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1 / 2)
他能開車嗎?
他當然不能開車。
時筠坐在駕駛位上,瞥了眼旁邊正在調整座位的人,無語至極。
實在是沒忍住,時筠問他:「那你送我什麼?」
他往副駕駛一靠,手肘搭在車門上:「你說回倫敦聯係我,這麼重情重義。你現在走,我不得送你一下嗎?朋友。」
學她將朋友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時筠瞪了他一眼,將車發動:「射手座是不是都這樣死鴨子嘴硬?」
魏樅應:「你們天蠍座是不是也特別記仇?我剛說從朋友開始,你就揪著朋友兩個字開始陰陽怪氣。」
車裡的氣氛一點也不像想要復合的兩個人的。時筠把車開到了和傑夫約好的地方,車都沒熄火,暫時靠邊停了之後,她下車朝著等在路邊的人走過去。
從包裡把他想要的簽名照拿出來給他。
傑夫看她就這麼把簽名照和一堆東西放在一起,心疼不已:「這樣會有刮痕的。」
「愛要不要。」時筠作勢要拿回來。
傑夫立馬把簽名照舉起來:「要要要。不過……」
傑夫說著一頓,眯著眼睛看著時筠停在路邊的車,這車套的是本地的牌照,透過前擋風玻璃還能隱隱看見裡麵坐著一個男人。
「那是誰啊?」
「啊?」時筠狐疑地順著傑夫視線的方向回頭看過去。意識到傑夫問的是坐在車裡的魏樅應之後,她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我的一個朋友!」
傑夫蹙眉:「你的重音落的地方好奇怪。」
六月的風還挺涼快,魏樅應坐在車裡,車窗降下來了。聽著隔壁居民房院子裡小孩和寵物的吵鬧聲,還有那前後都聽不太清楚是什麼,但話裡「朋友」兩個字最清晰的奇怪重音。
兩個人聊了沒幾句,隨後時筠和那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揮了揮手,像是在做告別。
時筠一蹦一跳地回來了,重新坐上車之後,她意識到自己現在去機場也辦法,這個人腳不能開車,那車開去機場了他和車怎麼回家?
到頭來要走還是得把他送回家了之後自己再走。
所以說他到底是為什麼要跟來的呢?
「他是誰啊?」魏樅應望著車外拿著簽名照的傑夫的背影。
時筠從後視鏡裡觀察著車況:「我大學室友。」
「室友?」魏樅應有點生氣和不解,「你為什麼和一個男的當室友?」
「我住的不是學校的宿舍,當時沒有申請到宿舍名額,他是我在外麵租房子的室友。人挺不錯的。」時筠趁著沒有來往的車輛,將車掉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隻是我的朋友,我有很多好朋友。」
媽的,又是重音的「朋友」念法。
魏樅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一樣:「時筠,你說你之前就這樣。你前男友沒被你氣死嗎?」
「不會啊。」她繼續皮笑肉不笑,笑容假得不行,「我和我前男友沒有當朋友這個步驟和過程。」
得了,不說了。
魏樅應用無聲宣告自己在這次和時筠的鬥嘴中失敗了。因為氣,所以等車快開到他家他才發現這個方向不是去機場的。
有點疑惑:「你不是要回倫敦嗎?」
時筠目視前方開著車:「你的腳不是不能開車嗎?到時候車怎麼開回家?等我把你送回去了之後,我再開車去機場。」
原來不是想留下來了,魏樅應心頭悶悶的,有點失落:「你今天非要回倫敦嗎?」
時筠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小得意:「怎麼?我的朋友,你要收留我給我提供住宿?」
「媽的,能不能不要再說朋友這個詞了?」魏樅應難得一見發了大火,一拳頭砸在車門上,不過隨後又很快恢復過來,「今天我處在的世界禁止說朋友這個詞。」
車快到他家了。
張光煒的電話正好這個時候打過來。
魏樅應接了電話。
「餵餵餵,阿樅。」
魏樅應語氣不太好,有點不耐煩:「乾嗎?」
「我一個朋友想要你的簽名照,你能不能幫我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
「他媽的今天別和我提什麼朋友!」
掛了張光煒的電話之後,時筠已經下車去拿行李箱了。車鑰匙就被她放在中控的杯槽處,她沒拿。
後備箱被關上了。
她的行李箱被拿了出來。
望著她拿出手機要打車的動作,腦子沒有轉這麼快過。打開車門,他快速下了車。將車門隨手關上,力道有點大。
關車門的聲音讓時筠下意識地朝著他那邊看了一眼。
他雙手環臂,微微揚起頭:「我決定了,你來給我當護工吧。我正好過段時間要動手術,動完手術之後回家需要一個人來照顧我。」
時筠:「你這是……你不想朋友關係了?想發展成雇傭關係了?」
聽見她話裡的朋友兩個字即便是這次時筠沒有故意加重音,還是讓魏樅應有那麼一點不舒服。
他自己給自己立好人人設:「如果朋友關係你照顧我,那是情誼情分,但如果是雇傭關係,我會給錢的。」
「切——」時筠表情有些戲謔,鬆開手裡的行李箱拉杆,手背在身後慢慢朝著車邊的人走過去,踮起腳尖,她的臉和他的臉湊近,「魏樅應,你明明就是很想讓我留下來,你就不能別扯這些虛的嗎?承認你就算是經歷了之前種種,但你還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我了,也不是一件多丟人的事情。」
她越說到後麵聲音越輕,說話的氣灑在魏樅應的下巴上。她的洋洋得意刺痛著魏樅應可憐的自尊心,他抬手將她腦袋按下去了。
「那你走吧,快點走,別誤機了。」
