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號角狂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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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嘉沒有猶豫,在玉麒麟一聲長嘶之時,他已被麻姑拉上了馬背。

「你怎會來這裡?」劉嘉以無比驚訝的語氣問道。

「我是來還你馬兒的,我知道你在這裡…」麻姑的話很簡單,卻已有幾顆人頭自馬前飛起。

殺人,似乎對這個女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劉嘉並未再說話,也不用多說,麻姑一帶馬韁,玉麒麟便調首向茫茫原野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麻姑的刀下,劉嘉的槍尾踏著屍骨與血跡杳然而去。

劉嘉想向那一人一騎趕來的劉秀說點什麼,但是卻已沒有機會。不過他明白,劉秀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在混沌的虛空之中,仿佛流淌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思感和氣機。

在森殺殘酷的戰場之上,劉嘉心內洋溢著奇異的溫暖,四麵八方湧來的不隻是淒風冷雨,還夾雜著無休無止的生機。

生機湧入劉嘉的體內,通達於四肢,七經八脈,而心內的那股暖流便是這股生機的傑作。

這是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麻姑不知道發生在劉嘉身上的變化,但劉嘉卻知道,這是因為劉秀的存在。是以,在決塵而去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扭頭望向劉秀,於是他看到了兩道如驚電般的目光。

目光,深深地透入劉嘉的眼裡、腦海,直至心底,如一股洪流般驅散其一身的痛楚、疲憊,仿佛在剎那間,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在劉嘉有此想法的下一刻,他又感覺到了劉秀已洞悉了他內心所想的一切,包括感激、悲憤、愴然及那悲憫天人的情懷。於是劉嘉陷入了那兩道目光之中,整個心神被引入了一個奇異的虛空。

劉嘉的心神完全抽離於整個戰場,他看到了劉秀內心那浩翰無邊的世界,在那充盈著奇異力量的世界裡,精神似嵌入了一個熔池,使之有若欲鳳凰一般而出。

他看到了天地山川,看到了一片生機昂然、充滿活力的土地,整個靈魂都如同駕著雲霧在虛無中無限追索,鴻蒙之中,仿佛是日月星辰在輪回六道中變換,頃刻之間又若歷經百世的蒼桑。

劉嘉已經完全迷失了自己,他在另一個世界裡看到的不是滿地的血腥,而是生老病死輪回的世界,在一種靜謐之中感受生命消亡與再生的奇境。恍惚間,他似乎懂得了什麼,又似乎遺忘了什麼。

在苦苦追尋遺忘的記憶時,他竟駭然見武皇的影子,那般偉岸,但旋又化成了劉寅的影子…在不斷經歷演變之中,劉嘉的記憶終於定格於自己的影子之上,他看到了自己,而便在此時,又突然醒來,記憶歸於現實之時,劉嘉驚覺劉秀的白馬正與他擦身而過,而淚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襟,融入雨水和血水之中,浸濕了麻姑一身青布衣裙。

「王爺…王爺…」麻姑極為吃驚地呼喝著,她顯然已經感覺到了劉嘉的異樣,卻未能將劉嘉喚醒。

「啊…」劉嘉驚應了一聲,但卻扭頭向已與他錯馬而過的劉秀望去,大喊了聲:「三弟…」

劉秀沒有回頭,抑或在雷聲、雨聲之中,他根本就未曾聽到劉嘉的呼叫,但麻姑卻聽到了。

麻姑心中駭然,她剛才發現了劉秀那奇異的目光,這才感覺劉嘉的心神仿佛完全超脫了這個世界,整個染血的軀體散發出驚人的生機,仿佛頃刻間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但她卻看到劉嘉在流淚…是以,她呼喚!

而劉秀乘白馬而來,有如一陣春風,更如駕雲而至,便連麻姑也覺內心一陣激動,竟有頂禮膜拜之沖動,那強大無倫的氣勢仿佛讓天地萬物皆為之傾倒,那種感覺深深地烙入心中,幾讓人迷失…

麻姑不知對方是誰,但卻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忘記這擦肩而過、逼退千軍萬馬的男子!

赤眉軍竟沒有人追趕劉嘉,在劉嘉與劉秀錯馬而過之時,赤眉軍所麵對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劉秀!

在浩翰的天地之中,仿佛就隻有一人一馬!

