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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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禮從外麵進來,對她坐在桌邊、手握鋼筆的這個場景,他略感意外:「在寫什麼?」

「我在給阿姨寫信。」

孟宴禮走過來,站在她身後,手拄著椅子背,另一隻手拿起紙張。

他身上有淡淡的紅酒味道,目光落在紙上,良久,輕輕笑了一聲。

給長輩寫信這種事,黃櫨從來都沒做過。

這是第一次,聽見他笑,她馬上就慌了:「我寫得不好?該不會有錯別字吧!」

「不是,很好。」

當時黃櫨並不知道,曾經孟宴禮也給媽媽寫過信。

哪怕他一個人在青漓與帝都市之間往返,獨自看著心理醫生,也沒忘記去愛他的家人。

最巧的是,他在信裡,也曾引用了和黃櫨一樣的句子。

就是那句《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後來孟媽媽告訴黃櫨時,略帶驚訝地說:「宴禮也給我寫過同樣的話,難道這就是天作之合的心有靈犀?」

當然,這都是後話。

眼下,孟宴禮扌莫了扌莫她還濕著的頭發:「怎麼沒吹乾?」

「著急寫信嘛。」

孟宴禮去浴室拿了吹風機回來,插好電源,幫她吹頭發。他指尖穿過她的發絲,幫她捋順。

黃櫨則把信折好,收在一旁,然後拿了一張新的信紙。

溫暖的風烘烤著她的發絲,早晨孟宴禮和她說「我愛你」時,因為自己太過害羞,她還遲遲沒回應。

現在她在信紙上,認認真真寫下七個字:

「孟宴禮,我也愛你」。

他關掉吹風機時,她就把紙舉起來,擋住臉:「孟宴禮,你看!」

回應她的是,孟宴禮那隻遊走在他發絲間的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知道了。」

他的手上帶有吹風機的溫度,說不上為什麼,黃櫨心髒砰砰砰直跳。

他隨手把吹風機放在一旁,拔掉電源。然後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他喝了一點酒,怕黃櫨介意酒味,從桌上扌莫了一塊椰子糖,撕開,含進嘴裡。

糖在口勿中融化。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身上的浴袍帶子,已經被孟宴禮解開了。

他略頓了頓,目光沉沉:「在等我?」

她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因為她隻穿了浴袍。

酒精沒能拉扯斷孟宴禮的理智,要他命的,是黃櫨害羞小聲的那句回答。

她乖乖巧巧地說「嗯,在等你」。

那張寫了「孟宴禮,我也愛你」的紙,不止何時飄到床下,落在睡袍上。

黃櫨把頭埋在枕頭裡,又在某個瞬間被帶著回頭,接口勿。

青漓小城有最清涼的夏夜,可他們還是滿頭汗水,不得不在深深的夜裡去浴室洗澡。

黃櫨全無力氣,被從浴室抱出來時,兩人都聽見樓下徐子漾不知道在發什麼瘋,對著月亮唱了一首特別有年代的老歌《把悲傷留給自己》。

也許是為了和月亮溝通吧,調跑到月球上去了——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既然你說,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擔心讓你,一個人走!」

最後一句唱得撕心裂肺,都破音了。

黃櫨和孟宴禮對視,都看見彼此眼中又嫌棄又驚詫的神情。

然後他們笑著,一起倒進床裡。

「孟宴禮。」

「嗯?」

「你唱歌是什麼樣子的?」

「想聽?」

「有點想。」

孟宴禮卻逗她:「這三個字耳熟,是不是剛才,你也說過這句話?」

確實說過,在他用手幫她放鬆後,在一切正式開始前。

她回答過某個問題,出口的也是這三個字,「有點想」。

可黃櫨捂住耳朵,拒不承認:「才沒有,你聽錯了。」

臥室關了燈,一片昏暗中,他拉開她捂住耳朵的手,湊過去,在她耳邊唱輕唱。

和徐子漾在樓下狼哭鬼嚎唱的是同一句,可他唱出來,聲音乾淨又溫柔。

這是黃櫨第一次聽孟宴禮唱歌:「你的聲音好溫柔呀。」

孟宴禮笑了。

他說,能不溫柔麼,體力都用給你了,肯定是沒多餘的力氣像樓下那位那樣,扯個嗓子喊。

-

到青漓的第三天,程桑子約了黃櫨出去玩。

顧慮著黃櫨不能喝酒,兩個姑娘也就沒去酒吧,買了兩杆魚竿,像兩個老太太一樣,坐在海邊釣魚。

程桑子拎著魚竿,水桶裡空空如也,一條也沒釣到。

她哭笑不得地感慨:「妹妹,我就沒和人約過這麼夕陽、這麼健康的活動,真的。我感覺我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像八十歲。」

