 / 2)
太武殿內,小皇帝石世坐在龍椅之上,劉太後在其後,側身站立著石遵。bokuwenxue石遵本欲與石世比肩而立,孟準苦勸,現今君臣有別,當依然執臣子禮。
大殿之內禁衛和武將皆是隨石遵進軍鄴城之人。此時整個朝堂肅穆蕭索,百官噤聲,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靜靜的等待著來人。
「踢踢踏踏」楊環手捧木匣,從殿外一路小跑來到大殿中央,雙手奉上木匣,旋即跪下道:「賊首張豺已經就戮。奴婢恭賀陛下、劉太後、彭城王,我趙國禍首已除,趙國萬年。」
聞聽此言,大殿裡仿佛揭開了一個蓋子。眾人熙攘,齊齊躬身道:「臣等恭賀陛下,剪除禍首,趙國萬年。」
石閔徑自往大殿中央一立,戰甲簇新,卻是英武非凡,說道:「臣啟奏陛下、劉太後、彭城王,如今宮闈失和,四方惶恐,城中尚有殘餘逆黨尚未清除,臣請上白召李農入都,拱衛皇城。
石遵在禦台上不及思索道:「皆聽石閔之言。」
卻不成想左衛將軍王鸞搶白道:「彭城王,如今我鄴城之內,尚有先王龍騰護衛,皆為羯族精銳。何故引乞活之軍入都?末將所部也皆可以為護衛。」
那知石閔與其當麵爭執道:「若無李農上白之堅守,引張豺大軍圍困,我軍何以能輕下鄴城。如今鄴城舊部各懷鬼胎,流毒餘孽尚未鏟除。李農忠貞王事,當予以褒獎,豈可因胡漢之別,而涼薄世人之心。」
上光祿卿張斐上前執言道:「石閔大膽,先帝尚且諱『胡』尤峻,諸胡物皆改名。石閔妄言『胡』字,不臣之心已顯,望陛下誅之。」
石遵知能有今日之情形,因借石閔之力甚多,忙勸說道:「石閔無心之失,張斐切莫記在心上,石閔亦為我石氏王族。」石遵看了一眼石世和劉後說道,「今我鄴城流毒未清,石閔所議恰逢其時,準其所奏。」
石遵將欲退朝,卻見石閔帳下的將領起兵的將領如張艾、王泰、王簡等齊齊上奏道:「彭城王撥亂濟世,扶保社稷。功業之大,不晉位尊號,無以復崇。今海內群凶肆逆,宇內顛覆,四夷虎視眈眈,臣等上表奏請彭城王即皇帝位,以安眾心。」
石閔在一旁也跪下言道:「臣等附議。」
石遵大喜過望,喜滋滋的站起來,卻又見孟準上前進諫道:「如今內亂新平,諸事繁雜,臣懇請帝位之事暫緩。」
隻見孟準忽然下跪道:「大王,難道不知當日薊城之約?」
石遵卻有些惱怒,這時卻見劉太後離開禦榻,直出垂簾,向石遵跪倒:「臣妾無能,使趙國朝綱失序,張豺亂政乃本宮之過也。望彭城王能放過我家世兒,臣妾定當退避,不聞政事。」
石世見母親跪下,也意不能平道:「遵哥哥,都是自己兄弟,誰坐不是坐,弟弟這位置讓給你好了。」
朝中還有些大臣禮儀名分之念也甚重,勸諫道:「陛下乃先帝所立,群臣之望,恐非輕移,望彭城王能以成公之任,保我趙國社稷,功莫大焉。」
姚弋仲素與石閔有異心,也趁勢勸諫道:「彭城王,忠武篤誠,憂勤社稷,於大廈傾頹之際,扶趙國於危難,功業卓著未聞有也。且夫彭城王亦為陛下之兄長,兄弟鬩牆,止令親者痛而仇者快,臣竊以為不知。」
石閔意欲爭辯,那知蒲洪也勸諫道:「如今四境方寧,若即行廢立之事,恐趙國危矣。」
