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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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櫨和孟宴禮的婚禮,在春天。

柳絮漫天飛舞,像下雪一樣。

仲皓凱又過敏了,戴著口罩都打噴嚏,罵罵咧咧在電話裡問黃櫨:「我說黃櫨,夠不夠朋友了,知道我過敏非得選春天,選在春天搞個室內也行啊,還是大草坪婚禮。你說我到時候不摘口罩吧,顯得咱關係不夠鐵,我摘了吧,我可能得住院」

這是新婚的前一夜,黃櫨按照程桑子的叮囑,在睡前敷了麵膜。

手機就放在身邊,揚聲器裡是仲皓凱嘴欠的滔滔不絕。她仰頭,把包裝袋裡剩下的精華液塗在脖子上,一時沒搭腔。

在他說到「你說我要是看那些柳絮太煩人,拿打火機點,沒控製好火力,再把你婚禮給點了,那可怎麼辦」時,黃櫨終於把精華液塗完了。

她按著麵膜嘴角的部位,真誠建議:「等你從國外回來,去看看病吧。」

「我怎麼了——」

後麵仲皓凱說了句什麼,被他那邊的登機廣播聲給蓋住了,黃櫨沒聽清。

不耽誤她懟人:「婚禮你又來不了!你在這兒說什麼說?!」

仲皓凱其實是不能出席婚禮的。

他剛好在有個國外的邀請,作為國內嶄露頭角的新生代藝術家,去參加訪談交流活動。機會太難得,誰也說不好錯過了這次,這輩子還能不能等來下一次。

所以仲皓凱也沒辦法,今晚就得趕飛機出國,根本參加不上黃櫨的婚禮。

但參加不上,也還是不影響他跟著熱鬧,這不,人都已經在機場候機了,也要打電話嘴欠幾句。

被黃櫨點重,仲皓凱在電話裡神經病似的大笑。

笑完,他嘆著氣:「老實說,我有點後悔,趁著沒登機,我乾脆回去算了。」

黃櫨想勸他別意氣用事,婚禮他參不參加又沒什麼關係,天天工作室裡都能見到,可機會又不是天天有年年有,還是正經事要緊。

但仲皓凱後悔的,完全不是參加她婚禮的事兒。

這人居然說:「我都查了,去住的那個破酒店餐食就沒有我能吃得慣的,不是麵包就是意麵,連著吃三天我得死,我可太想留在帝都吃燒烤小龍蝦了!」

「」

「我說黃櫨,明天你婚禮上吃什麼,有小龍蝦麼?」

「沒有!誰家草坪結婚會吃小龍蝦呀?去看看病吧!」

胡扯了半天,掛斷電話前,仲皓凱才說出了這次通話中,唯一一句正經話。

他那邊「哢噠」「哢噠」響了兩聲,似是玩打火機,然後他說:「黃櫨,新婚快樂。明天我是真去不了,遙祝你和孟老師百年好合吧。」

黃櫨依舊是扶著麵膜紙,小幅度笑笑,說話都不敢有表情,平著音調道謝,然後說等他回來,她和孟宴禮請他吃小龍蝦。

廣播裡催人登機,掛斷電話,黃櫨心裡忽然有些感慨。

一晃他們這幾個人走出大學校園已經快要一年了,這一年裡,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變化。

仲皓凱那麼懶得理繁文縟節的人,隨著名氣越來越大,在穿著上也不能隨心所欲。要出席一些場合,總是得打扮得得體些,漏洞牛仔褲也好久不穿了。

黃櫨自己也要在明天,成為孟宴禮的新娘了。

嘿嘿

孟宴禮的新娘呀!

黃櫨想要微笑,但她幾乎不敷麵膜,特別不習慣,總覺得臉上薄薄的麵膜紙會掉,不得不努力繃著。

還是想想別的,免得她太想要笑。

想什麼呢?