黃櫨也沒有收獲,但仍然興致勃勃。

她戴著一頂淡粉色的漁夫帽遮住太陽,正在給魚鈎放新的魚食。

聽到手機響,黃櫨拿出手機放在耳邊聽了幾秒,然後露出一臉快樂的甜笑。

她給孟宴禮回信息,說自己什麼都沒釣到,但是每次甩出去的魚鈎,再拉回來魚食都會消失。

還很樂觀地告訴孟宴禮,如果實在什麼都釣不到,就當她是在餵魚了,玩一下午也是可以的。

孟宴禮依然是一段語音,聲音含笑,無奈又寵溺:「你倒是想得開。」

隔幾秒,他又發來一條語音。

鑒於暑假前兩家人一起露營燒烤那次,黃櫨中暑過,孟宴禮多叮囑了一句,說「注意身體」。

黃櫨給孟宴禮回了兩個可愛的表情包,放下手機,一扭頭,對上程桑子調侃的目光。

程桑子抬起她那隻做了粘鑽美甲的閃閃指尖,勾下墨鏡,目不轉睛盯著黃櫨,然後眨眨眼:「昨天晚上,你倆戰況很激烈?連釣個魚都讓你注意身體了?」

「不是!」

昨晚其實沒做。

倒是今天早晨,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在5點多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醒了,躺在一起聊天,然後接了個早安口勿。

清晨嘛,天色昏暗,氣氛剛好。

口勿著口勿著情到深處,也就

記憶裡最鮮明的那一幀,是孟宴禮的汗水滑落,滴在她背上。

黃櫨這個老實的姑娘,臉頰發燙,借給魚鈎換魚食的動作偏開視線,然後小聲嘀咕著辯解:「是因為我之前中暑過,他說的注意身體,是小心別中暑的意思。」

她解釋得認真,殊不知自己像變相承認。

程桑子在一旁哈哈大笑:「妹妹,你真的太可愛了!」

黃櫨想起來,今早吃早餐時,徐子漾幾乎也是這樣調侃孟宴禮和她的。

徐子漾當時坐在餐桌旁,看見他們下樓,立刻調轉視線,看著手腕上的表,說他們兩個起得比平時晚了10分鍾:「這10分鍾,乾什麼了呢?」

10分鍾能乾什麼!

所以,他說完,被黃櫨狠狠地踩了一腳。

徐子漾嗷嗷鬼叫之後,也是像程桑子這樣哈哈大笑的。

其實程桑子和徐子漾性格真的有些相似呢。

可是,徐狗配不上美女!

黃櫨終於釣到一條魚,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姑娘,尖叫著把魚放進水桶裡,程桑子拿出手機,拍了十幾張照片,一連發了兩條朋友圈。

在那之後,黃櫨明顯有點小興奮,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大概是那天晚上睡前,孟宴禮隨口唱的幾句歌讓她印象深刻,她也就無意識地哼了哼,反復幾遍,都是這一句。

海麵波光粼粼,青漓難得有這樣陽光明媚的午後,程桑子卻忽然嘆了一聲。

她問黃櫨:「這麼老的歌了,怎麼連你也聽過?」

確實是很老很老的歌了,黃櫨小時候聽爸爸唱過。

後來很多年都沒再聽到,直到前些天徐子漾唱了跑調版的,然後是聽孟宴禮唱。

有兩隻白色的鷗鳥落在礁石上,啄食著石縫裡棲息的貝類。

沙灘上有孩子來過,幾座用模具做出來的沙土城堡聚集在一起,像一座微型城市。

程桑子有些煙嗓,不開玩笑時,聲音給人一種故事感。

她說:「我很喜歡老歌,和徐子漾在一起睡的第一天,家裡用黑膠唱片機放的,就是你剛剛哼的那首歌。」

頓了頓,她無所謂似的笑了笑:「怎麼樣,他還活著嗎?」

「活著活著。」

黃櫨先是用輕鬆的語氣告訴程桑子,不但活著,還知道飯桌上搶牛排,半夜裡對著月亮狼哭鬼嚎。

然後她才說,「其實徐子漾夜裡唱的,就是這首。」

程桑子一笑置之,過了良久,才說:「前陣子徐子漾總來找我,但我懷疑,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他自己都說過,很可能這一刻他說喜歡我,下一刻,他已經不再喜歡了。」

