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1 / 2)
梁懷惔氣息奄奄,神思虛弱,聽見起央追的聲音,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抬起眼。
「阿央」
傅忱大概是汲取了之前南梁之前滅國的教訓,未雨綢繆。
怕大婚之日顧不過來他,有這鎖鏈束縛著他不算,還派人第二日送來的飯食裡頭摻了軟筋散。
梁懷惔用了勁的掙紮,可越掙紮體內的氣力散得越快,如今抬一下手都費勁。
西律的畜生。
起央追吩咐齊律耶進水查看梁懷惔的傷勢,「王子,不是普通的軟筋散,屬下一時難以驅散。」
梁懷惔冷笑,這是多怕他。
這軟筋散無解,隻能等它的藥效散去,齊律耶隻給梁懷惔餵了療傷的藥,等他緩神。
鎖鏈砍得劈啪作響,火花四濺。
起央追邊砍邊數落人,「我就讓你別回來,現在被折磨了吧,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普通的兵刃壓根就不能砍掉這鎖鏈,起央追累得大喘,手都被反震得發麻,鐵鏈紋絲不動,連絲毫的磨損都沒有。
梁懷惔毫不在意,他邪笑,「傅忱不敢殺我。」
起央追翻白眼,「是不敢殺你,就仗著那塊兵符,能保你多久?真就為了你那個阿囡,命都不要了。」
這些日子,傅忱加大城中的戒備,起央追東躲西藏,廢了不少人力物力,而且他感覺傅忱好似已經知道了他在汴梁的落腳點。
遲遲不抓捕他,是故意的,耍他玩,看他四處逃竄,而他操縱著追捕人的線。
起央追心情也不好,他被傅忱追截得灰頭土臉,又忍不住抱怨。
「一個女人,世上多了去,實在不行換一個,我說你強什麼?非要把你的命都給搭上去,她真的那麼重要嗎?」
梁懷惔笑,扯到嘴邊的破掉的傷口,整張臉都扯著疼。
「那你呢,叫你走了,怎麼又回來,舍不得我?」
起央追呸一聲,「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啊,我是覺得你那侍衛跟著我,我還要替你照料,所以我把他送回來給你,你自己的人還是自己帶著吧。」
「這鎖鏈怎麼這樣難砍。」
起央追眉目一淩,雙手握刀,用盡力氣大嗬一聲。
「砰—」
他的刀斷了。
起央追丟掉刀柄,搓搓發紅的掌心,啐一口血痰,「他娘的傅忱。」
「難怪外頭守著的人沒有多少,我先前還覺得納悶呢,敢情竅門出在這裡。」
起央追晃了晃鎖鏈,「他這是怕你跑掉,這麼忌憚?」
起央追翻到了鎖孔,起央追在西域學過幾招,試了都不頂用,鎖孔的設計更為精妙,隻怕尋常的盜賊都難以破開。
「鑰匙會不會在外頭的人手上?」
齊律耶的藥很好,梁懷惔終於沒有剛剛那麼昏昏沉沉,他抬頭叫起央追。
「別去了,鑰匙不在看守的手上。」
起央追折返,臉色微變,「在傅忱的手中?」
在他的手上就麻煩了,這要怎麼拿?
難不成無功而返嗎?
汴梁處處都是傅忱的眼線,錯過這個好機會,等他明日回過神來,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時機了。
梁懷惔搖頭,「在他的近衛手中,那個人身手很強,你打不過他。」
「」
起央追好歹是西域第一武士,他在梁懷惔之前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去哪不都是被人喊王子,誰敢不敬著他。
自從西域和南梁打了那一仗敗了以後,他好似就再也沒有嬴過了,梁懷惔也就算了,又來了個傅忱。
真他娘的個個都出類拔萃。
傅忱男生女相,比梁懷硯更加文弱,可是呢?梁懷惔都打不過他。居然還是個比付祈安還要更狠的角色。
臥薪嘗膽,默不作聲把西律和南梁都給並吞了。
他們幾個皇室子弟當中,就他的年歲最小。
起央追是處處都碰壁,現在連傅忱身邊的近衛,他都被說打不過?
這話放之前放外頭,起央追肯定要和梁懷惔跳腳,好好爭辯。
可眼下迫在眉睫,打開鏈子救人才是正事。
起央追有些喪頹,抓頭道,「怎麼辦?」
梁懷惔抬眼看他,「若不然你先走?」
「你在跟我說屁話?我來都來了,能空手回去?」
這話說得頗有深意。
起央追來南梁本來是要來掏好處的,誰知道半點邊沒沾著,命都差點搭在這裡。
當時被傅忱帶人圍了平康坊,起央追當時即使想著傅忱可能會忌憚西域的勢力不敢殺他。
但傅忱那個瘋子,誰能猜得中他的心意?
