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地盡頭(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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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煉門眾人輪換著尋找,唯有他們兩人日夜兼程。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李舒勒停馬兒,遠眺峰頂隱藏在雲層之中的彌陀山。

「這山有什麼問題?」欒秋問,「我們怎麼不上去?你每天都看它。」

李舒下馬之後在地上畫了個巨大的「人」字,並指著頂端:「這個字起筆的位置,可以看作彌陀山。撇是九雀裂穀,捺是黑塔附近的深穀。其實九雀裂穀繼續往前,在彌陀山周圍還有一道峽穀,三道峽穀連起來,便是橫亙金羌大地的裂痕。」

在彌陀山附近的裂穀裡,住著一些李舒不太想打交道的人。

「義父……曲天陽應該不會選擇那條峽穀,他和那峽穀之中的人有仇怨。」李舒說。

他隻知道那峽穀裡住著一些隱居江湖的武林人,他們從各處流浪而來,有的人選擇在彌陀山腳下的深穀中住下,有的人繼續前行。

「你沒有聽過嗎?『地盡頭』,那裡就是大地盡頭最後的安居之所。」李舒指著彌陀山,「彌陀山是『地盡頭』的屏障,是它的盾牌也是它的生命之源。苦煉門的精金武器,正是在彌陀山采出的礦打造而成。從前任門主開始,苦煉門與金羌的王族開始合作,我們給他們訓練暗針、打造暗針適用的『炎蛇』軟劍。暗針遍布大瑀、北戎等國,是金羌極重要的部署之一。」

欒秋聽得認真:「被『地盡頭』的人發現了?」

「是的。」李舒訥訥點頭。

彌陀山位於金羌西邊,高聳入雲。大山南側較暖和,北側寒冷無比,於是暖和的一側長滿了茂盛的林木,北側則冰雪深厚。

「地盡頭」位於南側山腳,在這兒隱居的江湖人常在彌陀山打獵、采摘,與彌陀山各自相安無事,過得愉快平靜。

但苦煉門開始大肆開采以來,南側的樹木幾乎被砍去了一半:為了發掘礦洞,或者燒火煉出精金。

「地盡頭」的人們因此與苦煉門生怨,反復滋擾采掘。曲天陽回到苦煉門之後,殺了三十多個「地盡頭」裡的江湖客。滋擾行為減少了,但從此之後,苦煉門的弟子便再也不能踏足「地盡頭」一步。

「我聽說以前不是這樣的。」李舒撓撓頭發,「好吧,我聽千江說的。他還年輕時,常和其他弟子去『地盡頭』玩兒。那裡景色與金羌大不一樣,因為地勢低,溫暖潮濕,據說峽穀中的景色與大瑀、赤燕十分相似。」

他指著彌陀山南側:「那邊還有一條山道,『地盡頭』的人會帶年輕的千江他們爬山,聽說山上有十分珍貴的寶物。」

欒秋:「若是寶物,怎麼能輕易讓外人看?」

李舒:「真的是寶物。那是彌陀山上人能去到的最高處,站在上麵,仿佛懸於天地之間。天氣晴朗的時候,還能看到赤燕。」

欒秋忽然怔住了:「你是說,彌陀山就在赤燕和金羌的交界?!」

可惜的是,李舒並不熟悉赤燕的地形,他也隻是聽千江說過那麼一次而已。

欒秋催促:「我們走吧,最不可能之處,也許就是曲天陽藏匿的地方。」

「地盡頭」是一條入口狹窄的深穀。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常常從山壁上攀爬進出,而那些武功不濟的江湖人則安心在深穀裡當真正的隱士。穀中生活貧寒、單調,但願意留在這兒的人中意的正是這種日子。

此時在「地盡頭」的一處密林中,一個青年正用石塊在地麵上繪出地圖。

「……赤燕的西北有個非常狹長的區域,是大象生活的地方……您知道大象麼?」青年抬頭問身邊的人。

他身邊那人須發斑白,一張方正臉龐,層疊的皺紋壓著犀利目光。正是曲天陽。

得到曲天陽的肯定答復後,青年點點頭,繼續說下去:「彌陀山上有一個高處,如果沒有熟悉路徑的人帶領,即便世上最厲害的高手也上不去。」

曲天陽一聲冷笑,青年渾然不覺那笑聲之中的嘲諷,點著地麵上縱橫交錯的位置:「從彌陀山那個高處,恰好能看見赤燕大象居住的密林。聽說那是沒有人去過的地方,天氣晴朗的時候也隻能瞧見綠色的、廣闊的森林,藏在雲霧裡頭。」