那天程桑子和黃櫨聊了很久,她捏著黃櫨的臉,笑眯眯地說:「我可真是情路坎坷呀,哪像你呀,第一次談戀愛就遇到了懂得珍惜和包容你的人。真是羨慕死我啦!」

黃櫨丟下魚竿,去擁抱程桑子:「過年時我和孟宴禮放了爆竹,那時候覺得,今年會發生很多件好事,我今年是幸運的人,把幸運傳給你一大份。」

她念念有詞,像個小巫婆,「程桑子,你今年一定會遇到真愛。」

程桑子笑著補充:「那我要超級帥、超級猛的真愛。」

「超級萌?你喜歡萌的那種?」

「no,不是『萌』,是猛。」

程桑子口無遮攔,「我喜歡能讓我下不來床的那種。」

黃櫨臉一紅,尖叫:「天吶!」

被黃櫨釣回來的那條小海魚,在水桶裡不滿地撲騰著,拍打起一串水花。

水滴落在黃櫨手臂上,她本來想帶這條小魚回去和孟宴禮顯擺,但這麼一看,又心軟了,拎著水桶把魚放回了海裡。

黃櫨陪程桑子一直在海邊玩到天色將晚,遠處碼頭的燈火一盞盞點亮,她在夕陽下給程桑子拍了幾張照片,看著她眉開眼笑地發了朋友圈,才稍微放心些。

臨分別時,程桑子攬著黃櫨的肩:「妹妹,你看你這個小可愛的樣子,哈哈哈哈,別擔心我,我沒事兒。我還能就因為離開那麼個總愛穿得像花蝴蝶似的男的,就不行了?」

即便程桑子笑著,黃櫨也還是有些憂心的。

到家門口還在給她發信息,約好了過幾天一起再去釣魚。

她手裡東西拿得滿,魚竿、折疊椅和小水桶,發信息時不得不停下腳步。

等信息發出去,再抬眼,站在門前的黃櫨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這個時間,剛好是晚飯前。廚房裡沒有楊姨快樂地哼著歌忙碌的身影,客廳沙發裡也沒躺著徐子漾那個沒長骨頭的懶蟲,連兩家的長輩也沒在

黃櫨翻出鑰匙,開門:「孟宴禮?」

偌大的別墅裡空無一人,隻有幾隻小肥鳥,站在廚房窗邊的無花果樹上,「啾啾啾」地叫個不停。

奇怪,人都去哪了?

黃櫨納悶地拿出手機,撥通了孟宴禮的電話。

他那邊似乎有些吵,黃櫨感覺自己像個被遺棄的小可憐,蹲在家門口的台階上,問他:「孟宴禮,你們去哪了啊,怎麼全都不在的?」

「我們在你爸爸這邊,今天晚飯在這邊吃,忘記告訴你了,抱歉。」

往爸爸的別墅走時,黃櫨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兒。

孟宴禮不是那麼不細心的人,而且她總覺得,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在家裡等她,然後再和她一起過去的。

更詭異的是,當她走到爸爸家門前,裡麵好像也一樣寂靜無聲。

黃櫨趴在門板上聽了聽,連一句說話聲音都沒有。

這群人到底在乾什麼呀?

