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處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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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暉穿透薄霧灑下,太後神色呆滯,像是頭一回,認識這樣的兒子。

顧禎神色有些發冷,眉眼間蘊著陰翳,聲音低沉「母後方才說,臨川是朕親妹妹,那母後難道不知,皇後是朕的妻子?」

太後唇瓣緊抿,低著頭未曾說話。

然顧禎卻不肯放過她,聲音依舊平穩得仿佛毫無半分波瀾「父皇與姑母一同長大,情分自然不同,母後與姑母不睦,他偏袒姑母倒也不難理解。」頓了頓,他唇角扯出一道笑,神色愈發的冷,「朕對臨川,可沒這等情分。」

屋外,臨川往裡走的腳步猛地一頓,麵色茫然地看著眼前石階,身子莫名地竄起一陣寒意。

「今日母後便給朕一個準話。」顧禎站起了身,垂目望向太後,轉折手上一枚墨玉韘,「六尚藐視皇後,越俎代庖擅自行令,且言語間對皇後頗為不敬,到底該不該罰?皇後此番懲處,可有何問題?」

觸及皇帝隱有些怒氣的鳳目,太後眉心猛地一跳,微嘆了口氣,似有些頹喪地說「該罰。她們這般不敬皇後,是該好好懲處一番了。」

顧禎點了點頭,雋逸麵龐上透著些冷沉,旋即淡聲道「母後既如此說,那皇後此番處置,還望母後莫要再行置喙。」

太後麵上露出些尷尬之色,兩頰微有些紅,瞧著有些難看,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隻緊繃著臉不說話。

明麵上,顧禎的耐心一向不錯,太後不說話,他也不見惱,隻是聲音卻愈發地沉了些「往後宮官的事,自有皇後處理,母後也別再插手了。」

昨日聽聞皇後懲處宮官,他命人審訊以後才知曉,這些宮官們,平常對皇後多有敷衍,且暗地裡對皇後也沒多少敬重。

他不禁想起了那日晚間,他曾一臉嫌棄地看著皇後,問她「這麼簡單都不會嗎」。

可沒人教過她,底下的人也藏著掖著,她隻能自個一點點的扌莫索。

卻還要被他嫌棄。

月匈腔裡頭悶痛悶痛的,顧禎有些喘不上來氣,雖眼見著太後麵色愈發難看,他仍是道「再有臨川不守規矩、何太妃膽大包天、七郎毫無教養,也都是被母後縱容的。朕今日言盡於此,母後自個好好想想罷。」

從內殿出來,他正巧與臨川打了個照麵。

臨川一驚,下意識想要避開,回神後俯了身子訥訥道「皇兄萬福。」

顧禎立在石階上看她,一雙威冷的鳳目中蘊了些怒火,冷聲道「讀了這麼多年書,父皇母後與夫子,便隻教了你囂張跋扈目無尊長?」

臨川心頭猛地一跳「皇、皇兄……皇兄明鑒,我……」

看著她那左右環顧,倉皇失態的模樣,顧禎眼中不禁閃過些厭煩「毫無半分公主該有的模樣,罷了,你先抄幾卷書好好想想,朕不管你是真想還是假想,總歸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語罷,他徑直拂袖離去。

