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悄悄(1 / 2)
第五章
季成本以為沒事了。
結果他和顧宛在夜店停車的區域又碰見那幾個男人。他們見周圍人少,黑燈瞎火,心存僥幸,想監控拍不清,又氣不過,捋起衣袖便朝季成打來。
一挑五……
不對,被群毆的這種情況,季成不是沒遇到過。
十幾歲一個人那會兒還能打回去全身而退,但今天帶著顧宛,他隻有挨打的份兒了。
那五個人還呈包圍式,不讓顧宛跑。
季成眼見沒辦法,反應快,挨了一拳頭後轉身抱住顧宛,像包子皮裹肉餡兒似的,把人往懷裡護,轉身趴在一輛小車車窗上。
五個成年男性的拳腳如雨點般往下落。
打了沒一會兒,雨真的開始下了,他們似乎也覺得沒趣,泄了憤,掰過季成那張臉,掐兩下,給了一耳光,準備走人。
等他們走遠,季成才喘*息著,低頭,看埋在肩膀上發抖的顧宛,「你沒事吧。」
這時候,雨還下得小。
顧宛沒吭聲,手指緊攥住季成的西服襯衫,噤若寒蟬。季成剛想鬆開她,沒料到車裡有人。
玻璃車窗徐徐放下。
一個女人坐在駕駛位上,一隻手夾根煙頭,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屏幕發亮。
她縮縮脖子,晃手機,道:「大哥,你沒事吧……我剛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頓了頓,她又解釋:「我剛進車內想抽根煙再走的,結果,你這,我這……咚一聲,兩人砸我車窗上。我嚇蒙了。」
「謝謝你,」季成開口,雨水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能讓她進車內躲一下雨嗎?」
警察到現場辦案需要找報警人,這個女人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他幫顧宛擋著,雨也全落到他身上。顧宛乾淨,不會弄濕別人的座椅。
「啊,當然可以。」女人心善,馬上拿走副駕駛堆放的流蘇抱枕,並且遞了盒紙巾過去,「你給女朋友擦擦吧。她在哭。」
季成接紙,手在空中遲疑半秒。
他倒也不解釋。
出事地點正好在喬明弛所在派出所轄區內。
是喬明弛的同事去接的。
當時一進辦案大廳,季成神情頹喪,冷不丁對上喬明弛探究的眼神,下意識想躲。
顧宛這時護犢子,知道是自己犯的事,看出來季成怯意,往季成身前擋了下。
事發地點雖然不在大街上,但天網遍布全城,滴水不漏,監控攝像將事發全程看得清清楚楚。
為此,喬明弛還鬆了一口氣,說季成沒還手,事情簡單多了。
監控視頻拉到最後,在場所有人都看見其中一高個胖子臨走前扳過季成的肩膀,給了季成一耳光。
啪!
特別響。
響得顧宛再看視頻時,甚至下意識閉了閉眼。
喬明弛見慣了打架鬥毆事件,小時候也和季成去打群架,但長大了見季成被打臉還是頭一回。
他猛地回頭看蹲在地上的那幾個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暴起。
值班同事見狀不妙,一下拽住他,勸道:「算了,算了……你可不能動手啊,你動手那性質就不一樣了!你兄弟這算被故意傷害,得關這群人好一陣子……」
江讓和季夢真在外麵等。
快淩晨了,辦案大廳內仍有不少人。
江讓掀起眼皮打量一圈四周,坐不住,把行囊放在凳子上,站起身朝外望去,雨已經小了許多。
他勁瘦,壯實,肩膀寬闊,更像一把在雨中撐開的大傘。
「再過一陣,雨得停了。」
江讓用手抹過頭上濕漉漉的雨珠,語調不緊不慢,「你哥等下應該還要去驗傷。」
「我陪我哥。」季夢真沒抬頭,手腕一圈珍珠手鏈被大廳頂燈照出光澤。
江讓的眼神落在珍珠上。
他個子沒季成高,但膚色白,襯得少年氣重,沒被社會鞭打過,比季成喬明弛都更顯小。
季夢真還發現,江讓這人雖然長得一副刻薄相,但不笑時的目光讓人抓心撓肺,像一隻月光中禦風而行的風箏,讓人想隨他走。
他的眼神好似微微上挑,一字一句道:「你平時都戴?」
歷經千裡奔波,江讓的嗓音帶了些深沉倦意,久違的觸動感聽得季夢真一激靈,坐直了身體。
季夢真沒回答他,反而下意識突然捂住了珍珠手鏈。
這是她滿十八歲時……
江讓送給她的。
那年她剛考上大學,年紀小,家裡還未給她添置過什麼首飾,江讓一聲不吭,給她寄了這麼一串珠子,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錢買的,外帶一句——
祝生日快樂,祝你夢真。
在漫天的「生日快樂」下,「祝你夢真」四個字,深得壽星青睞,並且壽星將這串珍珠發到三個小女生單獨的微信群炫耀,還問,江讓送我珍珠是什麼意思啊?
顧宛:說你是小豬。
安亭:說你是我們的掌上明珠。
……
可掌上明珠不是形容女兒的嗎!
很好,不把我當妹妹就算了,還把我當女兒,想占我便宜?
季夢真不解,但難以無視心中悸動,便每日每夜地戴著它,除了每次江讓回來。
她不敢讓江讓看見她戴著它。
它像是命中注定要被埋入心底的小秘密,見不得光,見不得人,更見不得她自己。
江讓打了個哈欠,把遮臉的麵罩取下來,眼神挪開了,「你打算捂到回家麼?」
「才沒有。」
季夢真有點遺憾江讓這張臉怎麼就長了個嘴。
拉薩最近氣候不好,他早晨從飛行基地出門,風吹如刀片刮臉,疼得不行,時間一久,側臉吹出了痕跡,一遇上稍微溫暖點兒的氣候就發紅。
他屬於皮膚不耐受的,冬天容易臉上不舒服,嚴重點手還凍得疼,經常大冬天一出門就是手套麵罩裝備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