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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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樅應說「不好」,然後就真的開車自己走了。

時筠站在路邊上看他一腳油門開出去老遠,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還沒來得及在地圖上輸入目的地的地址,汽車鳴笛的聲音就響起了。

一輛套著本地牌照的車。

它停在時筠麵前,車窗慢慢降下來。開車的男人染著一頭黃發,戴著副墨鏡。

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將眼鏡從鼻梁往上駕到頭頂:「你好啊,小姐。需要人接送嗎?」

他說他認識魏樅應。

時筠哦了一聲,低頭繼續在手機上打字:「我和他有仇。」

和穆凱預想的劇本不太一樣,原本以為被拒絕最多也隻是麵前這個人覺得尷尬警惕然後婉拒。

他咧嘴一笑,也直白:「這不巧了,我跟他也有仇。」說著他車門解鎖的聲音響起:「上車聊聊作戰計劃?」

時筠注意到了他臉上沒有完全消下去的巴掌印,雖然不知道那是誰打的。時筠哦了一聲,尾音拉長:「我以為你看我是醫護人員,想問我臉上巴掌印怎麼處理才能快速消下去。」

這話不僅是拂麵子,還是戳短處。

穆凱臉色青了又紅了最後又變黑,抓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時筠站在路邊,看他開口還要說話,隻是同一時間鳴笛聲也響起了。時筠蹙眉:「你說什麼?」

車裡的人再要張口,那鳴笛聲似乎是和他對著乾一樣,又響起來了。

時筠還是狐疑地望向他。

事不過三,等第三次說話也被鳴笛聲打斷之後,穆凱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髒話脫口而出的瞬間,車身一晃

是追尾了。

後麵的車還加了點油門硬頂了一下。

撞擊的聲音不算大,時筠看過去,追尾的車是一輛去而復返的車,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掉了頭。

穆凱從後視鏡裡望過去,很眼熟那輛車。

前擋風玻璃後的人一點要付全責的慚愧都沒有,手從降下來的車窗裡伸出,垂在車門外。

穆凱下車,重重地甩上車門,走到後車駕駛位處。自己還沒開口,撞車的人做作地賠了個不值一毛錢的笑容:「不好意思啊。」

穆凱指著自己的車屁股:「魏樅應,你故意的吧?」

「有點沒從賽車的狀態裡轉變過來,放心吧我會賠錢的,你也別在馬路上擋道了。」說著魏樅應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打電話報警吧。」

穆凱剜了他一眼,又瞟了眼時筠。雖然很生氣但也不是一無所獲:「不用你賠。」

這場沒有人受傷隻有車遭罪的車禍很快就結束了,穆凱一腳油門轟得引擎作響,留下一管尾氣消失在了時筠的視線裡。

麵前空出來的區域,那輛前臉稍微有些受傷的車停在了那裡,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他目視前方:「上車。」

她倒是會拿喬了,站在原地沒動:「剛才還不是不肯送我嗎?」

他不解釋,還是就兩個字:「快點。」

倒底不是以前了,時筠沒有繼續端著,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她安全帶還沒有係好,他就發車了。時筠低頭將安全帶扣上,看到了檔位,那是自動擋。

「你不是喜歡開手動擋的車嗎?」

魏樅應目視前方,拿起別在領口的墨鏡戴上了,墨鏡將他的臉擋住了一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隻能聽見語氣平靜:「我自己花錢買的,我愛買什麼就買什麼。」

他就是個炸藥桶,時筠不說話了。扭頭看著車窗外的街景,他將車開出了一段距離:「住哪裡?」

時筠沒報目的地,拿起手機按照地圖上導航出來的路線開始給他指揮。

「前麵那個路口左轉。」

……

「繼續開,還有三個路口才轉彎。」

……

魏樅應開著車,隨口問了句:「怎麼不在附近找個酒店住?」

時筠鼻子輕哼了一聲:「我自己花錢,我愛住哪裡就住哪裡。」

行,她就是故意的。

好男不和女鬥。

魏樅應知道自己心裡也沒有完全放下她,說出口的氣話是因為真的恨極了那時候她騙自己,可就是因為還喜歡她才會還有這種情緒,明知道說那些話她聽著也難過,人就是犯賤,偏要說。

她倒也是個脾氣大的人,反過來也要氣氣她。

時筠惹完他,看他鐵青的臉色知道他也被自己氣到了,默默將話題轉移走:「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背後說人壞話,但是理直氣壯:「離穆凱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人。」

「穆凱誰啊?」

魏樅應:「剛剛和你搭訕的黃毛。」

將名字和臉畫上直線連接起來之後,時筠哦了一聲,腦袋裡的小燈泡亮了,她抬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來一出認賊作父?」