看著皇帝離去的背影,臨川一時慌亂神,伸手想拽住他「皇兄!」卻被幾個禦前侍從給擋住了。

「公主,奉陛下令,請公主回寢殿。」吳南立在她跟前擋住去路,弓著身子說了一句。

「你!」臨川氣紅了眼,那幾個侍從雖未碰她,卻牢牢擋在那兒堵住了路,她使了使力,卻怎麼都推不開侍從,隻得跟著回了自個寢殿。

太後閉目坐在榻上,聞得女官入內通秉的話,眉心猛地一跳,呼吸略有些不勻地靠著隱囊。

半晌,她沉聲道「罷了,她這性子,也是該要好好磨一磨,哀家若是插手,皇帝隻怕又要不高興。」

自個兒子的性子,她自問還是稍稍知曉一二的。

他決定的事,便是連路都被擋住了,也不可能叫他退讓半步。倆人隔閡已生,若是再為臨川的事尋他,隻怕關係會愈發糟糕。

「娘娘,那公主怎麼辦?」女官問她。

太後揉了揉眉心,聲音帶了些疲倦「讓皇帝治治她的脾氣也好,往後這些個事,哀家也懶得再管。」歇了片刻,她又問,「尋菱如何了?」

女官道「何姑娘也就剛開始膝蓋痛了幾日,休養過一段時日,已經好多了。」

太後輕輕頷首「既如此,就讓她在家中好好養著罷,哀家暫且,就不接她來宮裡玩了。」

女官心下了然,知曉太後這是歇了讓娘家侄女入宮的心思,便恭聲應道「是。」

從萬春殿出來,顧禎想先去一趟椒房殿。

然儀仗都已經行到了椒房殿外,他卻臨時改了主意,直接回了紫宸殿。

侍從隻是依令行事,隻有他自個知曉,他是不敢進去。不敢瞧見她似笑非笑的眼,她唇角那一抹譏諷的弧度,又或是她與旁人說話時無所顧忌的笑。

每一樁每一件,都叫他心頭驀地被揪緊,再將心髒用力揉皺成一團,帶出汩汩的鮮血。

途徑肅章門時,他不經意朝裡邊瞥去一眼,正正好見著她在玩蹴鞠。脂粉未施、鬢發微亂、笑靨明媚。

然倆人目光相觸時,他便瞧見那笑又淡了下來。

心頭有一個聲音在拚命叫囂著。

那笑明明該是他的,明明從前,她也會這樣對著他笑的。

她總是很容易害羞,低頭抿了唇角悄然笑著,漂亮得不像話。

可現在,他什麼也沒有了。

顧禎亦是在此時收回了視線,黯然地閉上眸子,靠在了車壁上。

她果真如先前所言,若非傳召,再不肯踏出椒房殿半步。

唇角凝著一絲苦笑,顧禎回了紫宸殿。何明守已領著一滿頭銀絲的婦人,在偏殿中等他。

「前日才交代的,阿舅的速度倒是快。」看著何明守進殿,顧禎輕笑了一聲。

何明守道「宋媼仍居洛陽,且太後娘娘每年賞賜節禮都未曾落下,臣尋她倒也方便得很。」

顧禎輕應了聲,轉頭看向那白發婦人「阿舅可與宋媼說過了?」

「大郎君已然同老奴交代過,陛下若有什麼需要的,但請吩咐老奴就是。」那宋媼躬了躬身子,輕聲回道。

顧禎道「母後耳根子軟,從前身邊又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阿貓阿狗,倒不用宋媼做什麼,隻需在母後身邊幫著掌掌眼,在母後思慮不周時勸阻一二。」

宋媼是為太後乳母,太後生母早逝,她一手將太後帶大,因而最得太後敬重。早已出宮榮養多年,子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自那日懲處何太妃後,他便動了將宋媼接進宮的心思。

然太後這些日子並未再有什麼舉動,他又漸漸歇了這想法,誰知緊跟著就出了臨川親蠶禮那日的事。這才下定決心,令何明守將她尋了過來。

「娘娘這性子……」到底是自個奶大的孩子,且如今又是太後之尊,宋媼自是不好說些什麼,隻是恭聲道「陛下放心,娘娘若有什麼舉措,老奴定會從旁規勸。」

顧禎滿意地點了點頭,淡聲道「如此,便有勞宋媼了。」

他著人將宋媼帶去了萬春殿,繼而與何明守說了幾句朝政的事,轉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今日食案上有一碗紅絲餺飥。

甫一瞧見那碗餺飥,顧禎心口便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從前下了早朝,她經常會著人送一碗餺飥過來,再配上幾碟尋常小菜,便是一頓朝食了。

他於吃食上很少挑剔,朝食更是很少大肆鋪張,幾樣就夠了。

懷揣著隱秘的期許,他伸箸挾了少許。嘗了嘗,木然地想著,不是她做的味道。

不是她做的東西,不是她親手做的、隻做給他吃的東西。從前未深想,如今再一想起,卻恍惚發覺,她已有許久未往紫宸殿送過東西了。

那日她來紫宸殿求他,似是她最後一次,給他做吃食。

想到這,桌案上的食物便變得毫無滋味,一陣陣的冷意自心頭向四肢百骸蔓延開,連握著食箸的指尖都是涼的。

哪怕已到了春夏之交,哪怕正午陽光熾熱,哪怕他並未隻著單衣,也擋不住這陣冷意。

傍晚,吳茂入內,帶著這些日子所查出來的東西。

從那日何尋菱在椒房殿外一跪,他親眼瞧見她受的那些委屈以後,便命人開始查了。

他要將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無論是從何處受來的,樁樁件件,算個清楚。

那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妻子,卻總是在他這兒,受盡了無數的委屈。

從前早就明白的道理,偏偏等輪到自個的時候,卻從未將皇後的事記掛在心上過。他隻以為自個後宮無妃妾,皇後就那麼一個人,怎會有什麼氣受。

顧禎苦笑了聲,抬眸看向吳茂「說罷。」

吳茂先是呈了何太妃的「何太妃這些年跟在太後娘娘身邊,先是屢屢提及汝南大長公主的事,令太後娘娘厭惡皇後。又因……又因……」他於這時抬首看了看皇帝。

顧禎眉眼一沉,冷聲道「繼續說。」

「又因娘娘入宮這些年未有子嗣,便更遭了太後娘娘厭煩。」吳茂心一橫,繼續給說了下去,「那日何姑娘往椒房殿去跪,也是何太妃教的,後來何姑娘去太後娘娘那兒訴苦,更是何太妃領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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