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秀才舞刀(1 / 2)
第36章 秀才舞刀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閒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大炎國位置偏南,春天來的總比陳國、涼國這些國家早些。
商榷選了學堂休浴的這一天,一早動身去了縣城。
先是持鑒簽消了薑、馮二人的戶冊。
然後又去了官牙,打算再采買兩個仆婦。
這幾天,因少了薑、馮二人,沒了仆婦,家裡的院子一直都是小用和盧平在幫著清理。
裡正讓他的長子也過來幫著砍柴、挑水。
裡正姓商,跟商榷是同宗不同枝,早出了五服。
長子商升,次子商鬥,三子商斛,還育有一女商芍,已經嫁為人婦。
村裡隻商升會駕車,所以每隔一日還要接送小用外出采買。
飯食是商榷自己在操持。
好在此間沒有「君子遠庖廚」之句話。
商榷也不在意秀才的體麵。
他的廚藝比薑秀好的多。
小用和盧平連吃了幾天,倒把心裡的恐懼、畏懼什麼都吃沒了。
知道今天商榷要出來采買仆婦,還有些有不太願意。
可是馬上就要春耕了,家中佃出去的五十餘地總要有人幫著操持才行。
而且商榷還打算再買些田地回來。
商升把馬車停在官牙門前。
小用先跳下車,然後回身把交杌放在地上,舉手著扶著商榷下車。
商榷轉身對商升說道:「勞煩升哥兒在此稍侯,榷一會兒就回。」
商升立即說道:「商秀才盡管去忙,小的就在這候著。」
不等行至門前,就有牙差認出商榷,臉上帶出幾分不自在。
薑、馮二人亡故,前有黃大夫診斷,後有衙役檢驗,但人畢竟是沒了。
商榷再來選人,官牙就有些忌諱,總覺得是把人往墳坑裡麵推。
俗話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但若非逼不得已,誰會乾這缺德的營生。
所以對一些耗奴過剩的主家就十分忌諱。
但,又不能不做商榷的生意。
此時,有一個牙差堆著滿臉的假笑迎了上來,「小的給商秀才問安,商秀才好。」
商榷沒有拒人千裡、藐視眾生的毛病。
對接待他的牙差客氣地應了一聲,說道:「榷家中缺了打理家事的仆婦,想勞煩牙差再幫著推薦幾個。」
牙差點著頭,把商榷二人迎了進去,「不知道商秀才這次想選什麼樣的?上批發賣過來的人也有幾個,都是從同一家出來的。」
「都是獲大罪的人家,出了事也沒人會追究。」
商榷沒有理會牙差這般的曲意逢迎,他買人又不是用來殺的,沒必要在同一群人裡找。
「榷隻想找個能打理家事的,家是有五十畝田地,還想再置些,湊足百畝之數,馬上又要春耕了,想尋個懂農事會種地的,另外家中的膳食也需要人操持。」
牙差有點為難,「這懂農事的管事,一般都是大家出來的,知道的人多,不好處置。」
商榷暗嘆了一口氣,心說我也沒想處置誰,你能不能不想一副我想殺人的表情。
隻是這口黑鍋一時半刻地也卸不下,就隻好說道:「隻要聽話就好,先挑兩個能乾粗活的,也不拘年歲,榷家裡的院子不大,也就是掃掃院子,搬搬醬缸的活計,要是能馭車更好。」
牙差就說道:「這粗使的仆役最好找,都是現成的,有外地的,也有本地的,不知商秀才您想要哪一種?」
「就先看看本地的吧,外地的人情榷也不熟。」
商榷等他招人的功夫,問道:「怎麼本地也有賣身為仆的?」
牙差誇張地一拍大腿,說道:「哎呦我的商秀才,您是不知道,去年冬天那場大雪,壓垮了不少屋舍,尤其是城北那一片,那片本就是用茅草搭的屋子,天氣又冷,屋裡都放著火盆著,這一倒直接竄起了火苗子,連著燒了一大片。」
這時,有官牙的小役把待賣的人貨趕了進來。
牙差指著人堆,說道:「商秀才您看,站在最後麵的那兩老的,他們一家就是城北那片的,一場大火下來就剩下他們兩口了,商秀才想找會駕車的,這老仆過去就是個車把式。」
商榷順著他指的看過去,見是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
男的佝僂的身子,女的貼著他站著,手死死地抓著男子的手臂。
兩人都低著頭,看不見長相。
從肢體語言上來看,這是一對看不見希望,隻能依靠彼此的夫妻,是不能被分開的一對仆婦。
隻是,身上穿的不太像自己的衣服,淩亂的很,像是臨時套上的,怕是不會做什麼家務。
牙差見商榷沒什麼興趣,想再勸說一番:「商秀才,您要是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其實他們兩挺合適的。」
這兩人是下麵的小役收進來,牙差初一見就差點厥過去。
這種貨色根本沒人要。
可賣身的銀子已經給了。
錢被他二人拿去還了欠債。
推又推不出去。
像這種自賣自身的,府衙有規定不能打罵,更不能無故打殺嘍。
這是擺明了要砸在手裡,還得給人養老啊。
院子裡站了不少人,一個麵黃肌瘦地,目光麻木,沒一點的精氣神,商榷打眼一看還真就沒有看上眼的。
「還有其他的嗎?」
牙差沖著小役揮了揮手,讓他把人先帶下去。
商榷也揮手讓小用去院外等著。
牙差湊近商榷的耳邊,小聲說道:「不瞞商秀才,這後院裡確實有一人滿足您的要求,隻是他不單賣。」
牙差伸出一根手指,有些為難地道:「得搭一個。」
商榷靜靜地看著他,目光逼人。
牙差被他看得,不由自主地把伸著的手指縮了回去。
商榷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到聲音,說道:「這薅羊毛也不能緊著吾這一個人薅啊?」
「這不是您仗義不是?不管出什麼事,至少您能給他們一個體麵。」
這說的是薑、馮二人的死因。
商榷對外宣稱的是這二人是為盡忠而死。
在這個不把奴仆當人看的世道裡,就算這兩人是商榷親手殺的,那是也得了一個體麵的死法。
多少為奴為仆的,被主人家害死,還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商榷也顧為上咬文嚼字了,「你老實告訴我,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牙差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好的那個小的不清楚,隻知道他是自己找上門來的,搭的那個臉上有墨刑的痕跡,很淺,用點粉就能蓋住,但看那做派,不像是一般人,送來的人說他是受了賑銀案的牽連,但小的看著不太像。」
「商秀才,您行行好救救小的,搭的那個身上有傷,官牙有規定不能給這些有罪的犯人請大夫,這眼看著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