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父子心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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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恰逢天璽朝百官休沐日,無需朝會。宇文曄晨起換了進宮的服飾,淺黃底色蜀錦鍛麵上由金絲線手工勾繡成蟒袍,紫金冠束發,瘦削的麵容愈發顯得五官立體,蒼白的麵色惹人心疼。

王權在旁見小貴子替宇文曄整理完袖袍,故意問道:「殿下今日入宮可要騎馬?」

宇文曄不動聲色地皺眉,對自己如今餘毒未清的身體並無自信,於是淡聲吩咐:「還是乘車轎。」

王權鬆了口氣:「是,老奴這就命人準備。」

不多時,宇文曄乘著一頂九珠華蓋深紅色帷幔的轎子入宮。即使身為太子,他也不得在內宮坐轎,隻能下轎步行至朝陽宮。

朝陽宮為天璽朝歷代帝王的寢宮,禦書房設於其內,皇帝日常在此批示奏折、單獨召見宗室皇親或者三品以上大臣。後宮中除了太後和皇後,旁人皆無資格隨意來此。

高瞻依著小步子快速走到宇文曄跟前,陪笑道:「陛下昨天還念叨您呢,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容奴才進去稟告。」

高瞻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一向深得帝心,宇文曄沒有端儲君的架子盛氣淩人,而是微笑著點頭。

沒等多久功夫,高瞻就匆匆出來請宇文曄進殿。

宇文昊天此刻正在禦書房批閱奏折,見太子走進來,威嚴臉孔上展露慈愛的微笑:「不必多禮,你這孩子真能折騰,毒還沒解乾淨就忙著進宮。身子可好些了?」

皇家雖說先君臣後父子,此時皇帝龍目中流露的疼惜關切不摻假,宇文曄也樂得放鬆片刻,難得討巧賣乖一回:「兒臣心裡想念父皇,所以今日特意入宮請安。」

宇文昊天放下手中禦筆,溫聲道:「你身子不好,坐下說話。」

宇文曄先謝了恩才規矩入座。父子倆坐的位置離得不遠不近,四目相交,各懷心事。

「你巴巴跑進宮,恐怕不止請安那麼簡單。」宇文昊天口氣篤定,嘴角雖然掛笑,依舊不失龍威。

宇文曄倒不否認,開門見山地說:「父皇,兒臣昔日的伴讀上官益今年十八,到了婚配之齡。上官丞相為國效力多年,依兒臣之見,父皇應當為上官益賜婚以表慰藉。」

宇文昊天沉默片刻,滿心狐疑之下沒有拒絕太子也未立馬點頭,而是頗有興致地問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太子居然有雅興請朕給上官益賜婚,不知他看中的是哪家千金?」

「不敢瞞父皇,兒臣私心想給上官家求個恩典,替上官益保媒。」對上皇帝越發驚疑的目光,宇文曄不疾不緩地往下說,「昨日盛親王叔來東宮探望兒臣,閒談中提及珺堂妹明年及笄,兒臣認為上官益堪配珺堂妹。」

宇文昊天思忖半晌,嘴角忍不住上揚:「明珺今年十四,上官益十八,倆人年齡也算合適。上官益是丞相的嫡長子少年出眾,論門楣也不辱沒明珺。不過明珺是你王叔唯一的孩子,朕還不知你王叔意下如何,假如亂點鴛鴦譜,你王叔未必領情。」

聽話中之意,皇帝顯然並不反對這門婚事。宇文曄安心一笑,如此看來這事成了八分。即使賜婚前皇帝召見盛親王夫婦詢問意下,他們也不好駁回。首先皇帝下旨賜婚可是天大的榮耀,旁人求之不得,如果盛親王婉言謝絕反而有失禮數。再者他前幾天已經提前告知盛親王夫婦,到了禦前他們肯定不會吃驚,如此連考慮的時間都免了。最後,上官益本就是難得可貴的青年才俊,當朝儲君的伴讀,滿京城也找不出幾位能跟他相提並論的少年郎。

想至此宇文曄月匈有成竹,忙不迭附和道:「畢竟是王叔嫁女,父皇向來英明處事,自然不會留人話柄。」

「你言之有理,朕自有安排。」說罷,宇文昊天再看向太子時若有所思,加之天子的語調總是令人難以琢磨,「從前你最不在意男女婚嫁,如今突然留心旁人的婚事,這裡麵必然藏有緣故。」

薑還是老的辣,何況是一國之君?誰都難以在宇文昊天麵前耍心眼,包括自恃聰明的宇文曄。

假意咳嗽幾聲掩飾情緒,宇文曄不知道自己俊臉泛紅,一本正經嘴硬:「父皇多慮了,兒臣隻是欣賞上官益的才華,況且我們有幾載同窗情誼,拋開彼此身份不談也算交情匪淺。兒臣想替他保媒找個好媳婦,日後也方便籠絡人心。」

宇文昊天龍目微閃,太子籠絡人心是一回事,他突然操心起別人的親事,隻怕是因為他自己也嘗到了兒女情長的滋味。當然他的這份兒女情長絕非是同太子妃。

明知道他臉皮薄心氣傲不會輕易張口,宇文昊天索性直截了當轉移話茬:「白家那丫頭住在東宮多時,你們可經常見麵?」

「小白將軍不似尋常閨閣女子,兒臣和她談經論道十分投機,偶爾也把酒言歡切磋騎射。再者兒臣解毒這段時日多虧她衣不解帶照顧兒臣,否則兒臣險些撐不過來。」宇文曄口口勿堅定,直抒心意,「不怕父皇笑話,這是兒臣第一次被姑娘打動。再說句不怕惹惱父皇的話,母後替兒臣擇娶的太子妃遠不如小白將軍。兒臣也知道憑小白將軍的家世品貌本該為人正室,可是我們心心相印,她也不計較名位,兒臣想與她廝守白頭。」

宇文曄活到二十一歲,初次在他父皇麵前長篇大論一個女子。瞧著他眼中不斷閃爍的光芒和毫不避諱的熾熱愛意,讓宇文昊天忍不住遐想許多年前的自己。

生子如父,宇文曄繼承了他骨子裡的深情。原以為太子天生對女子冷淡強求不來,沒料到他不是對女子冷淡,相反還是個癡情種。一旦他動情動心,比誰都癡狂。

「看來外麵傳言不假,你對白沐莞果真動了心思。」宇文昊天扯了扯嘴角,麵上閃過追憶之色,似在懷念自己逝去的愛人。忽而他伸手重重拍了兩下赤金龍椅的扶手,意味深長道,「曄兒,等你有朝一日坐上這把龍椅,後宮嬪妃於你而言亦如同前朝臣子。對待她們,你要懂得製衡懂得安撫,不能太放縱自己的感情,要時刻堤防,否則稍不留神紅顏禍水亡國之君的例子比比皆是!皇位難坐,皇帝難當,朕當年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娶到辰貴妃,這些年終還是負了她,朕也負了你母後……」

最後一句話令宇文曄暗自打顫。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宇文昊天說負了誰!聰明如他,怎會不知他的父皇對他的母後隻有敬重,並無兒女情長,那點夫妻情分來自於互相扶持。反之他的父皇對辰貴妃愛得熾烈,看她的眼神永遠與眾不同。時至今日宇文昊天怎能算辜負辰貴妃?

「兒臣不懂,」宇文曄嘴角微動,猶豫後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兒臣以為父皇心之所向唯有已故的辰貴妃娘娘,待她和慕容妹妹遠勝旁人,焉能說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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