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時刻(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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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到三個小時之前。

天空一碧如洗,幾抹甩著尾巴的白雲慢悠悠地在湛藍的幕布上滑過。阿奇·古德溫國際機場的候機廳中,身著整齊西裝的格斯·布萊爾端坐在塑料椅上,又一次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那個該死的埃爾頓不會還沒起床吧。他的麵色隱隱有向不耐發展的趨勢,搭在膝頭的手指隨意敲打著。考古學教授忽然意識到他正在犯下一個錯誤,不可挽回的那種——那麼多位願意施以援手的同僚中,他竟然選擇了一位可以稱之為宿敵的瘋子——如果埃爾頓真的決定放他鴿子的話,他最好有在每周例會上被一把毒箭射穿後腦的準備。布萊爾陰沉地想。

布萊爾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腕表,而表盤中的時針精準地指向七時,他所等待的人終於姍姍來遲。

那是位目測至少有六英尺高的成年男性,拉著一個巨大的橘色行李箱。他穿一件隨處可見的純白色短袖,和一條被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長褲,那雙運動鞋也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然而他的長相卻與這身活力的裝扮不符。毫不誇張的說,那頭亂糟糟的、蓬鬆而淩亂的金發像鳥巢,而下巴上沒剃乾淨的胡茬讓他看起來像個潦倒的流浪漢。隻有隱藏在眉骨下的淡灰色眼睛閃著機敏的光。

查爾斯·埃爾頓幾乎是一進入候機廳就朝布萊爾飛奔而去。

用「蹦蹦跳跳」來形容一個足足有六點二英尺高的男性似乎有些違和。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埃爾頓像一頭蹦躂著的小熊那樣沖到布萊爾麵前,伸出手給了他一個字麵意義上的、結結實實的擁抱。而考古學教授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也躲閃不及,差點被這一下拍得喘不上氣來。

「日安,我親愛的朋友。」這位看起來有些頹廢的灰眼睛男人興高采烈地說,「你看起來氣色不錯。怎麼樣,最近又有什麼新的邪惡計劃了嗎?」

「停下,埃爾頓。」布萊爾渾身僵硬,像一隻炸了毛的貓那樣乾巴巴道,「你不能……」

「等一下,別說,讓我想想。唔,策劃幾場召喚力量體的祭祀儀式——哦不,這個不行,這種低劣的小把戲太不符合你的氣質。那……哈!我知道了!是復活某位舊神,對不對?你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

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他鏡片後烏黑的瞳孔中有寒光一閃而過,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查爾斯,我親愛的宿敵,這將是唯一一次,我和你站在一起。」

他似乎想到什麼愉悅的事,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語氣含笑道。

「——某種程度上,你的猜測是正確的。但我找到的可不僅僅是所謂的『容器』,也許你很樂意知道,你們革新派的理念終究與現實相背,而祂也終究會回到人間。」

淡灰色眼眸的瞳孔驟然一緊。

埃爾頓嘴角的最後一絲弧度也消失了。那雙機敏的、鷹隼般的利目以一種獵食者特有的凶狠視線逼迫著考古學教授,可對方隻是仿佛毫無察覺地、坦然自若地掛著假人一般的微笑。而當他的嗓音低沉下去時,便顯現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我不清楚你說的『回來』是什麼意思,布萊爾。」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位敵人,像是刻意要讓對方聽清楚每一個單詞兒似的,緩緩地,一字一頓道,「我倒是很樂意見見那位神。」

削瘦的黑發男人的反應則像是聽見一個孩子說他要用一根小木棍翹起地球。他輕輕搖晃著腦袋,眼底的笑意比起包容更像是憐憫。

「哦,查爾斯,查爾斯,你可真是天真。」

「你,你們這種人,永遠無法真正讀懂命運的箴言。立場不同,我又何必對你多費口舌呢?隻是別忘了你欠我的人情,我希望你做的事可不容有失。」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蒼白的指尖如蜻蜓點水般觸碰對方的肩膀又收回,表現出毫不掩飾的敷衍。下一秒,考古學教授清朗的嗓音隨著他的背影一齊遠了。

「馬賽諸薩州見,埃爾頓!希望你能活著從哥譚回來。」(*)

而停駐在原地的金發男人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看著那道身影漸漸走遠。直到布萊爾快要淡出視野時,他忽地挑起一邊眉毛,大喊道:「忘了跟你說,阿卡姆小鎮的入口換了空間刻印!你自己用窮舉法慢慢試去吧!」

心滿意足地看到那削瘦的身影定在原地晃了晃,埃爾頓周身的低氣壓消失得無影無蹤,麵帶笑容地扌莫了扌莫長有細小胡茬的下巴。

「嘖,這個人情,好像還真有點兒難還啊……」他想起這位宿敵交代的事,眉頭一皺,整張臉頓時又垮了下來。他摩挲著橘色行李箱的金屬拉杆,仿佛自言自語般滿麵愁容道,「哎呀,早知道這麼麻煩,當初還不如死在遺跡裡好了。」

「你說對不對,橘子?」

行李箱晃了晃,發出些「沙沙」的聲響。金屬拉杆旁忽然凸起一塊,那快凸起的形狀像水流般變化著,直至隱約勾勒出一張長長的貓餅。

啪。一條好像被拉長的、身材苗條的橘貓被行李箱吐了出來。

「喵——」

埃爾頓眼前一亮,伸手把這條長橘撈起,抱在懷裡掂了掂。

「說的有道理啊我的橘。」他眉飛色舞道,那個被晃來晃去的、小小的貓頭在他的臂彎裡顯得有些弱小而無助,「還得是你,橘。布萊爾這狗東西一天天裝來裝去,就不能慣著他。咱們待會也去會會這位神。」

「……喵。」

於是當天清晨,所有機場外的哥譚市民都眼睜睜地看著一陣橘色旋風自他們麵前席卷而過。

一個身材高大的,看起來就不像什麼好人的成年男性,外加一隻幾乎隻能在某種外星恐怖片裡看到的骨瘦嶙峋的橘貓,以一種自-殺式襲擊的跑步方式直沖到你麵前。就當你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從行李箱中拿出一把□□時他卻笑嘻嘻地問你「兄弟你知不知道哥譚最中心的建築是哪座啊」——試問誰看了心裡不害怕。

那麼哥譚市的中心建築是哪座呢?

——韋恩大廈。

這棟由韋恩家族代代添磚加瓦堆砌而成的高樓,以一種傲慢的姿態宣告著這座城市的擁有者。它的地基早已深深紮進哥譚的每一寸血肉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韋恩大廈給這座城市帶來榮光的同時,有些罪惡也往往自它而起。

八點三十六分,韋恩大廈頂層上,埃爾頓哼著一首不成調的小曲,打開了那個巨大的橘色行李箱。

內藏乾坤。這其實是個長成行李箱樣子的工具箱,被打開後,無數夾層伴隨著細微的「哢哢」聲逐一升起。處在最下層的,是一套不知以何材質製成的乳白色器具,有些科研部的同僚會規矩地稱之為「魔導器」,可埃爾頓先生認為那隻是套具有高感知性的、精密的化學儀器。

魔導器能製作的試劑實際上有很多種,回復生命值的補血劑,或是增強靈感的提神劑。這些不同的藥劑各有各的用途,根據所需原料的種類的手法的粗細,製作的難易程度也各不相同。然而,在所有的藥劑中,公認製作難度最高的藥劑,同時也是與魔導器契合程度最高的藥劑便是魔導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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