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安亭(2 / 2)
安亭眯了眯眼,看見接待室門口幾個攢動的人頭。
是幾個年輕警察,有男有女,她很眼熟,似乎是平時和喬明弛走得近的那一群。
安亭笑笑,並不介意,也見慣了這種場麵,挪開目光不去看他們,隻是催促他:「快吃,你同事等你呢。」
喬明弛吃得已經忘我,猛地抬起腦袋,「什麼同事?」
順著安亭的目光,他扭頭朝後望去,那幾個人一陣哈哈嬉笑,趕緊一窩蜂跑開散去了。
喬明弛深吸一口氣,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也知道他們為什麼對安亭那麼好奇,臉上一陣發熱,打圓場道:「沒,沒事,這群人沒見過美女老師。」
安亭不吭聲,不揭穿他。
她就這麼安靜地默默看著喬明弛吃。
「欸,喬明弛,」安亭彎起唇角,逗他,「你耳朵好紅。這家牛肉粉很辣嗎?」
「……有點辣,」喬明弛下意識扌莫了扌莫自己耳朵,確實在發燙,馬上找借口,「我最近長痘痘,吃不了辣的。」
那張臉明明好得不得了,一點青春痘都不長。
白熾燈似乎比之前亮了些,整個接待室暫時隻有他們兩個人。
窗外一些日光輕輕灑落進屋,雨後沉悶的微風鑽進來,拂過安亭光潔裸露的小腿。
念初中的時候,校門口有個麵館,安亭和喬明弛是常客。
因為家裡大人都不怎麼管,兩個人常常約好早上在那兒吃早餐,喬明弛這人專一,多年如一日隻吃牛肉麵,安亭呢,怕油弄到身上,隻點乾拌麵。
女孩子力氣小,經常麵攪合半天攪不勻,喬明弛把自己的麵放到一邊,端她的碗過來幫她,嘴上還不停地說,女生真麻煩!
很奇怪,安亭也不惱,光抿著嘴看著他笑。
春去秋來,她已記不清多少個清晨,她總是這麼在校門口托著腮看喬明弛吃麵。
因為她總是吃幾口就飽了,喬明弛胃口好,必須要吃二兩,還得撈得一根不剩。
等他吃完了,兩個人再一路踩著上課鈴,在保安叔叔的注視下狂奔進校園內。
「我突然……」安亭開口。
風輕輕,她欲言又止。
喬明弛端起外賣塑料碗要喝麵湯,低頭吹了口氣,怕燙,抬起眼瞅她,眼神殷切,「突然餓了?哼哼,很可惜,你不早說,我已經吃完了。」
他說完,像真覺得可惜似的,想了想,「派出所出去五百米左右有家麵館,我請個假陪你去吃吧。」
「……」
一些抒情的話語噎在喉嚨裡。
安亭白他一眼,嫌他煞風景,說不出來了,「你自己吃吧,飯桶!」
她是看見喬明弛一米八幾的個兒,寬厚的背……
突然有點明白了,季夢真說「江讓好像長大了又沒有」是什麼意思。
或許,人心裡都有個小孩。
在麵對特定的人和景時,小孩會從心底跳出來。
*
周日下午,季夢真準時開車到了少城一中門口。
她開的還是那輛笨重的,通體漆黑,往校門口一停格外矚目。
今天周末,本來不上班的,但安亭正好在改卷,季夢真在駕駛位上躺著打了把遊戲等她。
等了一會兒,安亭才穿著一條長裙,抱著一遝教輔書從學校內匆匆跑出來。
春日午後的自然光格外好,綠樹成蔭,少城一中內的一草一木季夢真都非常熟悉。
她按下車窗,趴在床沿邊看了一會兒,笑著給門衛打招呼。
畢業五六年,門衛換了一批又一批,這麵生的叔叔顯然不認識她。
忽然,她在校門街巷口的小賣部看到個在買酸梅湯的人——
那人買了三杯酸梅湯,一杯插了吸管,另外兩杯拿塑料袋拎在手裡。他還穿了件純白的短袖t,黑白籃球褲、黑白籃球鞋,正在穿過街巷往這邊走來。
江讓昨天答應了會搬,說是等工作日父母去上班了再收拾行李來月虹時代。
他最近一段時間神出鬼沒,季夢真越來越掌握不了他的動向。
遠遠望著他的身影……
季夢真倏地發覺,現下的場景,有點夢回中學時代的意味。
她想起高中有一年元宵節,她和季成在季家的後院裡放飛孔明燈,兄妹兩人尋了隻黑筆,心靈虔誠,寫下一排大字:希望2015年能考上大學!孔明燈如星星升空時,季夢真想,如果考不上就算了,那麼希望時光跑慢一些,善待他們一些,讓相聚的時間再多一些……
歲月待江讓不薄。
他隻要站在那裡,就還和當初一樣是少年。
「拿著。」江讓倚在車窗邊,動作隨意,把插好習慣的酸梅湯遞給季夢真。
季夢真試了試酸梅湯的溫度,比常溫稍微涼一點兒,滿意了。
她強裝淡定,繼續趴好,仰起臉瞧他,「你來幫忙搬家呀。」
江讓翹了翹嘴角,淡聲:「嗯,我來當苦力。季成加班,喬明弛值班,我不是月虹時代最後的男仆嗎?」
兩個女孩子的聯係消息一直是在群聊裡發的,江讓知道她們倆在哪兒也正常。
知道他拿之前給顧宛搬行李來說事,季夢真被噎得沒話說,心想一物降一物,知道遇到個自己對付不了的了,指後排,哼道:「那你要聽指揮。坐後麵去。」
「好。」
江讓點頭,眼瞧著安亭氣喘籲籲地小跑過來了。他繞到車的側麵,拉開厚重的車門,使眼色,「安亭,你坐後麵去。」
說完,他又從車頭到駕駛室這邊,對季夢真一抬下巴,命令式的口口勿,道:「你下來,我開。教室宿舍那邊全是小路,不好停車。」
作者有話要說:江江:我是大哥,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