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微言大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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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旁聽的坐席上有一人出聲問道:「若嫡子能力不足,不能承其家業又當如何?」

「無論是嫡子弱庶子強,還是嫡子強庶子弱,考教得均是一個人品性,無外乎有無自知之明。」

商榷想也不想直接回道:「若嫡庶均能正視己身、知己長短,為了一族興盛,何需在意名份或自身得失,庶子若強,大可輔佐嫡子,以興全族。」

那人說道:「隻怕嫡子無這自知之明。」

商榷轉頭看去,見一書生氣宇不凡,他未落座,而是站在一旁。

商榷說道:「這正是榷篆寫《弟子規》之本意。」

商榷自座位上站起,對在場之人躬身施禮,「榷篆《弟子規》,隻望世人能拋卻承繼大事,重視凝血緣親情。嫡子尊重庶兄,庶兄愛護嫡幼,時間久了矩步方行,有這份情意在,爭端自然也能消彌幾分。」

「我大炎以禮治國,眾位學子均習《國禮》,已明尊卑,若能拋卻身份對長者敬,幼者愛,人人皆得自尊,又何言紛爭?」

「榷以為,無論嫡庶皆是血脈相連,有如手足斷之不得,應拋卻承繼大事,做到兄友弟恭為好。」

商榷再一次躬身施禮,「榷之拙見,出於私言,非國法規禮,如有疏漏,望先生、及眾公子見諒。」

公子岱這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番言論,隻得把目光投向公子律。

公子律卻以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一旁的出聲之人。

商榷觀此二人麵容相似,應為兄弟。

公子岱見公子律失神無話,就把目光投向了青鴻先生。

他感覺商榷的說話不對,但又說不出什麼問題來。

尤其對方還是支持嫡子承繼的,也認為嫡子應為尊位。

可就是感覺什麼地方不對。

青鴻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商榷,便對在場眾人道:「今日論學到此為止。」

他自座位上站起,又對商榷說道:「今日已然見過,你可就此回去,具名文書我會送到府衙備案,秋闈之時可持戶冊參考。」

商榷拜謝,「謝先生成全。」

如是,科舉之事已經事成一半。

另一半,就看他秋闈之時能否過關了。

……

商榷離開後,在場的眾人也相繼散去。

子丘先生沒有離開,而是隨青鴻先生進了主院。

落座後,子丘先生笑道:「這小子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把疏漏補齊,且圓得不著痕跡,實在有些急才。」

青鴻先生卻搖搖頭,「隻怕他真就是這麼想的。」

子丘先生不由一愣,細細回憶方才商榷的言談,「我原以為他是反對嫡庶尊卑的……」

青鴻先生說道:「其實若真能像他所說,倒也不失一個辦法,隻是世間大體還是俗人居多。」

「別看他看似說得不少,實則他什麼也沒說。」

子丘先生聞罷,嘆了一口氣,「隻是這小子沒有入仕之心,否則送進官學進學幾年,大炎定能再出一個賢才。」

青鴻先生卻再次搖了搖頭,「隻怕他的心思也不在治學之上。」

子丘先生不解,「青鴻兄何出此言啊?」

商榷能篆刻《三字經》和《弟子規》,必是對各類典籍有所研習,又怎會不治學呢。

青鴻先生拿起桌上的復卷,「這《三字經》子丘可曾看過。」

子丘先生當然看過,具名文書上還有他的簽名,「自然。」

青鴻先生翻開復卷,指著其中一段念道:「馬牛羊,雞犬豕。此六畜,人所飼。」

「此言有何錯漏?」子丘先生探頭看著,「馬牛羊,雞犬……豕……他懂飼豕?」

商榷在篆刻時,注意剔除了《三字經》原文中讀經、讀史的全部內容,也隻注意剔除涉及名人典故的內容,卻忽略了那些他習以為常的。

正是這些內容,讓青鴻先生注意到了他。

此間確有飼豕之法,但那是曾經。

隻在《農時》上有一語之記載,但方法已經在戰亂之中失傳。

也曾有人想復此技,但豕力大難圈養,且血肉腥騷,故此放棄了。

而雞的飼養則止步於十隻以內,因為雞瘟難以控製,所以府衙並不提倡養雞。

同時,雞和豕也未列入家畜之列。

故,此間隻有四畜,未有六畜。

商榷是因為原主家中飼養了雞,所以忽視了這一點。

同時他也習慣了六畜的說法,所以沒有注意到此處的差異。

青鴻先生又點著文中另一段說道:「不止如此,還有這段,禮樂射,禦書數。古六藝,今不具。何為書、何為數?如何稱古,因何不具?」

子丘先生慢慢抬起頭,喃喃地道:「青鴻兄的意思是……」

青鴻先生笑了笑,「這《三字經》決非原文,隻怕上麵有些內容不合時宜,被他刪減掉了,疏漏的這些在他來看皆是尋常的事,若所料不錯,這上麵所寫,他手中具有。」

「那這《弟子規》……」子丘先生坐直身子,用不可意思地口口勿道:「他手裡……有《國禮》全篇。」

要知道經典簡籍都藏於世家、學府之中,個人有藏書的幾乎沒有。

像原主父親那樣自己邊學邊刻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連府學之中,《國禮》的簡冊都不完全。

如果商榷在這一定會大驚,隻憑幾句漏言,青鴻先生和子丘先生就把他的老底揭了個七七八八。

青鴻先生看著子丘先生說道:「子丘,你到現在還在懷疑《國禮》非朱子所著?」

子丘先生嘆氣道:「倒也不是懷疑,隻是每每研習到最後總有未盡之意,這次去尚書院看了他們典藏的下半冊,心中疑惑之感倍增,總覺得咱們所知的《國禮》並非全篇。」

青鴻先生說道:「當年朱羊之爭,也是嫡庶之爭,隻是朱為庶子,羊為嫡子,雙方爭論不休,後因公羊生失蹤告終,而後朱子著《國禮》定嫡庶尊卑,也曾有人質疑,但具不了了之。」

「後來朱氏對外宣稱早已將朱子記名為嫡子,才打消了外界的猜測。」

子丘先生也說道:「此事已經過了幾百年了,早就沒法追究,隻是每每看見朱氏以『禮聖』後人自居,又霸著《國禮》原稿不宣於人,對《國禮》中有爭議之處每每給出的解釋也具不相同,不僅讓人懷疑,朱子當年究竟有沒有給《國禮》寫下敘言。」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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