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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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算是春禾活到這麼大說過的最「惡毒」的話了,她說完後,整個堂屋鴉雀無聲,沒一人吭一聲。

是啊,不過是一屋子奴才而已,竟也真拿自己當根蒜了?就算再得臉,身上再有幾個錢,可奴就是奴啊,一輩子的奴籍,這是怎麼都抹不掉的烙印。除非哪日他們莊家得主家的格外開恩,能免了闔家的奴籍去,否則他們活在這世間始終是個賤籍身份。日後子孫後輩,世代為奴。

也或者,子孫後輩中能出一二個有出息的,能考個科舉博個仕途,倒也能承主家的恩情闔府脫籍。

但這樣的事,實在難。

如今是得主家喜歡,故而能跟著喝點湯水發點財,那日後呢?日後萬一主家因為什麼事發難,他們還能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嗎?

莊家一家父子兄弟皆被說的難堪又憤怒,但礙於春禾背後的人是侯府未來的五夫人,他們也不敢說什麼。隻能個個垂著頭,一聲不吭,隻以沉默應對。

還是莊嬤嬤先站出來說的話,她麵上掛著僵硬的笑道:「春禾,話倒也不能說的這麼難聽,畢竟,雖如今是鬧得難看了,但從前好歹恩愛過。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曾經的情分上,你多少也退一步吧。」

春禾並不是刻薄性子的人,她隻是被莊家一家欺負太久了而已。如今好不易能一朝翻身,她隻要想到從前他們對她做的那一切,就做不到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日後再和平共處。

左右已經豁出去了,臉也撕破,人也早被她得罪光了,她又何必再裝好人呢?給他們臉麵,隻能助長他們的威風,他們是不會在心裡頭記著這個好的。

春禾早看透了一切,所以,她一步都不肯退讓。

「娘不是說少康外頭養人是大錯,這件事上是完完全全站在我一邊的嗎?還說,隻要您老人家還在一日,香珺休想跨入莊家大門一步。如今是沒跨入大門,可同做了莊家的兒媳又有什麼二樣呢?所以你們從前說過的那些話,不過是哄我的罷了。你們從未真正想過幫我,不過是怕我告去老太太那兒會害了你們,你們才盡力哄著我穩著我。我若不是多留了一個心眼兒,如今仍侍奉在老太太身邊,仍叫老太太時刻記得我……那今日再發生這樣的事,你們還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同我談嗎?怕是不能吧,怕早一紙休書休了我,叫我們母子分離了。」

春禾句句都是真相,說得莊家眾人臉上都要掛不住了。

莊嬤嬤僵笑了兩下,仍不肯承認,隻說:「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娘是那等心狠之人嗎?想當初那香珺還是娘親手抓了給扭送到老太太跟前去的,娘心中最是不待見她了,又怎會幫她?孩子,你這樣曲解娘的意思,可是叫娘傷心了。娘如今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沒辦法,誰能想到她懷了身孕了呢?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我們莊家的種。」

春禾冷哼:「她當初能勾引五郎主,之後又同府上四郎主私通,如今肚子裡的這個,又何以見得一定是你們莊家的種呢?你莊少康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在她身邊了嗎?」

「春禾……你別說得這樣難聽。」莊少康還是護著香珺的,他不願她受如此侮辱。所以春禾這樣說,他也有些惱了。

春禾望了他一眼,忽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於是她笑著繼續道:「娘,您當初之所以那麼賣力的想趕走香珺,怕也不隻是為了老太太吧?您也有自己的私心吧?您早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喜歡香珺,但您又覺得香珺不安分,怕日後真娶了她進門會闔家沒有安寧日子過,所以才趕緊求了老太太把我指給少康。但香珺仍還在府上,您始終怕會出什麼事兒,所以,正好香珺出了那些事兒後,您便乾脆趁機搓火,讓老太太嚴罰她。您原是想將她賣去煙花之地的吧?隻是老太太心善,到底留了她一命,她這才被趕出了侯府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正是因為她被趕出了侯府,才會遇到少康。也正因為是被趕出去的,什麼都沒有了,才會能看得上少康,願意委身於他。如若不然,也就沒有這樁所謂『艷遇』的『佳話』了。」

春禾這也算有挑撥他們母子關係的意思了,其實也不必挑撥,事實真相就擺在麵前,日後該有的生分和嫌隙,一樣都不會少的。

等她同莊少康和離了,香珺嫁進來,婆媳二人共處一個屋簷下,定然會彼此都不舒服。

香珺並非是好性兒的人,當初是莊嬤嬤親自押她去老夫人跟前的,她能不記著這個仇?

