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晉江正版86(1 / 2)
早在沈漵來信說要回京之時,老太太便派人重新修葺打理了她從前所住的林華苑。
晌午過後,沈漵在老太太這說了會話便回去安置了,等到晚膳時分,大爺二爺下值,一家子都聚到漪瀾苑來用飯。
沈明禮作為大哥,沒辦法逃避今日與妹妹時隔一年的見麵。
他沒再像從前那樣,以大哥的身份拍拍妹妹的肩膀主動問候,隻是隔著一人之距,淡淡笑著喚了聲:「阿漵回來了。」
幾個兄弟姐妹中,老三和漵娘的感情最好,漵娘自小就佩服她三哥,這堅毅灑脫的性子也同三爺更像,對他這個親大哥更多的反而是疏遠客氣。
果然沈漵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用一種僅次於鬧事的口口勿回了一笑:「大哥別來無恙。」
大爺點點頭,粗粗打量了眼許久不見的妹妹,便沒再說什麼,他更不敢麵對沈嫣和老太太,一個人挪步坐到圈椅上喝茶,看著一家子的熱鬧。
王氏出事這些日子以來,大爺被奪了爵、貶了官,一起生活三十年、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成了謀害他三弟和母親的凶手,他才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對這個妻子有多疏忽。
她為家產據理力爭之時,他覺得她小題大做、斤斤計較;
發現她插手七娘鋪子之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嫌棄他無用、不如三弟之時,他從一開始的麵紅耳赤,到後來幾乎可以心如止水。
大爺沒想到,這麼多年以來,竟讓她積攢出這麼多的怨氣,以至於要下狠手對付他這一家子!
斬首前夕,他本有機會去牢中見王氏最後一麵,他攢了一肚子責罵和埋怨的話,到頭來王氏竟連見都不肯再見他一麵。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混沌的深淵,這輩子,功名,富貴,親情,威望,他一樣不占,如今大房被削爵,妻子被斬首,他成了武定侯府的罪人,他對不起三弟夫婦,對不起老太太,他沒臉見這個妹妹,更沒臉見七娘。
沈漵一一看過屋內眾人,大爺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不少,二爺二夫人還同從前一樣。緊跟著大郎夫婦、二郎夫婦和底下的小輩也圍上來喊「姑姑」、「姑祖母」,沈漵命人將早早備好的見麵禮給小輩們分過去。
她離家僅僅一年多,大人們倒是沒什麼大的變化,幾個孩子個頭倒是竄得飛快,去年她離京的時候,蔓姐兒和芍姐兒都還沒出生呢。
前腳二房三房決裂,後腳大房出事,便是沈漵回來,一家子難得集於一堂,也沒什麼歡聚的氣氛。
大爺這頓飯吃得如鯁在喉,二房倒是事不關己,沈二郎還主動與沈嫣說話,即便決裂了,大家也都是老太太的孫子孫女,說幾句話也不妨事。
七月十四,沈漵在林華苑歇了一整日,七月十五一大早就陪老太太上了玉佛寺。
謝危樓知道老太太不在漪瀾苑,這幾日都是待到寅時過半,回府換身衣裳直接去上朝。
沈嫣沒想到他能黏纏到這個份兒上,考慮到玉佛寺菩薩麵前不能親近,勉強縱容他親昵了兩夜。
七月十七一早,沈嫣與江幼年、程楚雲二人同行,因這次要在玉佛寺小住幾日,三人都帶了貼身的丫鬟和所需的衣物。
馬車上,江幼年悶悶不樂,撐著下巴對沈嫣道:「先前兵部出了事,底下一個參與挪用軍需的郎中與我外公曾有書信往來,昨日朝上都禦史又彈劾我外公治下不嚴,眼下被陛下降職罰俸,姨母這幾日擔驚受怕,日日在龕前拜願禮佛,吃睡都不舒坦。」
江幼年的外公便是皇後的父親忠勇侯。
沈嫣聽得心驚膽戰的,不免想起年頭上工部尚書褚豫斬首抄家,短短半年,忠勇侯也被打擊,皇帝一步步扼殺外戚勢力,不知道會不會放過皇後肚子裡的孩子。
可論起軍中勢力和威望,忠勇侯是遠遠及不上謝危樓的,皇帝著手打擊外戚專權,或許下一個就輪到他這個皇叔了。
沈嫣不禁想到,倘若謝斐身世揭開,皇帝說不準也會在混淆皇家血胤一事上大做文章,削了謝危樓的權。
程楚雲顧慮的則是另一件事。
三人麵上皆是愁雲慘淡,直到了玉佛寺山腳下,江幼年跳下馬車,重新綻開笑容:「不想了,既然到寺中來,咱們就該祈福的祈福,該玩的玩,菩薩自會保佑我們的!」
正逢寺中恭請諸佛菩薩蒞臨法會,三人在寺中僧人的帶領下移步進法壇,唱誦經文,禮拜供養。
幾日下來,聽高僧念佛、授戒,參加寺中安排的布施和放生活動,幾人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沈嫣跟著老太太,有時候三更天就要醒來誦經。
直到第七日水陸法會結束,寺中恢復了清淨,三人也恢復了自由,江幼年便提議後半晌日頭不那麼烈的時候到寺中蓮湖泛舟,賞賞荷花,再體會一把「興盡晚回舟」的意趣,這一來,沈嫣便有了大半日的自主時間。
隻是謝危樓最近應該是很忙,王府到玉佛寺一個來回,至少耽誤小半日,他不能時時陪在她身邊,便撥了幾名暗衛由她支使,平日遇上麻煩,有幾個武藝高強的暗衛護著她,謝危樓也放心,再有就是她要尋他的時候,著人知會一聲,謝危樓便能立刻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