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曲徑通幽（1 / 2）
宋徽宗崇寧四年二月十四，己時正四刻，現代時上午十點五八分。
通過試圖建立總院學坊完善體係的努力，嶽飛逐漸認識到，他所麵臨的最大挑戰，就是讓眼前這些人理解和接受一些最基礎的知識，也就是後世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
嶽飛當然知道，北宋時期的製造業在世界上已經首屈一指，製造出來的東西讓外邦人趨之若鶩。
而北宋時期的朝廷和商人已經有了基礎的保守秘密意識，這就是鹽鐵官營和鹽鐵禁運的由來。
這種措施，向來都是擁有高超技術的一方才要考慮的防護措施，以便維護自己的利益，最好是永遠獨享。
不過，嶽飛很清楚，即使是北宋製造業的先進水平，也隻是涉及小貓小狗三兩隻，無論是數量還是深度，都和後來的發展水平差遠了，這裡麵的潛力還有無窮大。
也就是說，北宋那個時候的水平太低，連表麵上一目了然的那些地利都遠遠沒有開掘出來。
而那些當事人，就是嶽飛今天的聽眾等人，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甚至覺得已經到了頂點，已經安美，滿足於現有的東西。
而這種意識如果占了主導地位，很顯然幽通衢就會止步不前。
而嶽飛提出的研究項目，並非涵蓋一切，而是要沖破他們的思想禁錮，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
從一件事情上打開缺口以後，這些新項目的使用者就會開闊眼界，然後提出新的要求。
這些新觀點新要求，自然促使那些發明者為了滿足需要，研製出更多新的項目。
如此下去，成為一種日常，就能不斷擴大新的領域。
也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湧現出新產品，建立一種新秩序，結果就是從整體層麵提高生產效率。
嶽飛總結了一番，又跟大家說了自己的感受。
「這樣生產出來的多功能矛，會成為程崗村和五裡崗鎮的製式武器。
「不過這僅僅是開端，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需求，數量龐大，少說也要十萬杆。
「普及使用多功能矛，這是提高生產力還有鄉民戰鬥力從而能夠自保的關鍵一環，所以非常緊迫。
「這個任務，我希望你們能在兩到三個月內完成，當然越早越好！研製成功以後，立刻投入大規模生產。
「生產的事情，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我們有人專門負責、
「那個人是工政總管，名字叫王明，王叔叔很好的。」
李春好奇地問：「王明？不是內黃縣縣尊王聰有個弟弟也叫王明嗎？難道是他？」
嶽飛糾正道：「對！不過是王縣令的兄長，現在也定居在程崗村，是土地最多的大財主。」
李春：「哦。原來是哥哥，沒事，年齡大了，記憶力經常跟我找麻煩。
「對了，小飛剛才你提到的，那個多功能矛還能提高生產力？怎麼回事？」
嶽飛解釋了一下：「多功能矛，就是兼有鐵杴和鐵鎬的功能，因為用材精良，二者都比現有農具鐵杴和鐵鎬更加效率高，生產力也就相應提高，當然是用於那些用這兩樣農具的活路，所以我說可以乾活更快。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種特殊的工具，可以把乾農活和練兵結合起來。
「這就能兼顧二者的需要，免得乾活影響練兵，也免得練兵影響乾活，一心二用，一舉兩得。
「這個李叔叔你可能不太清楚，乾活的事情，就是一個熟練度的問題，乾什麼事情都一樣，熟練度越高，乾活的速度越快，質量也就越高，這個我小飛老有經驗了。」
李春不僅寬厚地笑了：「你有經驗，撒尿和泥摔泥罐的經驗？」