始終貫徹落實死鴨子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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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樅應在手術前一天住了院,從下午開始各種檢查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時筠在旁邊和醫生交流的樣子,仿佛她才是主刀醫生。
張光煒有點佩服她專業的模樣,等醫生走了之後,張光煒悄咪咪地問時筠:「如果你加入了手術的醫生團隊,那麼他這一刀挨了,能少點人工費嗎?」
時筠看張光煒模樣認真,自己也一本正經地跟他開起了玩笑:「大概率不能,我怕仇恨戰勝不了醫德,給他把腿鋸了。」
張光煒幸災樂禍:「那你豈不是後續當護工照顧他也有下手的可乘之機?」
時筠挑了挑眉毛:「快去問問他害不害怕?」
講話的那兩個人仿佛他死了一樣,魏樅應黑著臉躺在病床上,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白眼,泄憤似地大裡咬著蘋果,牙和牙碰撞的聲音很響。
明天的手術被安排在了九點鍾,張光煒一直呆到了下午晚上才走。時筠吃過晚飯後開始準備他手術完後需要的東西,一件件檢查好。
到了晚上十點他還是沒睡覺,也不玩手機。
模樣看上去不算緊張。
時筠把手裡的醫學雜誌放下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偏過頭去看窗外的天空。
窗簾沒有拉起來,玻璃上沒有蛾子,隻有一輪月亮剛剛從雲層後麵顯露出來。
「還不睡?」時筠也看向窗外,「害怕了?」
魏樅應:「不是。」
害怕倒是不至於,頻繁地受傷甚至讓他有點習慣了。隻是會擔心手術的成功率,萬一手術失敗了,變成了個瘸子,會不會太難看了?
說不定也會發生什麼醫療事故,萬一沒了呢?
那麼幺圈能不能找到新的主人?她……會不會像是懷念那個人一樣懷念自己呢?
時筠在陪護的沙發上躺下來,將期刊雜誌像是毯子一樣蓋在自己身上,側過身。突然一下子病房裡的兩個人都沉默了。
護士進來讓魏樅應簽了幾份文件,隨後沒有再打擾他們休息。
今天一個沒有死鴨子嘴硬,一個也就沒有針對他一般的咄咄逼人。今晚是三年後相逢以來最和諧的一晚上。
時筠躺著的沙發比他的床矮了一些,他又偏頭看著窗外,導致時筠看不見他的表情。兩隻手疊在一起枕在臉頰下,她打了一個哈欠。眼睛裡沁出一些生理淚水,困倦襲來,連帶著她的聲音都虛了一些。
「那你在不開心什麼?」
不開心什麼呢?不開心每次動手術的時候,在文件上簽名的都是自己。自己為自己承擔風險,其實那些文件他甚至都沒有看懂。隻是按照護士和醫生的指示在需要簽字的地方簽字。
那些家屬簽名那一欄也是自己的名字,他莫名還是會有些失落。
魏樅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他:「你會想阿姨嗎?」
「會啊。」時筠講到這裡從沙發聲起來,頭發有點亂了,她頭發將它們別在耳後。期刊上身上掉下來,她隨手拿起來,丟在旁邊。
他也終於沒再繼續看窗外了,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魏樅應頭一回和她說起分開的三年裡的事情,包括他那天去了新加坡見到了很久沒見的媽媽還有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告訴她自己那段時間狀態很差,美國日本中國,三個國家飛來飛去。為了一場球賽專門跑去一個國家看,看完之後又去另一個國家看另一個比賽。
時筠其實明白他為什麼現在不願意輕易地復合。
曾經他所以為的那些堅定真摯的感情,其實不堪一擊,全是欺騙。
四周很安靜,他難得說話也細聲細語:「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
魏樅應目光微顫:「如果不是因為被我知道了賀睢和你的關係,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還是你壓根沒有想過一輩子,就覺得能瞞一時是一時?」
不是每一個問題都有答案,感情的問題不像是數學問題,總會有一個標準的答案。
時筠抱著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剛別在耳朵後麵的頭發又跑到了前麵去了:「我當時想著等我們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再告訴你,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喜歡我。魏樅應,你相信我,這次真的是真的。崇州那次地震之後,我真的喜歡上了你。」
表決心一般的發言,在對視了三秒之後,魏樅應將被子一扯,蓋到下巴上。不是什麼羞怯嬌俏,他直接把眼睛閉起來了。
「靠,魏樅應你居然選擇睡覺來逃避?」時筠拿起丟在旁邊的期刊雜誌砸他,「你剛剛一副要和我徹夜長談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準備和我復合呢?其實你就是緊張害怕,你還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