話音剛落,一直平穩行駛的汽車打了一下滑。

坐在車裡,這種小幅度的打滑傳遞到身體上時,仿佛被放大了很多倍。

時筠伸手扶著車門,被嚇了一跳。

魏樅應很快就穩住了車:「時筠。」

叫全名了,語氣嚴肅。

時筠將手從車門上移開,仿佛是怕氣不死他一樣,手護著肚子:「離婚了還能再婚呢,我們分手了,你還不允許我煥發第二春?」

魏樅應壓著怒火給她解釋:「他和我關係不好,我現在的機械技工師是之前他的機械技工師,原本跟著我的程舸就是被他挖走的,不僅是程舸,還有我最早的一個技師也是被他從我身邊挖走的。」

時筠添了把柴:「我又不會修車,人家可能就是看中我的臉了。」

「得了吧。」魏樅應嗬了一聲,都說最了解自己的不一定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敵人。魏樅應其實也沒有關注過穆凱,但對他的一些事情就是知道,知道他的行為處事風格,知道他的喜惡。

他們的車朝著海邊的方向開,紀念塔隱隱可以看見一個塔尖了。宣傳曼島tt比賽的旗幟在海風裡被吹得獵獵作響。

半輪太陽浸在海水裡,還有一半將海麵和天空照得發紅。

街道上的行人飛快地從視線裡消失。

魏樅應:「穆凱喜歡的是麗特那樣的,你算了吧。」

時筠反問:「那你呢?」

魏樅應被她突然的提問給問住了:「什麼?」

時筠:「你喜歡的類型。」

那墨鏡將時筠想要觀察他神情的計劃給破壞了。她一將話題往戀愛方向引導,他隻需要語氣冷冰冰的就能輕易將界線劃清。

魏樅應:「和你沒關係。」

時筠不服輸:「那我和穆凱怎麼搞也和你沒關係。」

車已經開到海邊,沿著海岸線繼續行駛,紀念塔在他們麵前展露了全貌。

「我好心提醒你,你就這麼和我說話的?三年前誰對不起誰的?誰騙誰的?」魏樅應分了神瞥了她一眼。

她理虧,不說話了。

車停在了紅綠燈下,魏樅應打上轉向燈,等著她繼續指路,可她一直不開口了。手機亮著屏幕擺在她的腿上,她低著頭摳著手指。

說氣話的目的是為了氣她報復她,可往她身上捅了刀子,魏樅應自己月匈口也悶悶的了。

魏樅應咳嗽了一聲,打破沉默:「接下來往哪開?」

「往前。」

又往前開了一段路,魏樅應看到了一家藥店。慢慢將速度降下來,打了靠右的轉向燈,將車靠邊停了。

魏樅應摘下墨鏡,解開安全帶:「我去買藥,你等我一下。」

時筠沒有繼續用小孩逗他的心情,自己原本在他這裡就是一個沒有信譽的人:「不用了。」

魏樅應以為她是真的要留孩子:「沒有做措施是我不好。你吃了藥之後有什麼問題和事情你都可以來找我,我也可以給你補償……」

補償?

給錢嗎?

如果是這種補償,她不缺。

時筠打斷了他的話:「我今天上午生理期來了。」

說完,時筠看見他還有些不信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這信任度還真是比放高利貸的還低。

「真的來了。」

他看著時筠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有些半信半疑。時筠甚至舉手發誓了,他這才將手搭在檔位上,可正準備繼續開車,下一秒還是收回了手,手搭在車門門把手上:「我去問問,是不是這樣就絕對懷不上了。」

「魏樅應,我是一個醫生。我還能騙你嗎?」

騙這個字說出口,他那一半的信任都消失了,眼神輕蔑:「你自己說呢?」

也不知道算不算有緣分,這藥店居然還是自己早上晨跑的時候買藥的那家藥店,和藥店的店員溝通之後,他得到了一個和時筠一樣的答案,隨後道謝離開了。

拉開車門,剛坐上去,他就看見副駕駛上沒人了。打開剛關上的車門,他站在車旁環顧四周,一眼就看見了還沒走遠的人。

她低著頭怒氣沖沖地大步快走。

但魏樅應還是輕而易舉地追上她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一步已經邁出去了,隨後立馬被胳膊上的另一個反方向的桎梏拽了回去。

扭頭一看,是魏樅應。

時筠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心他至少追上來了,她心裡委屈。她不是一個輕易服軟道歉的人,曾經和她老爸都能冷戰那麼久。她知道自己不對,一開始不應該騙他的。

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個劣跡斑斑的壞學生決定洗心革麵好好做人,結果有人錢丟了,因為過往,壞學生被無緣無故地冤枉。

明明這次沒有乾壞事,明明自己已經決定好好做人了。

魏樅應拉住了她,看她轉過身後,眼眶和鼻尖都泛著紅。

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那些話堵在血管裡,讓月匈口血液艱難流通,開始隱隱作痛。喉結一滾,他放緩了語氣:「我送你回去,別鬧了,上車。」

手臂上傳來的拉扯沒有讓時筠挪動腳步,她抬手將手臂從魏樅應的手掌裡抽走。

魏樅應不鬆手,以為她還在鬧脾氣:「這種時候就不要鬧脾氣了,吃虧自己打車回去走回去難道比我送你還好嗎?」

「馬上就到了,我自己走。」時筠又掙紮了一下。

他依舊不鬆手。

這裡分明是他自己住的地方,想戳穿她找借口也不找個好點的借口,兩個人在馬路上拉拉扯扯,將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一個女人路過他們,走出去幾步遠之後又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看著時筠和魏樅應好一會兒,小心翼翼上前詢問:「女士,你需要幫忙嗎?」

