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落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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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有人開車,當然最好不過。

這種商務車,中間那排的兩個位置坐著最舒服,季夢真乾脆不聽話,一屁股坐到和安亭並排的位置上去。江讓笑笑,也不和她計較,隻是說了句,得,今天我是來當苦力又當駕駛員的。

季夢真有求於人的時候嘴巴甜,說我們江讓是最值錢的駕駛員了。

安亭馬上附和,對啊,飛行員也是駕駛員!

少城一中教室宿舍離學校不遠,僅僅隔了一條小街巷。

這些年來,少城老城區發展以教育、旅遊業為主,片區規劃混亂,小攤販較多,許多老舊小區沒有拆除,老街小巷由於市政改造越修越寬,自然就有路越來越窄。

車輛前進在熟悉的道路上,季夢真放下了車窗。

閉眼,風從雙頰輕輕掠過。

每每到入夏時節,城區的黃花風鈴木長得金黃燦爛,一團團地,簇擁在枝頭。

2006年夏天,青藏鐵路全線通車,少城作為西南地區離西北最近的超大型省會,全城上下都在發報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征程,季世榮頗受振奮,也心潮澎湃,說計劃要帶兒子女兒坐火車去青藏高原看看。

季成是實打實的搗蛋鬼,臨出發前幾天打碎了妹妹拿來裝黃花風鈴木果莢的玻璃罐。

他一隻手被劃傷,血流了一地,嚇得路過的鄰居抱起他就往社區衛生所沖刺。

後來,他們沒去成西寧,沒能坐上火車去拉薩。

下午四點左右,安亭暫時告別這個她居住了兩年的教師宿舍。

這間小宿舍留下了不少她的回憶。

安亭畢業於國內一流師範院校,畢業後來少城一中任職,來學校時還沒考上擠破頭的教師編製。曾經有那麼一段沉浸在黑暗裡的時間,是泡麵和挑燈夜戰陪她度過的。

那年,喬明弛每周會來送幾次好吃的,站在宿舍樓下給她加油打氣,扯嗓子喊,高考考620分的人,不會連編製都考不起吧?

當時安亭抬頭看掛在天上的月亮,氣得眼冒金星,恨不得把養的多肉扔下去,裹起《教育綜合知識》成喇叭狀,大喊,你先考過招警考試再說吧!

想到這裡,安亭沒忍住笑了一下。

所有重物、小家電都已經被江讓用繩子打包裝車了,她一個人在樓上收拾能夠塞進行李箱的小玩意。

等收完最後一點行李,安亭才取下昨晚晾乾的衣服,準備扔進紙袋拿回月虹時代晾。

她回頭,發現江讓抱著胳膊,坐在她室友光禿禿的木床板上,腦袋靠著鐵架床樓梯,閉著眼,麵容平和,像是睡了。

季夢真呢,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抱了江讓一條手臂,看樣子也睡著了。

這場景好眼熟。

怎麼感覺他們倆粘性變高了?

安亭拍拍手上的灰,實在不忍心打擾睡得這麼香的兩個人,但看了看時間,隻得輕輕推了推江讓的肩膀,「江讓,起來了。開著空調呢,她穿這麼少,等會兒感冒了。」

話音剛落,季夢真突然打了個噴嚏,眼睛睜開,一臉迷茫:「……」

節假日沒著裝要求,她隻穿了件緊身吊帶包臀裙,外麵的小開衫薄如羽翼,的確沒禦寒作用。

讓她迷茫的不止是沒睡醒,她還發覺江讓身上靠著有點兒舒服。

那種感覺好像一個失眠的人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夢中情枕。

教師宿舍是老式公寓,上下樓需要爬樓梯,沒有電梯,安亭住的樓層高,跑兩三趟不太方便,季夢真自告奮勇,一口氣拎了一個重箱子起來。

江讓微微斂眉,「我來吧,你和安亭走下去就行。」

「不至於,我力氣夠,」季夢真示意他扛著箱子快往下走,「能一趟就一趟吧,安亭提輕點兒的。」

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外形大小幾乎就是「s\xl」三個型號,雖然說季夢真是女生,但她屬於女生裡有點兒肉的類型,搬運個什麼東西還是不成問題。

安亭太小隻了,她怕安亭沒站穩往摔下去。

季夢真倒不是逞強,她真拎得動,隻是有點費勁兒。

她雙手拎起箱子,背靠著牆壁,為了防止不小心往樓梯下摔,一步一步地挪步子。

隻見江讓一手提一個重物,步伐輕快,特種兵似的,從她麵前路過,快得甚至要跑起來,居然還哼小曲兒。

回去正好碰上周末晚高峰,江讓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

季夢真靠在後排座椅上百無聊賴,撕開一包薯片遞給安亭填肚子。

望著過往車流,季夢真目光亂瞟,又看到滿街黃花風鈴木,思緒飄遠,又給安亭講了一遍玻璃罐子與青藏鐵路的故事。

「歡迎你來拉薩。」江讓冷不丁插一句。

「……好的。」季夢真說。

「季成的手是真的欠收拾……」安亭說著說著,開始捂著嘴笑,又說,「不過你提起玻璃罐子,江讓還記得嗎?上小學那會兒,區上來我們年級選拔田徑苗子,把喬明弛選走了,他訓練一周就崴了腳。我每天放學自己回家,一路上沿街撿小石頭,撿那種晶瑩剔透的,就裝在玻璃罐裡。」

「然後呢?」

「然後送他啊,我說是寶石,能讓他快點兒好。後來我媽說,那就是不值錢的垃圾,是碎玻璃。」

說到這兒,安亭的語氣低落了些,調整過後又提起來,「後來我就想,以後我要有小孩了,一定不能這麼教育。我會告訴她,對朋友的真心祝福,是最珍貴的。」

踩下剎車,車輛停在了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前。

江讓一直在傾聽兩人對話,悶不作聲,這時他才看了眼後視鏡,瞥到安亭失落的神色,道:「我知道那個玻璃罐,和可樂罐差不多大。這會兒還在喬明弛房間裡,他說他這麼多年出警沒出事兒就靠這個。」

安亭一愣,眼底生機復蘇,「真的?」

「真的。」江讓打了轉向燈,算是鬆一口氣,「我沒必要騙你。」

「對,江讓才不撒謊的。特別是在他一口氣說這麼多字的情況下。」

季夢真趕緊接上話,愣愣地從後排座位往前看,視線從他長長的眼睫往下移動,停在滾動的喉結,再落在輕輕敲打方向盤的手指上。

江讓稍稍側過臉,睨她,哼笑一聲,「原來你也知道我不撒謊。」

季夢真:「……」

我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嗎。

傍晚時分,太陽落到半山月要。

停在了月虹時代四棟別墅大門口。

江讓率先下車,到側麵給季夢真開門。

開了門,他走到後備箱,把安亭的行李一件件搬下車,瞥一眼車庫,「顧宛在家?」

「她的腳腫成那樣,這幾天哪兒都去不了,」季夢真拍拍臉蛋,捋起掉落的連衣裙肩帶,愣愣地看江讓反應慢半拍,「你看我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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