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後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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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透過紅綃帳的孔隙,照在趙懿懿那姣美無瑕的麵龐上,愈發顯出嫵媚動人之色。

她柔軟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乾脆果決,縱然淚盈於睫、聲音顫巍巍,神色卻異常的堅定。

顧禎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凝著她望了許久後,方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什麼?」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些話,會是從他的皇後口中吐出的。

待回過神後,他的麵色倏爾冷了下來,淡淡問:「皇後是還想同朕置氣了?」

都過去了這麼些時日,他也主動送了東西示好,自個這個做帝王的都放下了架子,她竟是還不肯軟和半分,要同他繼續鬥氣下去。

趙懿懿搖了搖頭,輕聲說:「妾身沒有想同陛下置氣的意思。」

榻上沒有放帕子,她便以指尖拭了拭兩頰的淚,雙手輕攥緊了被衾一角,說這話時,聲音卻是逐漸平靜了下來。

聞言,顧禎麵色緩和了少許,指腹在她麵上輕輕摩挲過,聲音溫潤幾分:「那皇後說說,剛才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他常年習武,做太子時更是親自前往漠北統帥大軍,於三年前、二人剛成婚的那場惡戰上殲敵萬餘人。登極以後,他亦未曾懈怠過半分,因此那雙常年開弓握劍的手,總是覆著一層薄繭。

指腹粗糲的觸感傳來,趙懿懿偏頭避開了他的手,抿了抿唇瓣,輕聲回道:「妾身確實沒有做皇後的能力,勝任不了這份差事。」

「皇後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顧禎將手放在她的脖頸間,觸碰著那細膩若白瓷的肌膚。

但凡他使上些許力氣,皇後這脆弱纖細的脖頸,很容易就會被折斷吧?為什麼總要生出這麼多想法呢,乖乖的,不好嗎。

顧禎忽而抽回手,了然般的笑了笑:「皇後既然不喜歡那些釵環,那可有什麼想要的?」他輕輕俯下了身子,道,「乖些,告訴朕?」

溫熱的氣流拂過耳畔,叫她耳尖子下意識泛了紅,眼圈驀地又紅了一圈。

明明不喜歡她,明明那麼煩她,為什麼還要以這樣溫柔、這樣蠱惑人的語氣來同她說話呢?

趙懿懿咬了咬唇瓣,不答。

顧禎眼中蘊了些燥意,卻是勉強耐下性子,又問了一遍。

他溫潤的聲音,像是在誘導她,一步步地走入深淵。趙懿懿再次升起了些許希望,卻是低聲道:「妾身沒有什麼想要的。」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想再求他一次的。

然就在她要開口說話的一刻,那日種種浮上心頭,叫她心生畏懼,不敢再開口。

寢殿窗牖敞開了些許,方才他在殿外同宮侍說話時,那些聲音便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她耳中。倘若這會兒再次將他激怒,被他訓斥,殿外的宮人也會聽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恥辱與窘迫,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於是她選擇了緘口不言,好半晌方道:「妾身隻願陛下身體康泰,年年歲歲,平安無虞。」

這話卻沒能叫顧禎高興,他眼中暗流湧動,輕撫過她鬢邊發絲,麵沉如水:「朕隻問這一次,皇後想可得好了再說。」

她想要什麼?

趙懿懿仰頭想著,她想要阿辰端端平安順遂,想要兄長官途坦盪,想要同夫婿相濡以沫,想要她的夫婿不置妃妾,此生唯她一人。

這些,都是她曾經幻想過的東西,亦是從前最大的心願。可一夕之間希望破滅,她現在一樣也求不到了,全都化為了夢中幻影。

她所求的東西他給不了,他願意給的東西不是她要的,既然這樣,何必再兩相困擾。

不,或許還有一樣,是她能求到的。

低著頭思量許久以後,她跪坐在榻上,頂著顧禎陰沉駭人的目光與之對視,用盡了畢生的勇氣說,「陛下放心,妾身以後一定安安分分待在椒房殿中,絕不會再去紫宸殿打擾陛下了。」

說罷,她顫巍巍地垂下眼睫,盯著被衾上的蜂逐梅紋路瞧。

顧禎勃然大怒,倏地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冷聲質問:「朕讓你反省幾日,你就反省出來這些個東西來?」

反省?她有何可反省?

下頜被他捏得生疼,趙懿懿眼圈一紅,淚珠又開始在眼眶中蓄積。她身子輕顫了幾下,澀聲道:「妾身肺腑之言,句句出自真心。」

這是還在同他置氣呢。

虧他剛才還以為,皇後這是乖覺了許多,性子也不像先前那般倔了,卻沒想到她竟是還在鬧脾氣,半點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你身為皇後,這是你該說的話嗎?」顧禎從前,隻嫌皇後性子柔弱、極易摧折,與他半分也不相匹。留她在身邊,根本就是個累贅與負擔。

可如今,他卻又有些懷念,從前溫馴乖覺的皇後。

趙懿懿眼眶愈發的紅,原來他也知道,她是皇後麼?

那他可曾給過,她作為皇後的顏麵?