箭矢、雨水在劉秀的人馬五丈之外結成了一團網狀的氣團,在水氣、冰霧之中化成碎末。劉秀所過之處,仿佛是一座移動的巨峰,以無堅不摧的氣勢碾過其方圓數丈內的每一寸空間。

花枯、木折、馬死、人亡,與那團氣霧相觸的赤眉戰士如風暴中的草人,飛跌向四麵八方。

赤眉軍退,向驪山之上退,沒有人敢與劉秀的氣勢相抗。

死亡,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的,不懼死亡是因為沒有足夠到讓人懼怕的震撼力,而劉秀的氣勢足以產生這種效果。

劉嘉錯身奔出戰場,再回頭之時,他又看到了數十騎揚塵而至,他認識這些人正是劉秀最忠實的親衛…鐵頭、魯青、駝子、赤練劍等一乾頂級高手。

劉秀並不是孤身而來,那麼梟城軍呢?而這一切劉嘉已經無法猜到,在遊歷劉秀內心那浩翰的世界後,竟生出一種沉重的睡意。他沒有再感受到痛苦,也不是疲倦,而是體內那股暖流催動無限生機刺激了他傷疲的軀體,竟伏在麻姑背上沉沉睡去。

[注:劉嘉此役之後,再未出現江湖,也未在新朝中為官,仿佛此人突然自這個天下消失。而麻姑因救走劉嘉成了天魔門的叛徒,也從此匿跡江湖。有很多人傳說,劉嘉因此戰傷勢過重而不治身亡,也有人傳說他與天魔門叛徒同隱於江湖,再不過問天下之事。隻是若乾年後,天魔門分裂成數大宗之後,才有人盛傳其中的陰葵宗便是麻姑所創。]

秦復的手中有血,卻並不是他自己的。他殺了火怪,卻染了一身鮮血,這讓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本可以不被鮮血沾身的,但在擊殺火怪的那一剎,突然觸到另一股如潮水般漫至的思感,在他的腦海之中也立刻映出了一人一騎的畫麵。

他看到了劉秀,盡管劉秀在他視線之外的遠處,但他知道劉秀也同樣感應到了他的存在。在那奇異的精神世界裡,兩顆心緊緊相鎖,也就是這失神的一剎,火怪的熱血濺了他一身。

千軍萬馬,並無法阻斷那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思感,在精神的世界裡,一切都變得空無,包括那存於天地間的血腥。

赤眉軍雖有近萬之眾,但對於這不速之客卻是形同虛設。

遲守信殺的都有些麻木了,赤眉軍一層又一層地圍殺,那群自山上追下的高手更是將其死纏不放,盡管他的武功已登峰造極,這些人單打獨鬥沒有一人會是他的對手,但螞蟻多了能吃象,遲守信若想以一人之力全身而退,確實很難。

劉嘉之所以能殺出去,隻是因為他擁有一群甘心為其去死的死士,不僅如此,劉嘉更知道戰場的規則,而遲守信卻隻是一個高手,絕對的高手!但就在他有心無力之時…他看到了劉秀!

看到了那一人一騎,更感受到了那若洪潮般湧來的生機和戰意,浩然而無休止擴散的氣勢彌漫了整個天地,包容了整個驪山。

謝祿意識到不妙,他放開了已經傷疲幾無戰力的劉村,旋身攔向劉秀!他知道這將是一個絕對的勁敵,但是他不怕!

劉村已是強弩之末,根本就用不了謝祿動手。在謝祿退去之時,那自四麵八方湧來的亂刀立刻將其分割。

劉秀看到了這一切,但是他來不及出手,因為此刻的他尚在五十丈之外,這個距離足夠劉村被砍千百段。

劉秀心中湧起一絲淡淡的悲痛,他知道自己仍是來遲了一點。他本是要來見劉嘉的,卻知道劉嘉趕向了長安方向,於是他也順便想到長安探一下,但是到了驪山,卻見天象大變,且赤眉軍大批朝這個方向湧來,他隱隱感覺到什麼,於是也便來了,隻是他沒想到竟是劉嘉諸人被圍殺。

他本隻是想救劉嘉,但意外地感受到遲守信的存在,而劉嘉又被那女人所救,他也便放心了。直覺告訴他,那個女人對劉嘉絕沒有惡意,至於她是誰,他並不知道,隻要劉嘉沒事,將來一定會再現江湖,或是去找他,而他卻要救出遲守信,因為這是他的嶽丈,遲昭平的父親,更是武皇劉正的仆人。不過,他卻沒有料到自此之後,劉嘉便再沒涉足江湖,以至於遍訪天下而不得,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

「擋住他…」謝祿怒吼,身形如鷹,劍化長虹,若一道破空的電芒爆射向劉秀。

劉秀一直都沒有出手,自遠處而來一直都保持著那超然出塵的姿態,但在謝祿出劍的那一刻,也便是在劉村死於亂刀之下時,他禁不住一聲長嘯!

