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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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靜!肅靜!」馬縣令一再的敲著驚堂木。

但這會兒氣氛被帶起來了,公堂上鬧哄哄的,民怨沸起時,便難再消下去。馬縣令悄悄側身往偏廳望去,是想尋求點來自於上峰的幫助的。但他這個方向望去,隻能略略望見上峰的一個後腦勺,以及一個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的臉,更不用說他臉上的表情了。

所以,馬縣令最終隻能還是自己解決問題。

他聲音又再大了些,盡力去高過堂下沸騰的民聲,他問那樵夫:「你說當年你妹妹枉死一案,你曾有報過官,可曾是本官受理的此案?本官……怎麼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一樁案子?」

那樵夫見坐上縣官問案情了,他似是溺水即將亡故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之草一樣,忙磕頭激動著道:「回大人,草民妹妹之事,那是六年之前的事情了。當年,葉台縣的縣令,還不是您。」

馬縣令聽得如此說,倒是重重鬆了口氣。

但他又再問:「本官是五年前上任至此的,你在本官新上任之初,為何不來告狀高家?」

樵夫說:「怕大人您同高家是一夥的,再到您跟前來告狀,便是自投羅網。如今既有人告這高家,草民便知自己不是孤立無援,所以草民哪怕就此豁出了性命不要,也要為當年妹妹之死討回公道。」

秋穗見此狀,倒更慶幸自己的決定了。她選擇主動站出來狀告高家,無疑是最對的選擇。

馬縣令讓師爺一個一個的幫那些要告高家的百姓寫狀紙,百姓們見縣官並無敷衍了事之意,倒也不再吵鬧,漸漸都安靜了下來。那邊,高家見這陣仗,倒有些急了。

但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人報道:「省城知州大人到。」

高老太太聞聲,方才緊繃起來的精神,又再漸漸鬆懈了下去。郭知州來了,自然是由官大一級的郭知州坐這個堂審這個案子,馬縣令得退居次位。

果然,馬縣令瞧見郭知州後,立即起身迎了過來。

「不知知州大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身為下級,馬縣令不得不擺足姿態。

郭知州倒也未必真就是為了高家而來,他當然也在審時度勢。所以,見到馬縣令後,他也頗為客氣,隻問馬縣令這是怎麼了,怎麼公堂之上亂哄哄的。

馬縣令便直言說:「是有不止一家狀告高家,下官正在受理此案。」又主動邀請郭知州去坐正位,「既然知州大人蒞臨指導,還請大人坐堂審理此案。」

郭知州卻搖手說:「不了不了,本官隻是路過此地,過來看看的而已。哪裡成想,竟撞上了這樣一樁大案子。既是你轄內的事,還是由你坐堂審理吧,本官旁聽就好。」

既如此,馬縣令便也沒再多言,隻應下說:「下官明白。」然後又命人搬了椅子來放置一旁,他請了郭知州過去坐。

郭知州坐下後,卻四下裡望了望,見不見傅提刑的身影,他便好奇看向堂上之人問:「記得傅提刑是來了葉台走訪查案,怎的今日不見傅提刑在場?」

馬縣令不好說這會兒傅提刑人就坐在偏廳聽著此案,隻能誆騙郭知州說:「此案告得急,還未曾驚動傅提刑。」又略一頓,馬縣令嘗試著試探郭知州的意思,「大人您是說……要請傅提刑過來?」

郭知州又笑著搖手:「本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本官聽說提刑大人既在,便疑惑他怎麼這會兒人沒在。」又說,「原提刑大人到訪,本官該早早過來拜見的,隻是手上事忙,未曾有機會。今日恰好路過,一來看看你,二來也是拜見提刑大人。」

傅灼坐在偏廳,外頭公堂內二位州官、縣官的一番對話,他聽得是一清二楚。聽完後,心內不免一聲冷笑。這個郭知州,為人老辣圓滑得很,分明是受高家所托急急趕過來的,卻偏不一來就幫襯著高家,想來,他也是在觀望。

所謂的牆頭草見風倒,先觀望一番,許是想先扌莫清他的態度,然後再做決定。

若他摻和了此事,並且秉公執法,還當地受害百姓一個公道,他便會立即撇清同高家的關係,同他站在一個陣營。而若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插手此事,那麼,他就會動用他的身份和權勢給馬縣令施壓,讓馬縣令酌情審案,如此,也算是給了高家大大的一個人情。

官場上他這樣的人,傅灼也是見得多了。

傅灼仍沒出聲,也沒任何動作,隻聽外麵繼續道:「馬縣令意欲如何處理這樁案子?」郭知州問。

馬縣令說:「既激起民怨沸騰,自然該一樁樁一件件慢慢審。下官先讓師爺幫百姓們寫訴狀,先羅列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家狀告高家。」