黃櫨按著門上的密碼,腦子裡堆滿問號。

推開門,她愣住。

剛到青漓那天,爸爸就已經興致勃勃地帶著她和孟宴禮,參觀過整棟別墅。

和孟宴禮家裡的裝潢風格完全不同,她爸爸在審美上,確實有那麼一點暴發戶和老帝都相結合的混搭風

那天,黃櫨被巨大的實木多寶閣,和掛在上麵的各種手串、核桃給震驚了。

客廳還搞了個冒霧氣的假山,茶桌上堆放著各種茶葉罐子和茶餅。

但喝茶的用具,還是那個她小時候,爸爸從古玩市場淘回來的大茶缸。

他居然把它從帝都帶過來了。

黃櫨剛被孟宴禮求婚過,整個人暈暈乎乎,隻隱約記得客廳裡震驚她的東西挺多,好像還有個跳舞毯和電動麻將桌

可今天,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

那些東西統統不見了,空曠的客廳中央居然是一台黑色的三角鋼琴,鋼琴旁擺著一棵栽在灰色花盆裡的黃櫨樹。

花開正旺,煙霧般彌漫在枝頭。

孟宴禮坐在鋼琴旁,在她進門時,淺笑著打了個響指。

隨後,他的手落在鋼琴上,為她彈了一首《夢中的婚禮》。

-

家庭原因,徐子漾這個人,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種令旁人費解的淡漠。

孟宴禮彈鋼琴曲求婚時,他就坐在一旁,本來是百無聊賴地看著,卻在孟宴禮彈琴的瞬間,突然記起一件往事。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有一次徐子漾去國外,到孟宴禮的畫室找他,剛好那天是周末,孟政一也在。

那會兒孟政一剛談戀愛不久,煩人得很,覺得全世界都是粉紅泡泡,話題三句不離葉燁。

就算不提葉燁,腦子裡轉的也都是些戀愛相關的事情。

天兒挺熱的,孟政一叼著棒棒冰,蹲在畫架旁發呆。

徐子漾和他說了半天遊戲裡的事情,他都沒回應。

過了一會兒,孟政一居然突然問孟宴禮:「哥,你說你要是求婚的話,打算怎麼求?」

不是,這事兒問孟宴禮合適嗎?

他連戀愛都沒談呢!

徐子漾嚇得把嘴裡叼著的棒棒冰都拿下來了,以為孟宴禮會把他們兩個從畫室踢出去。

但還好,孟宴禮沒有。

在孟政一反復追問幾遍後,孟宴禮終於從畫裡抬起目光,看向他們。

他沒什麼表情地隨口說了一句:「送她一幅畫,然後彈個《夢中的婚禮》吧。」

當時徐子漾覺得挺無聊,心說,孟家那麼有錢,求婚好歹也搞點有新意的行吧?就送個畫彈個鋼琴嗎?

可他沒想到,類似的設想,他居然會在多年以後,從孟宴禮的女友黃櫨口中聽到。

天作之合真不是說著玩兒的。

也是,他第一次見黃櫨,就覺得和孟宴禮配呢。

徐子漾看著孟宴禮彈完鋼琴曲,摘了一朵黃櫨花,走到黃櫨麵前,單膝跪地。

以前覺得愛情是狗屁,現在他愣了愣,好像看見了愛情的模樣。

徐子漾突然有種沖動。

他很想去找程桑子。

-

孟宴禮單膝跪地說「黃櫨,嫁給我」時,黃櫨本來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要哭的。

可是她一抬眼,她爸爸在抹眼淚,孟叔叔、孟阿姨和楊姨都在抹眼淚,連徐子漾那個冷血動物,居然也哭了,看上去眼眶紅紅的?

她突然就繃不住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點頭,然後再點頭。

「別哭別哭。」

孟宴禮起身,攬她入懷,揉了揉她的頭發,「想補給你個稍微浪漫點的,怎麼還哭了。」

黃櫨把頭埋在他懷裡,聽見他很無奈地說:「你們幾個那麼大歲數了,情緒上稍微控製控製行不行,把我女朋友惹哭了。」

那天後來的記憶很模糊,黃櫨隻記得自己很丟臉,抱著孟宴禮大哭。然後所有人都來擁抱他們,他們抱在一起,哭哭笑笑。

也是那天,時隔多年孟媽媽第一次主動提起在家裡拍照,就像孟政一和孟宴禮小時候那樣。

他們坐在客廳,準備合影,卻意外發現,徐子漾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楊姨給徐子漾撥通了電話,問他去哪了。

黃櫨聽見,電話裡的人好像在跑步,氣喘籲籲地大喊著:「我要去找我的愛情!」

當天晚上,照片打印出來。

其實照得不太好,除了孟宴禮以外,所有人眼瞼都有些浮腫,眼眶紅紅。

可他們都在笑著,很溫馨。

黃櫨眼睛最腫,像個紅眼兔子。

飯後在海邊散步時,她又耿耿於懷地提起照片,感嘆著:「我發現我真的特別不會拍照。」

孟宴禮不認同她的觀點:「照得挺好看。」

「哪裡好看啦,隨便拍一張風景,都比拍我好看吧。」

「那不會,都沒你好看。」

黃櫨笑起來:「孟宴禮,你現在濾鏡也太厚啦!」

「那沒辦法。」

孟宴禮幫她撩起被海風吹亂的碎發,掖在耳後,然後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口勿:「萬事萬物裡,我最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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