趙懿懿輕輕抽噎幾下,反問他:「那陛下覺著,妾身該要說些什麼呢?」

她低頭啜泣著,綿軟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是語不成句。

做皇後時,她向來是端莊而溫婉,語聲不疾不徐,唇角永遠掛著幾分淺淡笑意。即便在史冊之上,也堪稱典範。

難得有這樣傷心到肝腸寸斷的時候。

顧禎心頭倏地軟了軟,沉沉凝著她看了許久,終是緩和了語氣說:「好了,別鬧了。」

別鬧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能輕而易舉的,摧毀她努力澆築起來的所有防線,轉瞬間一潰千裡。

鬧嗎?

他仍覺得她在鬧嗎?

「都這麼久了,還沒消氣呢?」顧禎放柔了聲音問她。

趙懿懿眨了眨霧氣迷蒙的眼,輕聲說:「陛下是覺得,妾身在鬧脾氣嗎?」

顧禎未曾說話,清冷無波的眸子凝著她瞧,明晃晃寫著,他確實覺著她是在鬧脾氣,也覺得她鬧了這麼久了,是該要消停了。

趙懿懿忽而想起來,舅母曾對她說過,適當地鬧些小脾氣,會更博取夫君的憐惜。可若是鬧過了,隻會徒增厭煩。

他現在,便是覺得她已經鬧過頭了,快要失去耐心了吧。

心中驀地一酸,眸底神色卻愈發的堅定,她仰著頭柔柔一笑,輕聲道:「陛下,妾身沒有在同陛下鬧脾氣,隻是覺得有些累了。」

「妾身先前不懂事,確實給陛下添了許多麻煩。」

這樣乖巧貼心的話,他合該是滿意的,卻又不知為什麼,竟是沒來由的心慌。

果不其然,稍頓了片刻後,她接著說:「妾身打點不好宮中庶務,也無法盡好皇後本分,日後定然長居椒房殿中,若非傳召,絕不輕易打擾陛下、叫陛下煩憂。」

顧禎麵色如常,鳳目中卻似有驚濤駭浪翻湧,淡聲問:「這便是皇後給朕的答復?」

聲音和煦如春風,細聽來,隱有山雨欲來之勢。

他沉黑的眼眸緊緊凝著她,趙懿懿心尖下意識一顫,卻是不甘示弱的望了回去,抿了抿唇瓣:「是,這是妾身給陛下的答復。」

「好,好,好!」顧禎連說了數個好字,儼然已是氣到了極點,咬牙道,「好得很!」

在窗前糾結至深夜,他終是選擇遵從內心,過來椒房殿看她。這是他生平頭一次,主動找人求和。

他想著,隻要她肯認一句錯,認錯也不用,隻要她肯乖些,別再鬧了,他便可以既往不咎。

然她卻半點也不肯領情。

觸及他陡然轉陰的麵容,趙懿懿很沒出息的別開眼,兩手緊緊攥著衣角,指骨因用力而泛著慘白之色。

顧禎望著她冷冷一笑,既然皇後不肯領情,那他也沒必要再自討沒趣,在這兒逗留下去。

「皇後既然已經想明白,有了自個的決斷,那朕也無話可說。」顧禎忽而從榻前起了身,冰冷如刀的視線掃過她的眉眼,一寸寸深深刮過,叫她身子往後縮了縮。

眼見他起身欲走,趙懿懿輕聲說:「妾身恭送陛下。」

她自榻上起身,胡亂擦了擦眼淚,隨手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趿拉著蝠紋高頭履跟了出去。

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顧禎心頭莫名的煩躁,步伐稍稍加快了些,冷著臉出了寢殿。

殿外宮人侍立在旁,低垂著頭不敢看上一眼,方才隱約聽著裡頭爭執聲時,眾人的心便已提到了嗓子眼,乍然見陛下拂袖從殿中出來,更是被嚇得戰戰兢兢,將腦袋埋得更低了些。

陛下親自來椒房殿,又憤而拂袖離去,這已是第二回了。

眾宮侍有些不解,娘娘這麼喜歡陛下,每回陛下來了她都能高興好幾日,又怎會將陛下給惹怒呢?

行至殿門前,顧禎突然回首望去,正正好觸及皇後倉皇失措的一雙眸子。

芙蓉麵上滿是淚痕斑點,一頭柔順無法披散著,單薄寢衣外隻披了件褙子,腳上的鞋履也未曾穿好。

怎麼瞧怎麼狼狽。

見他看過來,更是無措地往後退了退,兩手緊緊攥著衣角,無助地偏頭咬了咬唇瓣。

她向來是儀容嚴整,明麗鮮妍的,何曾有過這樣可憐的時候。

有那麼一瞬間,顧禎心頭軟了軟,隨即又強迫自己硬下心,冷聲道:「皇後記著自個今日所說的話,先待在椒房殿裡好好想想,等何時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朕。」

殿中無數宮侍林立,雖深深埋著頭,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這裡。在他冰冷聲音出口的那一刻,趙懿懿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雖下定了決心不要再喜歡他,可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放在心上那麼久的人,又哪會那麼輕易忘懷。她的心緒,還是會因他而牽動。

躲起來,就聽不到這些話了。

也就不會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聽著了,聽著了他對她的冷聲訓斥,見著了她這個皇後顏麵掃地的場景。

「妾身領命。」趙懿懿叉手於身前,緩緩彎下月要行禮,恭送他離去。

待顧禎一走,雲竹立馬迎上前來將她扶住,顫著聲問:「娘娘,方才……方才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一轉眼的工夫,陛下就……就……」

因著擔憂驚懼,剩下的話竟是說不出來,隻是滿臉驚惶的望著趙懿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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