聯姻沒成,起央追算是來了一場空。
他當時說要帶梁懷惔回西域,有一個很大的原因,也是看中了梁懷惔的本事,他是武將,在傅忱沒嶄露頭角前,可謂是大殺一方,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西域有了梁懷惔必然要更上一層樓。起央追是必須要折回來救梁懷惔。
論不論前頭的邦國利益,且不說梁懷惔跟他多年兄弟,再說在那生死關頭,梁懷惔斷後讓他走,還把身邊的人都留給他,護他出城。
西域的兒郎重情重義,豈是貪生怕死的孬輩。
「急了?」
「別廢話!」起央追又拿一把新刀,重新再砍。
梁懷惔叫他收手,「我的人你帶來沒?」
起央追頭往外點,示意道,「在外頭守著。」
「我的佩劍煙城月在他那裡,你去拿來。」
起央追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煙城月削鐵如泥,這寒鐵打造的鐵鏈別的兵器或許奈何不了它,但用煙城月自然也不在話下。」
「你也真是,非看著我急了不告訴我!逗我急了你開心?」
梁懷惔低頭一嗬,他隻是在試探。
起央追講義氣,但事關阿囡,他不放心交托給任何人。
他要去救阿囡!
梁懷惔在暗中蓄力,可用盡全力都攢不起來一絲力氣,起央追在外頭拿回煙城月把鎖鏈劈開的時候。
沒了鎖鏈吊住四肢,他腿軟,直接癱溺到了水裡。
「衡之!」
起央追和他的手下沖進水裡把梁懷惔撈出來,起央追嗆了一口水,鹹辣得他當場吐出來。
「這水裡摻合了辣酒與鹽。」
往下看,底下還有一些蛇蟲,還被梁懷惔整死了,飄著一些碎肉沫。
梁懷惔癱在旁岸喘氣,他連拳頭都捏不起來,大喘氣看著結滿蜘蛛網的屋頂。
起央追一圈砸在地上,「他竟然這樣折磨你!」
梁懷惔不以為意,這些都是小把戲,比之當時他對傅忱的折磨,算不得什麼。
小打小鬧而已,他是武將,還怕這些?
傅忱為了兵符,還真的夠得忍。
說這些毫無意義,梁懷惔用大力氣翻了個半身,起央追扶他起來,帶著他往外走。
梁懷惔走了幾步,到外頭時,他忽然攥住起央追的手臂,看向跟在他後麵的齊律耶,又轉回來起央追道。
「阿央,有沒有能叫人猛然增功的藥。」
軟筋散沒有解藥,要想迅速恢復氣力,倒是可以走增功的法子,算是劍走偏鋒,以毒攻毒,這個法子很傷身,搞不好會廢。
起央追不解看向他,「你想看乾什麼?」
梁懷惔鬆開他的手臂,自己撐住門框,眼裡暗色沉沉。
起央追一看就明白了,「你還不死心?還要去找你的阿囡。」
梁懷惔說,「我找到她了。」
起央追裝傻,「啊?!」
「她在哪?」
不用說,自然是在傅忱的手上,起央追之前設伏,小流鶯和傅忱關係親密,為了保護她,傅忱不惜以命抵箭。
那位緊張小流鶯的程度,可絲毫不比梁懷惔緊張她的程度低。
起央追心裡打鼓,盡量憋得麵不改色。
別叫他可能出來什麼不對。
梁懷惔看他,又把目光轉回來,閉上眼,「傅忱今日立後,他要立的後正是阿囡。」
「啊??!!」
這是來真的啊,傅忱娶了小流鶯,還給皇後的位置。
「我要去救阿囡,將她帶走!」
起央追瞠目結舌,開什麼玩笑。
梁懷惔的頭發還在滴水,「阿央,你我兄弟一場,我從未你開過口,今日你來救我,我記下了。」
「也算幫人幫到底,你把增功的藥,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隻需開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梁懷惔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起央追欲言又止,他聽著也非常難過。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要衡量一下實力,我知道小流鶯對你很重要,但如今你隻身一人,好吧,算上我,再加上底下我今日帶來的這一竿子人,咱們加起來,跟傅忱手下的人比,沒那個實力硬碰硬啊。」
「他為人陰險,決計不可能說是讓你和他比一場,贏了就讓你帶走你的阿囡。」
「你知道,做兄弟的,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跟他打。」
「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在他手上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起央追隻是往梁懷惔的層麵勸,他都沒有從懷樂的層麵勸,這都幾時了。
夜深成這樣,人家該辦的事,肯定都辦了
起央追不敢說,要真說出口,梁懷惔隻怕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絕對要去跟傅忱拚命。
「衡之啊,你跟我走吧,我們去調度兵馬再回來成嗎,不要急這一時半會,咱們都栽了也沒有關係,你的阿囡」
梁懷惔的手指砸在門框上。
抬眼看向外頭黑壓壓的天,「我去整頓,調度兵馬。」
他說到做到,敢動他妹妹,他一定要把傅忱碎屍萬段。
奉先殿的紅燭已經燃了一半了。
傅忱自己替換的這藥實在厲害,他出手自然是要有所得的。
柏清珩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陰招,他索性將計就計。
他的樂兒,永遠都是那麼的善良,肯定不會放任他不管不顧。
他不能表現出一點急功近利的樣子,必須要人畜無害。
縱使傅忱知道這樣做,卑鄙無恥,可他忍不住了,他無法忍受懷樂的心裡留著柏清珩無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