為了不浪費警力,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魏樅應鬆開了手。

那個詢問的女士很熱心,看到魏樅應放手之後立馬拉過了時筠,陪著時筠往前又走了一大段路。

時筠沒有撒謊,傑夫的奶奶是住在這附近,和魏樅應住的地方稍微有一點距離,但步行也不需要多久。

她打開門進屋的時候,凱蒂奶奶正拿著平板在看做飯的頻道。

她已經從醫院回來了,現在看起來隻是精神稍微有一些不好。

聽見進屋的聲音,凱蒂奶奶在沙發上揚起頭,親昵地和時筠打了一個招呼。二十多歲正年輕的人卻臉色比她這個七老八十不久前還食物中毒的老年人還差。

凱蒂奶奶喊她的名字:「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時筠沒說話,隻是扯了一個疲倦的笑容:「我先去洗澡了,今天有點累,晚飯我不吃了。」

-

將新的輪胎換上去之後,程舸渾身都有些酸痛。手撐著膝蓋起來,看見沙發上的人臉上的巴掌印還有點微紅,他低著頭,悶悶不樂。

穆凱在刷麗特的ins,明明每條動態都看過了,但這會兒又看了起來。

仿佛白天扇他一巴掌的人不是麗特一樣。

穆凱第一次見到麗特是她因為性別歧視,求職無門的時候。他承認那時候是色心作祟,後來兩個人的雇傭關係多了一層不可言說的暗裡關係。

不算男女朋友。

這個要求是麗特提的,他就問:那我還能找別人?

她點頭:「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麗特不是一個會捧著他的人,這點和他從小遇見的人完全不一樣,她上進且努力,對待賽車的事情總是很認真。

她會在他不努力的時候將他臭罵一頓,習慣了被捧著,被奉承,穆凱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偏偏很聽她的話。

對麗特來說成為一名機械技工師才是她最大的追求。

麗特想去更大的舞台看看,而穆凱不是一個技術夠到去大舞台的賽車手。

他對待賽車是天賦不夠,全靠燒錢,而且他也沒有那麼上心和努力。既然兩個人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在兩年合同到期之後麗特也沒有選擇再續約。

穆凱支持她去更大的舞台,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可以談戀愛,當不了雇傭關係可以當別的關係。

結果她直接拒絕了:「如果是男朋友我的要求比較高。」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行。

麗特離開之後,穆凱也開始奮發了,大約是那股不服輸的勁,尤其是在得知麗特和魏樅應簽了合同之後,他發誓一定要超過魏樅應,向麗特證明自己。

今天在賽場碰到了麗特,他本身就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說的話不太好聽。在他說出女人不適合在曼島tt的時候,麗特的巴掌也上來了。

穆凱那會兒想說的是曼島tt的賽程對於機械技工師和賽車手都很辛苦,她是一個女性,太辛苦勞累不好。

一個期待在曼島tt看到更多女選手的人最聽不得這樣的話。

麗特不僅動手了,還罵了他一頓。

穆凱將手機往旁邊一丟,看到程舸已經忙完了,又想到魏樅應懟自己車屁股,抬腳踢在麵前的茶幾上。

「我比魏樅應差很多嗎?我不是也來到了曼島tt嗎?」

程舸走過去將茶幾扶好,臉上沒什麼表情,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最傷人的話:「你是外卡,他不一樣,他夠資格。」

一開始和穆凱相處,程舸不太敢說話。但相處久了,他知道穆凱看著挺壞,全是小孩子心性和脾氣。

穆凱聽這話將程舸剛扶正的茶幾又故意踢歪:「你快點給我想想我怎麼把麗特弄回來?」

程舸要求:「我不知道。」

穆凱咋舌:「你不是有感情經歷嗎?」

程舸:「矛盾和你們不一樣。」

「真沒用,連個辦法都想不出來。」穆凱邊說邊將茶幾踢得更歪,可剛說完他發現自己也沒有想出來,這麼說他也是個沒用的。

他沒用,魏樅應有用嗎?

這幾年魏樅應在賽車圈如魚得水,風光一時。

他走出了國門,在白皮膚高鼻梁的外國人裡,成為少有的黃皮膚亞洲人。他的成績成為了國內賽車手的最好成績,吸引無數車迷。

比得過嗎?穆凱頹了,好像比不過。

想著便用腳勾著茶幾腿,將歪著的茶幾勾正。

要是有什麼能和魏樅應交換的就好了?交換……

剛還頹廢的人立馬活力慢慢地坐起來,抬手拍了拍玩手機的程舸:「你不是說現在這個就是之前魏樅應的那個前女友嗎?他們兩個有多相愛,你和我說說。像麗特這樣的大美女在魏樅應身邊我就不相信她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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