她倒是有些期待了,想看看這二位共處一個屋簷下時,會是怎樣的一番熱鬧場景。

這些事莊少康未必不知道,香珺肯定在他跟前說了。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今又被當麵揭穿、叫母子對質,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很顯然,這會兒莊少康臉色也極難看。他抬眸朝自己母親望去,眉心深鎖,似是想到了什麼般,神色間也有慍怒之氣。

莊嬤嬤又難堪又憤怒,她很想怒斥春禾,將她劈頭蓋臉大罵一頓。但想到她身後的那個人,她又忍住了。

春禾也不再同他們周旋,一番惡氣出了後,她直接道:「既然公婆不能答應我之前的要求,如今又想認香珺母子歸家,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她又轉身看向一旁莊少康,問他,「你既這麼愛香珺,隻藏她在外頭做個平妻又算什麼本事呢?倒不如大大方方同我和離,我把位置讓出來給她來坐。」

「你真願意?」莊少康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望著麵前妻子,還沒開口說話,莊嬤嬤就脫口而出,「你當真願意?」

之前為兒子求娶春禾,正是因為看中她溫良敦厚好拿捏,如今既她原性暴露,再不是從前那個任他們莊家捏扁搓圓的春禾了,那麼小兒媳婦由春禾來做還是由香珺來做,又有什麼區別呢?左右都是來他莊家討債的主兒,不如選一個兒子真正喜歡的,也免得日後母子生嫌隙。

但這會兒莊少康卻有些猶豫了,至少他沒有立刻就擺出歡喜的神態來。他看向春禾,欲言又止。

春禾並不理睬他,隻又說:「我願意同莊少康和離,心平氣和離開這個家。並且,莊少康和香珺的事,我也不會告去老夫人那裡。日後你們家如何過日子,皆與我無關。」

「太好了。」莊嬤嬤暗暗說了句。

但還未來得及再說幾句好話給春禾聽,就聽春禾那邊又道:「當然,我也是有條件的。」

莊嬤嬤愣了一下,莊家父子幾個也都麵麵相覷。

春禾這才道:「第一,我當初帶來的嫁妝,自然同你們家無關,如今和離,我也如數帶走。」

莊家雖不太情願,但也不好反駁什麼。畢竟是她自己的嫁妝,又和離了,也該她帶走。這一點,莊家是同意的。

但待春禾說出第二點,說要一並帶走嘉哥兒,且日後嘉哥兒會隨她改姓祝,再同莊家無關時,莊家一眾老小都厲聲反對。

莊管家一拍大掌,終於開口說話了:「簡直胡鬧!我莊家的血脈,憑何叫你帶走?」又斥罵春禾,「你一個婦道人家,心腸怎恁的如此歹毒?我還就不信了,如今侯府裡侯爺夫人尚在,還能叫一個未進門的所謂五夫人做主。你不就是仗著那餘氏的勢嗎?你帶走我莊家血脈,這事不管是告去侯爺那兒,還是告去京兆衙門去,你都沒有理。」

春禾點頭微笑:「我是沒有理,所以,你們可以不答應。但你們若不答應,真想把此事鬧開,我也是願意奉陪到底的。」

莊管家見又再一次被威脅了,他更是用力拍了一掌,憤怒更盛:「你個無知婦孺,你以為老夫人真會為了你而將我們莊家如何嗎?你可別白日做夢自取其辱了!」

春禾一點都不懼怕,她仍理直氣壯道:「那得看是什麼樣的事。這件事上,老夫人還真就能為我做主。不為旁的,隻為當初我同莊少康的婚事是她做主的,隻為莊少康另養的外室是香珺。香珺當年做的那件事,可是對老太太赤-裸裸的背叛,是對侯爺的背叛。所以您覺得,這事兒若真捅大了,侯府裡會如何決策?還有你們不要忘了,侯府裡的家生奴才多的是,不少你們一家。而你們莊家一旦遇了難,那些別家會不會落井下石呢?屆時結果會如何,就不必我多言贅述了吧?」

莊家當然有顧慮,所以之前才一再誆騙,以好穩住春禾。如今春禾一席話直逼關鍵,莊家一家老小自然也怕。

並眾人也在心中權衡,為了這事兒真鬧得人仰馬翻,到底值不值得。

莊家的血脈,也不隻嘉哥兒一個。不說大房二房早各自皆有兒女歡伴膝下,那三房外頭的那個,不是也懷孕了嗎?

如此一來,這祝氏說要帶走嘉哥兒,他們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

莊管家不想再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些事兒上,所以他一口定音,拍板做了主道:「好!嘉哥兒你帶走,改什麼姓都隨你的便,左右日後再同我們莊家無任何乾係。但你承諾莊家的,你又如何保證你能做得到?」

這個答案雖是春禾想要的,但這會兒見他們想都沒多想一會兒,直接為了前程棄了嘉哥兒不要。之前嘴上說有多疼這個孫兒,如今也是說不要就不要了,春禾一陣涼笑。

但她沒多言別的,隻道:「我既答應了你們,必不會食言,老夫人那裡,我是不會多說一個字,故意去告你們的狀的。至於你們信不信,就隨你們的便。」

莊管家目光重重劃過春禾的臉,他此刻目光如矩,恨不能將目光化成無數刀劍,將春禾生吞活剝。但最終,也仍是妥協了。當場立下了字據,並叫莊少康立刻寫下一封和離書。

莊少康望著春禾,走到她麵前去,蹙著眉問:「你當真要如此嗎?」

春禾覺得好笑:「莊三管事在說什麼?這是想再棄了香珺母子不要,選擇要我和嘉哥兒嗎?」

莊少康垂了眼眸,不再說話。他略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執了筆來,在紙上書寫下了和離書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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