哦對,他們的工作室現在越來越好,去年入秋陳聆和另一個朋友還感嘆過,要是總也賺不到錢,可能要回老家去搞個穩定工作做了,幸好,他們現在已經能賺錢了。

他們每個人,在邁出校園的這不到一年裡,都在不斷長大,越來越成熟

想到這裡,陳聆突然打來電話。

陳聆不像仲皓凱出國去了不能參加婚禮,黃櫨明明今天才和陳聆他們聚過,不明白他大晚上的突然打電話來乾什麼。

接起電話,黃櫨怕臉上麵膜因說話變皺脫落,扶著濕噠噠的麵膜紙,口型盡量小幅度動作:「餵?怎麼了?」

沒想到陳聆在電話裡哈哈大笑,說他剛才和仲皓凱發信息,仲皓凱告訴他,黃櫨現在在敷麵膜,說話像要變異的僵屍似的,聲調沒有起伏,賊逗。

「所以我打電話聽聽,哈哈哈哈,別說,還真像,哈哈哈哈哈哈」

黃櫨直接把電話掛了。

什麼不斷成長,什麼越來越成熟!

回他們的幼兒園大班去吧!

幼稚鬼們!!!

婚前的這晚,黃櫨是聽長輩們的話,按照習俗在家裡住的。

程桑子和化妝老師都叮囑過她,讓她一定要早點休息,這樣明早化妝時皮膚狀態才會好。

可是想到明早孟宴禮會帶著車隊來接她,黃櫨心情超級激動。

一激動,就有些犯老毛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沒有睡意。

晚飯後分開時,孟宴禮看了看手表,在她耳邊說——

「還有15個小時。」

當時他們在提前預定好的餐廳大包間裡,三張桌子的親朋,空間裡亂糟糟到處都是熱鬧。

孟宴禮隻同她耳語了那麼一句,黃櫨卻聽懂了。

他說的是,還有15個小時,他們就要結為夫妻。

這真是令人快樂的倒計時。

現在是11點多,要不要給孟宴禮打個視頻呢?

他那邊要接待親友,有一些是國外過來的,需要接機安排酒店,會不會現在還沒忙完呢?

黃櫨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握在手裡的手機彈出視頻邀請,是孟宴禮。

心有靈犀。

可能是他們兩個中誰的網絡不夠穩定,短暫的延遲後,孟宴禮的模樣才清晰地顯露在手機屏幕上。

親友較多,大概是忙了一晚上,穿得又比較正式,他有些汗意,額前碎發被他撩了一把,露出光潔的額頭。

「剛想著給你打視頻呢,不知道你忙沒忙完。」

他把手機立在了桌子上,單手鬆開領帶,又摘掉袖箍,放鬆地笑著:「這麼說,我打來的時間剛剛好。」

孟宴禮短暫從鏡頭前走開,在冰箱裡拿了一瓶冰鎮礦泉水,擰開,仰頭喝了幾口。

喉結滑動,隨後他把水瓶放下,解開一顆襯衫扣子,手探入領口,把脖頸上的一塊創可貼撕了下來。

創可貼被他單手折疊兩道,丟入垃圾桶。

被創可貼掩蓋著的是一道細細的紅色抓痕,黃櫨看見,有點不好意思。

那是她在某個失控的瞬間,不小心抓傷他的。

她問孟宴禮:「會疼麼?」

「不疼,當時也不疼。」

孟宴禮拿起手機,和黃櫨說剛才他去孟媽媽那邊了,明天的婚禮讓孟媽媽太激動,已經哭了好幾次了,他過去陪著坐了一會兒。

孟媽媽很可愛,早在訂化妝師時,她就提出過要求,說一定要會畫消腫妝容和放水妝容,因為她一定會眼睛腫,也一定會哭的。

「那,阿姨心情平復些了麼?」

「應該平復了吧,我從她那邊出來時,她還問我要不要拿一支她常用的抗皺眼霜。」

「給我的麼?」

「不是。」

孟宴禮說是他媽媽突發奇想,覺得他眉心那道紋顯得太嚴肅不好靠近,怕明天婚禮上他不夠喜慶,讓他塗點抗皺的。

他挺無奈地說:「現在才塗,太晚了吧。」

黃櫨一愣,然後舉著手機倒在床上笑個不停,她問孟宴禮,你真的拿了?