長嘯聲直上蒼穹,掀動密雲,引觸雷電,與霹靂聲相合,在狂風暴雨中激盪成一股氣流,使每個人的心中都激起了風暴一般的驚悚。

「鏗…」一聲龍吟般的清鳴,劉秀終於出刀了!

出手一刀,那方圓五丈的氣罩頓時拉長,數道電火自天空引下,與刀芒相接,頓在暴風雨中揉合成一條狂野的光龍。

裂空、破氣,雨霧虛空頓分兩半!刀芒狂升二十丈,在肅殺的天地中觸地而裂,化為億萬道飛濺的刀影。

謝祿駭然,劉秀出刀,他避無可避,仿佛天地的任何一個角落都無法逃脫這一刀的毀天滅地之威。

「轟…」地裂十丈,泥塵若瀑般飛射狂濺,慘叫聲在暴風雨中撕成碎片,天地一片混沌。

而在此時,那群圍攻遲守信的赤眉高手突然發現,劉秀竟就在他們的身邊。

沒有人知道劉秀是如何來到的,在混沌之中,他們也被那激射的刀氣沖擊得失去了靈覺。他們沒料到劉秀這一刀會有如此威力,而其身法更像是鬼魅一般。

「嘩…」又一道燦爛的電芒劃破長空,劉秀的刀影再次出現在虛空,強大無倫的氣勢若泰山般壓落,激得灑落的雨珠化成億萬支怒矢向四麵激射。

那數十名赤眉軍高手竟不敢輕迎其鋒,連楊音也惟有選擇退。

謝祿尚來不及出手,在劉秀的第一刀之時,他便已被震出十丈之外,盡管未曾受傷,但那股來自心底的震撼,卻使他鬥誌戰意盡消,根本就提不起與劉秀抗衡的念頭。

「上馬…」劉秀的身形若鬼魅一般掠過虛空,卻已將遲守信帶上了馬背。

遲守信大喜,他確實沒想到在這要命的關頭劉秀居然出現了,這無法不讓他激動。

「少主,我拿到了玉璽和符令…」遲守信有些迫不及待地將玉璽與符令交給劉秀。

劉秀大訝,也大喜,卻並未接過,而是平靜地道:「先由國丈大人暫管,待出敵陣,再交給我不遲!」

遲守信微愕,劉秀卻已調過馬首倒殺而回,所過之處,那群尚在苦苦掙紮的劉家死士立刻被解圍,並奪馬相隨。

無人能擋住劉秀的去勢,就像他來時無人能阻一般。

赤眉戰士的鬥誌早被其氣勢給擊潰,見劉秀所至紛紛避讓,沒有人願意讓死亡威脅到自己。

那群赤眉高手也皆不敢相阻。

鐵頭、魯青等人本擔心劉秀,這才相隨殺至,但見此刻之形式,不由得大感放心。

劉秀帶著遲守信很快脫離了赤眉軍的包圍,但他卻突地帶住馬韁,調轉馬頭正對追來的赤眉軍。

「你們先走!」劉秀淡淡地道。

「皇上,這怎麼行?要走我們一起走!」鐵頭一陣錯愕,不明白劉秀何以又不走。

「這是命令!」劉秀的語氣極為堅決。

遲守信也不由得愕然,問道:「我們又何必在此糾纏?」

「這一戰遲早都是要來的,既然已經正麵相對了,就讓我看看他究竟與昔日有多少變化!」劉秀的語氣很平靜。

鐵頭與魯青諸人扌莫不著頭腦,但遲守信的目光卻不由得投向劉秀所眺望的遠方。他立刻明白了劉秀所說之話的意思,因為他看到了若鳥般飛掠而至的秦復。

赤眉軍見劉秀忽然停步,並調頭直麵他們,不由得皆駭然止步,在五十丈之外結集,卻無人敢越過這個距離。麵對劉秀,便像是麵對一座巍峨的雄山,那種無法抗拒的壓力使他們隻敢遠遠地瞻仰這不可逾越的精神屏障。

「皇上,還請三思!」赤練劍也感應到了秦復漫來的氣機。

「國丈請隨他們先退後!」劉秀淡淡地道。

「嗚,嗚…」赤眉軍的號角聲再次響起,赤眉戰士立刻向驪山方向退去,而在退後的人潮之中分出一條道,秦復便像是自潮水中裸露而出的巨礁,與劉秀遙遙相對。

劉秀沒有遠揚而去,這使秦復的心中升起一絲慨然,這昔日曾是他最為親密的戰友,生死與共的兄弟,但在今日卻仍然要對決沙場。

鐵頭見赤眉大軍居然後退,心中也稍感放心,也明白劉秀何以獨自留下的原因,不由得喝了聲:「我們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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