「那就是說……如今仍沒任何證據能證明是高家迫害的這些人?」郭知州嚴肅起來,認真說,「雖說你我是父母官,該為民做主,可這當地的鄉紳豪族,也是需要得到我們的保護的。我的意思是,若有證據,自當該按律法辦事,但若暫無證據,再一口氣扣押下這麼多人,怕是不合適。」

馬縣令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點頭附和道:「大人說得是,是下官思慮不周了。」

秋穗見狀,便忙說:「縣令大人,民女狀告的高家六郎調戲良家女,可是證據確鑿。民女敢問,高六郎如何處置?」

郭知州聞聲朝一旁秋穗望去,一眼看去時,先是驚嘆於她的美貌,然後再細細瞧時,又覺得她頗為眼熟,似是曾經在哪裡見過。郭知州好生打量了秋穗一番後,便笑著問馬縣令:「她這樁案子是怎麼回事?」

馬縣令如實將秋穗同高家六郎的案情細細說與了郭知州聽,郭知州聽後,便搖了搖頭說:「那樵夫既與高家有過過節,也是要狀告高家的,那他又怎麼能作為證人再出現在這樁案子中呢?殊不知,他是不是因為要報復高家而編了謊話造了偽證?不可信,不作數啊。」

郭知州自從過來後,口中說的是不插手此案,但卻處處乾預馬縣令斷案。秋穗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真麵目來,秋穗不畏懼他,便直接問他道:「大人如此急忙忙趕過來,時間也掐得如此之準,可是被那高家人請過來的?」

「你這無知婦人,簡直胡言亂語。」郭知州剛要翻臉,露出真麵目來,卻又及時忍住了,並沒發作,隻是矢口否認說,「本官怎會是高家人請來的呢?你是哪家的女郎?怎會如此懷疑本官。」

秋穗說:「民女不敢懷疑知州大人,隻是民女好奇而已。當然,大人說不是高家請來的,那民女心中肯定是信任大人的。民女和這裡的諸位要狀告高家的百姓,都堅信,大人您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絕對不會因為高家有財有勢,就會偏袒高家。」秋穗此話一出,後麵郭栩若再想為高家圓話,就得先好好想一下怎麼能說得周全,不露破綻了。

這樣一來,他思量的時間過長,再想乾預馬縣令斷案,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也因為秋穗的那幾句話,原本欲一起狀告高家的人,也有幾個生了退卻之意。這個縣令是願意為民做主的好縣令,但這個州官卻未必是。

百姓也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他們怕知州是和高家一黨的,而縣令最後也無能為力。

秋穗看出了大家的猶豫和退卻,她又再站出來道:「你們如今既站出來將人告了,即便現在退縮,那高家也是心中把你們記下了。你們以為,自此罷手就能安然無恙嗎?憑著高家作惡多端的性子,事後他們必會斬草除根。所以如今擺在眼前的,隻有一條路可走。我知道你們心裡怕什麼,可別忘了,如今咱們縣上可還住著一位提刑官大人。京裡來的正四品提刑官,他的直接上級可是宮裡的聖上,除了當今聖上,沒人敢給他小鞋穿。」又說,「我曾在提刑大人家中當過家奴,是知道他的品性的。在京中,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隻要過他手的案子,就沒有一樁是冤案。你們若不趁著這個好時機將事情鬧出來,還想等他走了之後再受迫害嗎?」

秋穗句句都說在了點上,就連郭栩都被她所言嚇了一跳。

他是沒想到,眼前之人竟同那位傅提刑有些交情。他不敢忽視,又再細細打量了秋穗一番。至於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自然是在做取舍。

傅提刑的名氣,他也是知道的。

百姓們又重新鼓舞了士氣,狀告高家的,又一撥接一撥的進了公堂。待師爺寫完了所有的狀紙,遞送到了馬縣令跟前後,馬縣令才又回到了原處,重新再審起了秋穗的案子來。

馬縣令問高家老夫人:「樵夫說昨兒晚上你們高家差了人去他家給送過銀子,可有此事?」

老夫人一口否決:「沒有。」

馬縣令又問樵夫:「你說是高家的人給你送的銀子,可有證據?」

樵夫先從袖子裡掏出了那十兩銀子來奉上,衙役接過轉遞給了馬縣令,馬縣令拿在手中看了看,並沒看到明顯的記號,便說:「這隻是普通的十兩銀子,並不能證明是高家的。」

樵夫卻顯然留了一手,他忙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布料來,並說:「草民昨兒聽那高家的人說明來意後,便留了個心眼兒。特意看了那十兩銀子,見並無屬於高家的記號後,草民就設計讓那人摔了一跤。他摔跤後,碰倒了燭台,被燭台傷著了右手,一處是燙傷,一處則是燭台的劃傷,分別都在大拇指根處到手腕處的位置。另草民呈上的布料,也是那位高家人摔倒時衣角卡在了門縫裡,撕拉下來的。」

馬縣令聽了後,十分滿意的點頭:「好。」然後差了兩個捕快道,「你再去高家一趟,挨著找,把人給我找出來。記住了,兩處傷都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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