孟宴禮說,當然沒有。

也許是看出黃櫨沒有睡意,孟宴禮這通視頻始終沒掛斷,有一句沒一句地陪她聊天。

「孟宴禮,你要是困了,先睡也可以的,我是有點高興,可能要晚點才能睡得著。」

「陪你。」

頓了頓,孟宴禮忽然笑了,「我其實也不太睡得著。」

「為什麼?」

「激動吧。」

「我看你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呀。」

「那是你沒看見,我今天開車都忘記放手剎了。」

「我怎麼覺得這事情聽起來有些熟悉?」

「可能因為,領證那天,我也做過一樣的傻事?」孟宴禮無奈地笑著說。

黃櫨想起來了,他們領結婚證那天,她也覺得孟宴禮看上去很平靜,但他發動車子時,也忘記了放下手剎。

時間也確實不早了,怕她舉著手機累,孟宴禮提議讓黃櫨把視頻切換成語音,然後手機放在枕邊,等她困時,就可以直接睡覺。

黃櫨側躺在家裡的床上,孟宴禮送她那兩幅畫還在臥室裡,枕邊仍是那朵毛絨絨的玫瑰造型玩偶。

她看著熟悉的空間,有種異常安心的感覺。

有時候她會覺得,孟宴禮是她的定心劑。

什麼都不用刻意去尋找、刻意去緊握,他的聲音就在枕側,觸手可及的地方。

「孟宴禮,你會恐婚麼?」

「你看我像?」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他好笑地問:「我的什麼行為,讓你有了這方麵的擔憂?」

黃櫨說不是。

是她很小的時候,看過一個什麼電視劇,結婚前一天,男主因為恐婚逃跑了,女主追了好幾條街,也沒追上。

「很慘的,高跟鞋都跑掉了,還是沒追上。」她說。

擔心黃櫨會因為情緒上的小波動睡不好,也怕她再做那些蝴蝶酥的噩夢。

於是,在帝都市安靜的春夜裡,黃櫨舒適地窩在被子中,聽孟宴禮給她講起了這樣一樁往事:

那是孟宴禮二十出頭的年紀,在某年暑假,和孟政一、徐子漾一起去旅行。

旅期十幾天,當時他們在向巴黎以東行進時,經當地人一家餐廳老板介紹,去了很有名的香檳區參觀遊覽。

他們在市區品嘗了當地的兔肉香腸鴨肉香腸和奶酪,然後驅車去了葡萄園和酒莊。

那是一片風土神奇的土地,千百年的變遷,海洋成為陸地,那些極小的海洋生物沉澱於地下,又變成了適宜葡萄生長的「白堊土」。

是真正的滄海桑田。

孟宴禮曾走在那樣的土壤之上,端著香檳酒杯,一邊品鑒,一邊聽當地人介紹他們的葡萄、酒莊、文化。

也許是被那種厚重的歷史感打動,回去前,他買了一瓶香檳。

非常昂貴,價格震驚了徐子漾和孟政一。

徐子漾覬覦那瓶香檳一整天,晚上回到酒店,三個大男孩聚在房間裡時,他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打開喝掉:「孟哥,你買這麼貴的香檳,留著乾什麼?打算什麼時候喝?」

那會兒孟政一剛洗過澡,頭上搭著一塊毛巾,盤腿坐在床上,給葉燁發信息。

徐子漾則叼著煙,盯著香檳,滿眼期待。

孟宴禮坐在床邊,在畫一張隨筆草圖。

幾筆勾勒出葡萄酒莊園的輪廓,聞言,他幾乎沒有考慮,語氣平靜:「結婚喝。」

可其實他那句話,令徐子漾和孟政一十分詫異。

在他們眼裡,孟宴禮這個人,腦子裡就沒有任何縫隙能塞得下「談戀愛」「結婚」這些字眼,他自己那些隨年遞增的愛好都還忙不完,哪有空想這些。

可他居然說,香檳要留著結婚喝。

孟宴禮笑著和黃櫨說:「我自己也有些意外,當時為什麼會那樣說。」

「那後來呢,那瓶香檳去哪了?」

「在青漓的廚房裡,還剩大概三分之二。」

「該不會,是我當年喝的那瓶吧?我把你要留著結婚的香檳給喝了?」

「也沒喝錯。」

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會在國外的香檳區買一瓶昂貴的香檳,然後幾年後遇見黃櫨。

小姑娘好奇酒精,他也就打開了給她品嘗。

在孟宴禮溫柔的、不疾不徐的聲音裡,黃櫨漸漸有了睡意:「孟宴禮,我有些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忽然睡著,提前和你說晚安吧。」