嶽飛也是童心大起：「摔泥罐也是一樣，小飛我也是很厲害的，十裡八村的沒有人是我的對手！李叔叔不服？我可以和你比賽，三局兩勝？」
程頤也來湊熱鬧：「或者可以考慮設立一個摔泥罐專業，就在幽通衢、地利閣、製造樓，摔泥罐亭……」
嶽飛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陶瓷亭！研究方向是抗高溫、強度特高的特殊產品，毫無疑問是幽通衢的項目之一。」
程頤本來是開玩笑，沒有想到開出一個新項目。
趕緊提筆展紙記錄下來。
楊泰的心思還正在多功能矛上，剛才他就聽得心馳神往：「小飛你太厲害了！把農具和兵器合二為一，這是叔叔我的夢想，現在你弄這個二者兼顧，簡直太妙了。」
嶽飛道：「回頭給楊叔叔送去一柄新式長矛，看看楊叔叔能不能用它耍出幾套楊家槍法。」
「那就太好了！你楊叔叔我就翹首以盼了。」
嶽飛就此結束了多功能矛的討論，繼續提到幾樣尖端武器，相比之下，這款多功能矛隻是低端大眾用品。
這樣的東西弄得好，可以普遍提高一般民眾的水平，導致生產力、戰鬥力的提高。
但是，尖端武器才能突破僵局，帶領一個社會的發展方向，讓整體水平有飛躍性提高，無論是在戰略層麵還是戰術層麵，所以這才是嶽飛的重點注意對象，也是宗元學坊的成立目的。
因此，嶽飛完成了對多功能矛的描述以後，立刻就轉入了高精尖項目。
「下麵我再提一些東西，他們是你們沒有看到過，甚至沒有聽說過，甚至你們想都想不到的東西。
「第一，高級戰船，也包括高級民用船，他們已經不是普通的船，而是大型艦艇。
「這些艦艇就是水上運輸工具，可以長時間在水上行走，到達遙遠的地方。
「我們前麵不是提到發展水運嗎？我們有湯河就在附近，黃河也不遠，一定要加以利用。
「這個利用包括農業、工業、商業、運輸等所有的民用，也包括軍事應用。
「這軍事應用最基礎的就是自衛能力，不然我們努力生產的東西被敵人奪走，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自衛，這是最低級的軍事應用；凡是來犯的敵人我們都給滅掉，這個是必然的。
「但是，我們也不能隻等著敵人上門來欺負我們吧？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上他們門去欺負一下他們？
「所以，隻要我們足夠強大，包括我們的艦艇夠大，下一步就是也以牙還牙打上敵人的家門。
「他們既然能來，我們也就能去，這個當然需要乘坐比他們更厲害的艦艇。
「這個程度的反擊估計都是不遠的距離，但是也不能排除需要飄洋過海，雖遠必誅。
「這就不是一般的大船能滿足需要了，萬噸巨輪，萬噸巨輪有多大，想象一下。
「大概有我們這個五裡崗最高點那麼高，還有五裡崗一半的長度，以及五裡崗兩個寬度。
「這樣的龐然大物，無比復雜的艦艇，當然要有專門的研究機構，這個東西宗元學坊要重點考慮。
「倘若我們建立一座巨艦樓的話，起碼要有一百層那麼高，才能滿足那些研究零部件的需要。
「實際上，即使造中型的艦船，甚至小船，也需要很多功能的組合，需要很多分工合作。
「你們大概都知道，出了這條湯河，就會進入衛河，通過衛河就可以進入東海，通過東海就可以進入遼闊的海洋，然後就可以航行到浩瀚的洋麵，洋麵遙遠的岸邊就是你們所不認識的土地和人群。
「既然有那些陌生的地方，難道你們不應該熟悉一下？
「如果那地方很好，難道你們不應該考慮據為己有？
「在不違背天理大義的前提下，你們主動進取，擴大文明的影響範圍，有何不可？
「總不能什麼時候我們都等著別人上門來欺負我們，我們就不能主動出擊吧。
「不過，前提是我們有了那些大船還有相應的武器、設備。
「做好了準備才行動，否則就是去送人頭。」
說起船隻武器一類的東西，還是楊泰最感興趣，而且算是半個行家。
別人不是不感興趣就是雖然感興趣卻對此一竅不通，霧裡看花。