石遵看殿下眾臣尚有不平之意,旋即說道:「也罷。」說完,不及告辭走下禦階。內侍忙叫道:「恭送彭城王。」
眾臣皆躬身禮送彭城王。
堂下眾將,以石閔為首跟隨石遵身後,石閔從孟準身旁路過,隻惡狠狠的看向他一眼。
孟準也不回避,隻是更為恭敬的深深躬身。
鄴城彭城王府內。石遵正在侍奉其母親,因其兄石邃之故,鄭櫻桃多被先帝申飭,怎奈其心思深沉忍辱負重,如今方是出頭之日。
石遵下堂,向母親深深行大禮,「母親受苦了,孩兒如今已得天下,當以天下養。」
「我兒有如此之心為娘心意足矣,就是可惜了你的兄長,再也看不到今天了。」說著伸其衣袖再擦拭眼淚。
正說話間有一內侍匆匆進來,向石遵旁邊耳語,言畢匆匆退下。
「目前,兒有要事相商懇請母親回避。」
「我兒忙於國政我趙國之幸,為娘定當聽從。」說吧鄭櫻桃往偏殿而去。
石遵隨即下內侍說道:「有請孟準。」
孟準風塵仆仆趕來,進門不及端坐,忙說道:「彭城王之請,臣豈敢不遵。唯恐旁有耳目。」
石遵大喜,忙邀請他入座,賜酒。
孟準品茗了一下,連呼「好酒。」
石遵笑道:「此乃秦州春酒,乃平梁犢之亂後繳獲。我趙國富於四海,如今內亂已平,孤有此功績未登九五,心中難平。」見孟準不發一言,轉色道,「你今日朝堂之言,雖猶逆耳,但也不乏真知灼見。當次趙國新定之際,尚有隱憂。你所言者乃……」
隻見石遵在其案幾之上用茶水寫了一個「閔」字,孟準點頭。
石遵嘆息一聲,「孤有今日之勢,權在石閔,若驟而殺功臣,恐眾人心寒,社稷不穩啊。」
孟準言辭懇切,「大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大王當早下決心。」
「你意我已知曉,且容孤思慮。」
孟準激動的離席,跪下勸諫,「大王,大忠似奸,大偽似真,古之亂臣賊子皆以忠臣之麵示人,臣恐趙國復有司馬宣王之禍啊。」
「讓孤再想想」石遵,悄然看了一下跪在堂下的孟準,「來人,送孟大人回府。」
孟準剛走,卻見鄭櫻桃就從偏殿進來。
鄭櫻桃隻伸出手意欲揪他耳朵,忽手停下,「唉,我兒終是有帝王之氣象了,為娘不能耳提麵命了。為娘隻問你一句汝今日憑何人而來,若無那人你能有今日。」
石遵為孟準辯解道:「孟準所言也有道理,自古主弱臣強,此危道也。」
鄭櫻桃卻是氣的眉毛顫抖,「什麼主弱臣強,這相互屠戮的都是石氏宗親,我羯族天下豈是漢人所能置喙,驕縱其即可,何苦殺之。」
石遵低頭,隻道:「母親,兒知曉了,且容兒細細思量。」
鄭櫻桃扶住他的肩膀,和聲細語說道:「禍亂起於蕭薔,如今你剛執掌了大權就擅殺功臣,這底下的臣子誰會跟著你?」
「娘,兒知道了。」隨即便命人送鄭櫻桃回宮休息。
夜已深了,立義將軍府內段勤和其子段思還在內室對麵而坐,燭火搖曳,隻是昏暗。
段思打破寂靜說道:「父親,我段部久居人下的日子快到頭了。」
段勤平靜的說道:「何以見得?」
「父親,你看如今趙國中樞衰微,羯族已不復當年之勢。漢人之石閔,氐族蒲洪,羌族姚弋仲,還有我們鮮卑一族段部如今各擁大軍在鄴城周圍。各部如今在城外屢有摩擦,當趁亂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