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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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人已經缺席了。

「……你不知道,當時我開電瓶車帶時筠摔跤那是因為拐彎出來的車實在是太慢了,他讓我我讓他,我當時也不知道思想怎麼就滑坡了,忘記用腳撐地了,然後因為車速太慢我們就摔了。結果你知道嗎?那個司機還以為我們是來訛人的,一下車就甩鍋給我,說他開車開這麼慢了我們還能摔跤。我當時一聽我就不服氣了,一下子我就從地上蹦起來,我和他吵架,告訴他就是因為他開車開太慢了我們才摔得。」

賀睢在那頭講得繪聲繪色。

時筠也覺得好氣又好笑:「當時好多人圍觀,我就趴在地上因為腿骨折起不來,他摔了個屁股什麼事情都沒有。他也不說過來扶我起來,就在那邊和司機吵架。我躺在地上就在那邊被人圍觀,看著他和司機吵架。」

寧雁易聽得笑得特別沒良心,捂著嘴:「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開心?」

時筠:「沒事,反正這件事說一次大家聽了都會笑一次。」

季言禮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他們在說說笑笑,服務員在前麵給他帶路,做著請的動作,然後捏著他的耳麥不知道在和哪個同事交流。

服務員:「十七號桌在這裡,先生請……」

很普通的四人座位,兩邊兩個長沙發,長沙發上坐兩個人的四人座位。鍋底都還沒有上,三個人坐在那裡侃大山等他。

季言禮走過去的時候先看見麵朝著他的時筠,在時筠對麵是一男一女兩個背對著他的情侶。

他走進時笑聲還沒有消失,他挨著時筠坐了下來,打招呼的手剛剛舉起來,季言禮就發現對麵的男生笑容僵住了。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

想要打招呼的手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放下。

服務員沒眼力見地拿著菜單過來,問需不要點餐。隻是桌邊四個人都沒有回答他,

時筠看著賀睢,他的反應一點都不讓她意外。她主動開口做了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季言禮。這是我發小賀睢,這是賀睢女朋友寧雁易。」

季言禮:「你們好。」

然而對麵兩個人都沒有回應他。

寧雁易想說一聲『你好』,但怎麼也開不了口。有些震驚地看著對麵的季言禮,總覺得這張臉無比的熟悉,稍微有一些和賀睢神似。

視線來回在季言禮和賀睢兩個人身上流動著,最後寧雁易看向了對麵的時筠,她能感覺到自己旁邊坐著的賀睢徒增的怒意。

四周都很吵鬧,襯得他們這桌的安靜格外的詭異。

在詭異的安靜之中,賀睢率先打破。

「時筠你跟我出來一下。」賀睢看著季言禮,最終移開視線,但也沒有看時筠一眼,徑直走出火鍋店,他身上強壓的憤怒很明顯。

季言禮有些不解地看向時筠,她隻是朝著自己笑了笑,然後側身挪了出去。

賀睢在前麵走得很快,完全沒有在意身後的時筠會不會跟上,他照著指示牌找到了消防通道。

賀睢將門推開,裡麵一片漆黑。隨著開門聲響,聲控的感應燈亮起。

消防通道裡麵很安靜,灰塵鋪滿了這裡的一切,似乎許久都沒有人來了,水泥味因為沒有良好的通風,一直沒有散去。

時筠走進去,身後自動關上的消防通道門關上了。

「你惡不惡心?」賀睢開口。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消防通道裡回響,一遍遍的回聲也仿佛是四周的一切都在質問她。

質問她惡不惡心。

時筠對上賀睢憤怒的臉,她仿佛在裝傻,問:「不像嗎?我覺得他很像。」

「所以啊,你不覺得你很惡心嗎?」賀睢抬手指著消防通道的門,「找這麼一個人,你不覺得你惡心又可惡嗎?他做錯了什麼?他做錯了什麼要被你當做替身去喜歡啊?」

賀睢吼著她,額頭和脖子裡鼓起了青筋,明明自己才是凶人的那個人,但是他比時筠還先崩潰。是對時筠的同情,又怒其不爭。

他深呼吸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賀睢路過時筠,伸手拉開消防通道的門,門打開了,商場外的喧鬧立馬飄入寂靜的消防通道。「時筠,你清楚的,沒有可能了。」

最後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消防通道的門重重關上了。

關上的門重新讓消防通道回歸了安靜,時筠也不知道自己在裡麵站了多久,直到燈滅了。

她紅著眼睛從消防通道裡出去,季言禮拿著她的衣服和包站在不遠處。賀睢和寧雁易已經回去了。

這頓晚飯算是泡湯了,他們從商場出來,沒有打車離開,繞到商場後麵是首府的護城河,旁邊照亮健康步道的路燈找不到護城河這裡,隻能看見一片黑色躺在河床裡。

今夜的風有些大,時筠和季言禮沿著護城河河邊慢慢走著,風吹紅了鼻頭和時筠的眼睛。

他們沒有牽手,兩個人看著腳下的路,隻有外套的布料時不時碰到。

最後還是季言禮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他一張口,看著白氣從嘴邊裡出來,就像是抽煙了一樣。

