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胡老爺的再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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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餘宅。

雪小了。

僅剩零星幾片,從白慘慘的天上紛揚落下。

但徐從卻感覺天冷了不止一籌。

許是肩胛上落了雪,雪受了屋內的熱氣,消融化成了雪水,滲入了衣服的內襯。

他認為應是如此,冷風似刀一樣的刮著肩上的餘肉。

「不應該這麼早回來的。」

徐從感受到了如柳絮的白花被風兒席卷,挨個拍打在他的臉上,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站在車站等候的舞女。

街上的行人不怎麼多。

下雪的天氣,都貓在家裡燒炕取暖,罕有出來的。

舞女穿著單薄的紅裙,瑟縮著脖頸,靈動的眼在四處張望,在等著人力車。她努力的聳著雙肩,試圖將白淨的肉藏在衣物中。

露出的肉已經夠多了。

徐從惡意想著。

他沒去過國內的娼館,但去東洋後,不免和幾個同學一同去了京都的置屋町取樂。這舞女和藝伎區別不大,隻是沒擦練白粉,裹著厚厚的和服罷了。

忽的。

起了一道勁風。

臨街的屋瓦瞬間啪嗒啪嗒的亂響,長在石縫、磚縫枯黃的秋草被抽了出來,與落在地麵的時報、枯枝一同卷在一起,四處亂卷,時而被扯上了空,時而被踩在了腳底。

徐從打了一個哆嗦。

他選擇和舞女一同躲到了車站——巷角的拐道口。

劣質香粉的氣息充盈了他的鼻翼,他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隻是暗自屏住了呼吸,不打算讓外界的一絲氣息鑽入體內。

外麵的風愈來愈大。

連光亮也被其席卷,變得昏黑一片。

徐從與舞女共縮一處,卻也不好再無視。這裡是絕佳的避風港,不必擔憂被寒風冷出傷病。他與舞女貼近的身體,能清楚的感知到舞女略帶冰冷而又溫暖的柔嫩肌膚,以及暗藏在肌膚下的心髒律動。

他探出腦袋,看向車站前沿,想要離開這個是非地。

在東洋鬼混還行,回到家鄉,得適當的收攏自己的形象,一旦有任何的不雅舉動,奇裝異服的自己,隔日便會成為鄉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一隅地說是車站,其實隻是布店簷廊下一塊高出青石板路的階台。隻是因在灰色牆麵上釘著一張劉氏車行的廣告單,所以約定俗成的成了等候人力車的地方。

「先生,你的帽子……」

這時,一聲輕響在徐從耳邊炸開。

緊接著。

他頭頂的帽子倏然懸空,冷風吹走了發隙積攢的餘溫。

徐從下意識的連忙用手壓住自己的帽簷,固定好帽子,然後將探出巷角的身子往後回抽,並抬起頭,微挺起月要背,看向聲音的來處。

舞女臉上掛著笑容,很溫和的模樣,在看到他回頭探視的目光時,輕輕點了點腦袋,身子向後退了一些,給他讓出身位。

暮色愈沉,剛入午間不久,就有深夜的趨勢。

「先生是……留學回來的?」

沉寂片刻,舞女打破了靜謐、壓抑的氣氛,她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徐行的裝束,開口問道。

「是的。」

徐從輕咳一聲,簡短回道。

回完後後,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冷淡,忽視旁人的感受,於是又點了點頭,補了一句,「剛從東洋回來,是去東洋留學的學生……」

他陳述到這裡,語氣微微一頓,添了句,「你呢?」

淪落成為下九流的舞女,這是他親眼目睹的,一個舞女,說出的經歷大多也是悲慘離奇的,不會有什麼好話。

然而他總不能用冷淡回復以熱情。

這樣不禮貌。

「我也是苦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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