她打了個嗬欠,又聊了幾句,然後閉上眼,睡著了。

睡前的最後一個印象,是窗外那輪半滿的月。

她想,如果能摘月嘗嘗,它一定是甜的,像楊姨烤的曲奇,或者,像孟宴禮給她買的椰子糖。

她沒聽見,孟宴禮掛斷通話前,聲音輕柔得宛如窗外春夜吹動柳絮的風,和她說了晚安。

這一晚,黃櫨睡得格外安穩。

夢裡她夢見自己坐在一艘船上,夜色迷蒙,周圍籠罩著霧氣。

可她絲毫沒有畏懼,因為在她前方,有一盞霧燈,格外明亮。

婚禮當天,賓客盡歡。

小提琴和鋼琴合奏著《夢中的婚禮》,黃櫨挽著黃茂康的手臂,緩緩走到在鮮花最密集處,孟宴禮站在那裡等她,帶著笑容。

在黃櫨忍不住掩麵垂淚時,被孟宴禮溫柔地攬入懷中。

他幫她拭淚,淺口勿她的額頭,以示安慰。

友情客串司儀的,是孟宴禮藝術展館那位經常叫黃櫨「老板娘」的經理,他茫然地問:「可是還沒到擁抱接口勿的環節啊」

孟宴禮頷首:「抱歉,她一哭我就把流程忘了,你繼續。」

展館經理拍著額頭:「老板,您這樣不按流程來,顯得我很不專業,您知道嗎?」

氣球隨風飄動,百合花香飄遍婚禮現場的每一處;蝴蝶不請自來,煽動翅膀圍繞在花間;噴泉被陽光照射著,居然形成了一小道彩虹。

在黃櫨說「我願意」時,賓客齊齊舉杯。

和孟宴禮曾給黃櫨開的那瓶香檳同源的香檳們,被倒進水晶杯裡,杯壁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所有人都在說著對新人們的祝福。

黃櫨手上戴著白色長手套,蕾絲質地,她以手掩唇,幸福得幾乎又要哭出來。

但,婚禮上哭得最慘的人,是黃茂康。

這位老父親,以一己之力嚇退了孟宴禮媽媽以及其他女性親朋的眼淚,淚如泉湧,還要擺著手,嘴裡反復都是這幾句話:

「沒事兒沒事兒,我沒事兒,就是激動,激動的啊。」

「我沒能擁有幸福的感情,我的女兒擁有也是一樣的!一樣的!」

「真好,真好啊。」

他一哭,黃櫨也想哭,可是哭多了妝會花掉。

她捅了捅黃茂康的胳膊:「爸爸,別哭了!」

孟宴禮趁人不注意,和黃櫨說悄悄話,擔心她穿著高跟鞋會累。

黃櫨搖頭,也和他咬耳朵:「不累,但我穿得不是很熟練,一會兒踩到草坪我怕摔倒。」

孟宴禮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臂彎上,讓她挎著自己:「不會讓你摔倒的,孟太太,我會全程為你保駕護航。」

黃櫨和孟宴禮攜手走在草坪上,舉著香檳杯給每桌來賓敬酒時,徐子漾靠在椅子裡感慨:「孟哥和黃櫨是真的配,我第一次見黃櫨,就覺得她和孟哥合適,配一臉。」

徐子漾這人吧,在心愛的女人麵前就有點愛嘚瑟,總想顯擺點什麼。

所以說到這個話題,為了彰顯自己對姻緣上有特別的眼力,他還和程桑子說了早年在校園時,他覺得學校的一隻三花貓和黑貓配,後來那隻三花小貓生的小貓都是小黑貓的事情。

「要是有一天我畫的不行了,我就改行,去當個月老,給人算算姻緣啥的也不錯。」

他嘚吧嘚吧說一大堆,程桑子一句話就給他「將軍」了。

她問徐子漾:「你眼力那麼好,第一次見我時,看出咱倆配不配了麼?」

「」

徐子漾被香檳嗆住,借著咳嗽找紙的動作,心虛地偏開頭,指著孟宴禮和黃櫨:「欸,你看,孟哥他倆這個角度挺好看,你給拍個照麼?」

這種轉移話題的技巧,在程桑子麵前毫無作用。

拍照有專業攝影師,輪不到她。

程桑子一臉漠然,盯著徐子漾:「徐子漾,來,說說,第一次見我,你有了什麼關於我們兩個人的緣分預測?」

「說實話嗎?」

「嗯哼。」

「其實還真沒有什麼。」

徐子漾這話剛一說完,起身就跑,幾乎撞翻椅子,鬆鬆垮垮係在椅子上的氣球飛了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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