「我和你那個發小有點像。」

時筠聽到他這句話,腳步一頓。身旁的人依舊朝著前麵走著,他們從並肩變成了一前一後。

「可能吧,稍微有點。」

季言禮揣在口袋裡的手握緊了一些:「所以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發小你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說著季言禮轉過身,看著那個落在他身後幾步遠的時筠,他補了句:「你誠實地回答我,不要說謊。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把我當做了你發小的替身嗎?」

時筠看著他,突然視線裡落進來一片雪花。

從一片到一片片,她抬起頭看著夜空,看不見雪花從何處而來。

仰著頭,雪花落在了眼角上,她眨了眨眼睛,卻刺激了眼睛,分泌出了生理淚水。時筠動了動有些乾的嘴唇:「不是。」

答案是『不是』。

不信伴隨著猛增的喜悅在一瞬間讓季言禮有些喜出望外。

但喜悅的火炬沒有高舉多久,她攜帶風雨,一瞬間將火炬熄滅。時筠表情不變,動作不變,她繼續說:「比起像他,你更像他哥哥,他哥哥是我初戀。」

-

生活有回歸了以前的模式,時筠照舊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實驗室。

論文寫累了就去二樓看看詩集。

圖書館裡特有的墨水和灰塵的味道讓她很喜歡,保潔阿姨低著頭無視一切一般地拖著地。

時筠靠在不影響別人找書,也不影響阿姨打掃衛生的地方,隨手翻看著朱朱的詩集,突然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時筠回頭一看,是傅旌。

他們去了圖書館的咖啡店,時筠要了兩杯拿鐵。兩個人隨便找了一個空位置。傅旌來找她自然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時筠一下子就猜到一定是關於季言禮的。

傅旌說昨天晚上季言禮給他打電話,在電話那頭聽著聲音很崩潰。因為當時季言禮狀態不對,所以傅旌也沒有好好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

隻能聽到季言禮在電話那頭說什麼時筠把他當做替身之類的話。

他們這個位置靠窗,一扭頭就能看見學校裡的人工湖,人工湖旁邊有一棵歪脖子的垂柳,還有一排石凳。早些年老校區還沒有第一次翻新的時候,這附近還有好幾幢宿舍樓,當時總有學生把被子晾在那些石凳上。後來因為校園麵貌的問題,學校就不準學生在這裡晾曬被子了。

時筠看著柳樹下打盹的貓,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

將她的瞳孔照成像是一個通透的棕色玻璃珠,臉上細小的絨麵變成了勾勒她麵容的金邊。

冰拿鐵的杯壁上滾落一顆小水珠,拿起杯子能看見在桌麵上落下的一小個水漬圓圈。

「你說為什麼會有人要找替身?」時筠說著,收回了注視窗外的視線,扭頭看向了對麵的傅旌。

她在等傅旌的回答,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時筠繼續開口:「是因為人沒有辦法被做成標本紀念或是克隆出來,因為沒了就是沒了。」

季言禮不是首府人,他住在京郊,雖然和首府接壤,但回家的車程有兩個多小時。

時筠趕在他過年回家前去理工大找了他。

他們學校的男生宿舍大門敞開,宿管阿姨也沒有管人員進出。索性這個時間點不少學生已經放假回家了,她走在男生宿舍樓裡也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季言禮的室友看見時筠一愣,想到了大半個月前季言禮回宿舍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對時筠態度不算好:「季言禮去麵試了。」

時筠察覺到了對方的態度沒有說什麼,出了宿舍樓之後就等在樓門口。

等了一個小時之後,她遠遠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路口。

因為麵試,今天季言禮穿得很正式,他看見時筠很詫異。

時筠是來道歉的。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兩個人沒有站在宿舍門口讓人圍觀,季言禮帶她去了不遠處的操場看台。

這個時間點校園裡沒有多少人,不少人早就已經放假了。

籃球場上空盪盪,看台上也空盪盪。

他們坐在看台經過風吹日曬已經褪色的塑料椅上,兩個人中間隔著好幾個空位置。

這大半個月裡,他那些憤怒悲傷的情緒已經逐漸平息了。麵對時筠的道歉,他沒有什麼喜悅或是釋然。

季言禮沒有辦法很輕鬆地說出『沒關係』這三個字,但是他又不想再用那件事折磨自己又折磨時筠。

他不太懂感情這種東西,媽媽當時因為爸爸殘疾就拋棄他們走了。現在季言禮自己又被騙了感情,但他轉念一想,那是不是也可以證明感情這種東西也挺偉大,否則時筠為什麼能愛一個人到那個地步?

太復雜了。

就跟他現在的心情一樣,都是一團亂麻。

但旁邊的人似乎還等待著他的回復,季言禮沒有說什麼,或許是上午的麵試讓他精疲力盡了,麵試失敗加上感情失敗,雙重失敗之下,他隻能為自己的無力感覺疲倦。

季言禮長嘆一口氣,起身:「時筠你走吧,我原諒你了。我會祈禱你談下一段戀愛的時候愛的是那個人,而不是你初戀。別再多一個我這樣的人,也少一個你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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