楊泰聽到嶽飛描述的遠景，不由興奮起來，海上揚帆猶如陸上飛馬一樣，都能令他心曠神怡。
「小飛，叔叔我有一事不明，你說的那種大船，如果在海上和敵人相遇，也是槍來刀往和在陸地上一樣對戰嗎？難道依然是兩軍相逢勇者勝？
「即使用弓箭，估計也難以破防吧？難道你用攻城弩，或者改個名字，攻艦弩？」
嶽飛心中暗贊，楊叔叔果然不愧為將門之後，竟然能看到這一步，雖不中，亦不遠矣。
「楊叔叔好問題！楊叔叔你思考的方向是對的，但是艦艇上的戰鬥所用的兵器，比攻艦弩更厲害，厲害大概有一千倍吧。
「兵艦對兵艦的主要武器是大炮，威力巨大，如果命中關鍵部位，一炮就能擊沉一艘萬噸巨輪。
「不過開始的時候，炮火沒有那麼厲害，常規武器就是艦裝炮和重機槍，主要攻擊對象還是對方的人。
「這個龐然大物大復雜，見到真家夥才能更多了解，等我們建好以後，大家過去看看，再對照實物研究了解，現在先有一個概念。
「這些船艦的另一個功能就是艦對陸地的攻擊能力。
「比如我們飄洋過海，到了另一邊的沿岸城市，就需要在那裡攻城略地，這個時候，我們總不能開著船上岸攻城是吧？這就需要有縱深攻擊能力。
「比如我們有一艘戰艦，敵人還沒有那麼發達，所以我們直接抵達他們的岸邊城市或者港口。
「這樣的話，我們就需要有一種不用下船就能消滅敵人的能力，至少將他們解除武裝，不再威脅我們。
「這時候就需要一種武器壓製岸上的反抗，可以縱深打擊敵人。
「這就是一種特殊的大炮，可以根據需要調整射程和火力強度。
「那個時候，楊叔叔乘坐這樣的大船，率領千艘大船組成的艦隊，全都配備新式大炮，就可以隨心所欲、暢行無阻，世界到處可去了。」
楊泰大笑：「那就太好了！我一定每處都去一趟！」
嶽飛趁機對程頤交代：「現在程爺爺就看你的了！你看你最難解決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楊叔叔自願駕駛新型戰艦出海遠航，這樣不怕死的人通常都是很難找的，畢竟出海就是不要命，以後你需要的這樣的人，直接找楊叔叔就行了。
「楊叔叔，你是這個意思吧，你渴望的揚威四海，就從湯河啟航，然後你滿世界耀武揚威，就可以將楊家將的威名發揚光大了。」
楊泰聽得嶽飛大包大攬，心中納悶，我有那個意思嗎？我說過我不計生死試驗新船嗎？我何時表達過你們可以隨時找我？我是一個不怕死的人嗎？
不過，揚威四海的誌向我真有，畢竟我是楊家將的後代！
我剛才也確實是這樣表達的，雖然讓嶽飛那個孩子給加工成了另一個樣子。
算了，這個時候必須人慫話不慫。
「行！找我來吧。」
海上漂的例子有了，另一個領域就是天上飛的。
嶽飛清楚，北宋那時候的人，提到空中飛行，腦袋裡都是那種白日飛升成仙了道人士，估計身邊就有一位，就是陳摶道長，一個傳說中的大能，飛天遁地，貼地氣的說法，白日飛升沒有問題。
可是，嶽飛說的飛行，是每個人都可以的，先不談那些無稽之談白日飛升之類，肯定不是飛天遁地。
故此，他必須給他們正本清源，否則讓滿腦子仙俠虛幻控製的人，絕對搞不出實用的飛行器。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嶽飛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
他拿出一個經過鞣製去掉腥味的尿泡，將它吹得滾圓，然後紮緊，保持鼓鼓蓬蓬的狀態。
在綁紮尿泡的線頭上利用預留的一段，吊上一個精微的小娃娃布偶，然後一鬆手。
那隻尿泡雖然浮力不大，可是小布偶卻非常輕微，還是輕易地將它帶了起來，並且冉冉升起。
嶽飛有了實物模型，頓時就覺得他解釋飛行器的原理容易了很多。
「說到飛行，對於普通人來說，難於登天，理由是人又不是鳥兒。
「其實，真的理解了鳥為什麼能飛，也就沒什麼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