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5（2 / 2）
「並且凶手有意識地避免了在現場留下痕跡。」
花辭用指節輕輕抵在下巴上，稍頓了一會兒後，挽唇道：「人類是沒辦法做到這一點的吧。雖然地上的血跡中間也姑且有些間隙，但就算是阿綾那樣身材纖細的蛇，想要完全避開血跡也要扭曲自己的身體才行。人類的腳掌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或者是其他行走的方式，但在那樣的狀態下還要完成高難度的殺人動作，實在很難能想象有這樣的人存在。」
「所以呢，我更傾向於出現在這裡的凶手是靠細長的腳支撐身體進行行動的節肢類的怪物——而且它們好像也沒有完全避開血跡嘛，你看，牆上這不是沾了一點？沒猜錯的話，那些家夥說不定就是順著牆麵爬走的哦。」
「順著牆麵爬走？」饒是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小川仁見還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蜘蛛嗎難道是？」
「說不定就是蜘蛛哦。」站直了身子的花辭從口袋裡又拎出了證物袋：「這樣的話，連這東西也解釋得通了。」
「但這也……能完成這種程度的襲擊，那怪物的體型……」
「誒。沒錯。」少女點了點頭：「從現場情況來看，怪物的體型肯定比常識範圍內的蜘蛛都要大上不少，保守估計說不定與人類的體型大小差不多吧。不過更讓我覺得在意的是，它們攻擊獵物的習慣和蜘蛛完全不一樣。」
「蜘蛛是黑暗當中的潛伏者，它們會織造自己的網，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而且——」
「它們在殺死獵物進行捕食之前，一定會用自己的蛛絲將獵物牢牢地捆住。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們在現場發現的蛛絲定然不會隻有這麼一丁點。」
「但，如果對方完全沒有考慮過用蛛絲的話，我們恐怕連這一點樣本也很難能找到吧。至少從這個角度看，雖然對手是怪物，可它們似乎依然沿用了些許蜘蛛的生活習性。」
「那麼話說回來，它們沒有在現場留下大量網的理由是什麼？是有什麼顧忌嗎？還是單純地因為……做不到？」
「等一下。」小川仁見打斷了看起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少女，他看著牆上被他們先前忽略的泥點和血跡，眉頭再次鎖緊：「你……已經知道了犯人是什麼東西了嗎？」
他曾目睹過少女與那樣異形的怪物戰鬥，如果是眼前這個人的話，說不定……
「完全不知道。」花辭理直氣壯地搖了搖頭，對上了小川仁見的視線：「不如說連凶手是怪物這件事情本身也隻是一種推測而已，當然，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很高的，不過在有定論之前，沒有必要被這樣的思路牽著走。」
「不過如果對手是蜘蛛的話，我倒是有種大膽的猜測……啊，算了，這種目前還完全沒有佐證的信息果然還是先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我知道了。」
小川仁見收回了視線，輕輕頷首。他又將目光轉向了牆麵，可他知道，即使不去看，腦子裡無端鑽出的那些念頭卻依然都與身邊的少女有關。
她大約很強大，強大到可以把足以摧毀人意誌的恐怖當成是尋常的閒談般宣之於口。她仿佛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到，這給了小川仁見一種對方根本就處在另一個次元的錯覺——
但她不是全知全能的。她也隻是按部就班地進行假設和求證的人而已。
是這樣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或許她與他所在的世界之間的距離大抵也沒有那麼遙遠吧。
或者說，他距離她所在的世界。
那個未知的，足以侵蝕人理性的世界。
「在拿到決定性證據之前，貿然得出結論隻會走上歧路。」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脫下了手套，雙手交握著舉過頭頂伸了個懶月要：「所以今天我打算回去了。但是在那之前，有些事情得拜托小川警官。」
「什麼？」小川仁見這才從莫名的悸動當中慌忙回過神來。
「這種時候就不要問『什麼』了好嗎？我們之間建立的可是合作關係誒，當然不可能隻讓我一個人全力輸出，由小川警官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花辭立刻換了一副嘴臉，佯作生氣的調侃。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要我做什麼？」
「小川警官自己大概也猜到了吧，你先前不是還挺聰明的來著？」花辭揚著視線，笑意盈盈的表情卻一點一點地變得嚴肅了起來：「你不是要保護市民安全的警察來著嘛。啊，雖然鑒識課大概不會直接做這種事吧，但警察想保護民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這起案件的犯人我們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受害者真正遇害的原因，如果真是因為怪物自身的暴虐習性才引發了這起事件的話——」
「你的意思是犯人有繼續犯案的可能？」小川仁見也立刻端正了自己的態度。是啊，眼下這個情形難保不會有再次犯案，在這一點上，警局方麵的確應該加以戒備。
「一般情況下要怎麼做來著？地區的警察署發布通知，提醒住民注意防範，減少出門，然後再加強巡邏……大概就是這種程度？」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小川仁見點了點頭。
「對付一般的人類，這樣的威懾大概已經足夠了，但如果對手真的是怪物的話……說實話，如果不是盯防到每一個角落，如果對方真有心再次發難，那恐怕還是有人難逃厄運。」說至此，花辭的聲音也暗了幾分。
小川仁見也能理解對方的意思，這樣的舉措恐怕遠遠不夠。但警備的力量畢竟有限，想要盯防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幾乎是不可能的。
作為警察的小川心思稍沉了些。
就算隻是可能性，這樣的展開方式對於他來說也著實不算理想。
便在這時，少女忽的又仰起頭，露出了一個滿是算計的笑容：「如果對方是蜘蛛，那麼就讓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真是讓人期待啊，不知道蜘蛛在碰到別人織的網時會是一種怎樣的姿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