「你看見過?」曲天陽問。

「我上去過一次。」青年笑道,「我武功稀鬆平常,自己爬不上去,是朋友背我上去的。」

「你的朋友是武林高手。」

「也不算,他太年輕,又不怎麼會說話,平日就悶頭練功。」青年說,「他懂得兩門功夫,練得很好。」

曲天陽嗤笑一聲:「這麼雜,能成什麼氣候?」

青年也隻是好脾氣地笑笑。眼前的老者手心有貫穿傷,腹中同樣有一左一右兩處穿透的劍傷,他在「地盡頭」入口外碰上這老人時,以為自己踩到了屍體。即便救人,他也不能隨意將外來人帶入「地盡頭」。把這奄奄一息的老人安置在密林中,青年每天都送來水和食物,陪他說話解悶。

曲天陽逃離苦煉門之後,毫不猶豫選擇了「地盡頭」作為自己的落腳點。他知道這是苦煉門人輕易不會踏足的地方,而他如今重傷,也絕無翻越山壁、進入「地盡頭」的能力。選擇這兒,隻是為了找一個安靜穩妥的地方,自己療傷。

但他竟遇上了一個傻子般的青年,說什麼曾被江湖人救過,從此立誓絕不會見死不救。

有青年帶來的肉和飯食,曲天陽力氣恢復得很快。手上和月要上的傷口也正在逐漸愈合,他還需要一個借口和理由,進入「地盡頭」。

「你武功稀鬆平常,平時怎麼進出『地盡頭』?」曲天陽問。

「我的朋友會帶著我。」青年仔細察看曲天陽身上傷口,「老前輩,你這傷好得真快。」

曲天陽不語。隻有他知道,□□上的傷損還容易處理,然而內息直至今日仍舊不穩,他根本無法自如地活動手腳。

「讓你的朋友也把我帶進去吧。」曲天陽誠懇地說,「我千裡迢迢,從大瑀來這兒,就是為了在『地盡頭』隱居,當一個不問世事的閒人,了此殘生。可嘆啊,半途中遇上強敵,我竟變成這樣……」

他聲音哽咽:「哪怕是死,我也隻想死在『地盡頭』。說來你或許不信,『地盡頭』裡還有我的老友,多年他們因彌陀山采礦之事與苦煉門生矛盾,慘死在苦煉門手中。我得到消息已是兩年之後,幾乎把眼睛哭瞎,他們可都是我的……」

他滔滔不絕,又哭又嘆。青年聽得茫然,似乎不太懂江湖幫派的恩怨糾葛,但始終耐心地傾聽。

曲天陽越說越焦躁,正苦惱怎麼打動著榆木腦袋的年輕人,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嘈雜之聲。

他一個激靈:自己耳力竟變得如此遲鈍!才回頭,便見到草叢中探出一個牛頭。

緊接著,一位騎牛的少年人從身後的密林中走出。

「阿青,你在做什麼?」少年跟曲天陽麵前的青年人打招呼。

曲天陽打量那騎牛的少年:粗布衣服,襤褸髒汙,一張臉更是看不出絲毫練武之人的伶俐沉穩,活脫脫便是個在地裡賣苦力氣的農人。

那牛老得睫毛都白了,眼睛盯著曲天陽,慢吞吞反芻。牛身上掛著兩隻死兔子,還有兩把缺口的斧子。

那名為「阿青」的青年與少年說了一會兒話,少年探頭問:「老頭,你是江湖上什麼人啊?」

曲天陽不滿他的態度,端起長輩的架子。

「俺認識很多江湖人哩,都是幫派裡的大人物,鐵劍雙姝、斜陽幫、萬水集……」少年人一口氣報了一堆曲天陽從未聽過的幫派,「我還跟浩……」

阿青擺擺手,示意他停口:「他是大人物,肯定不能隨便把名頭告訴我們。」

少年恍然大悟,一拍牛頭:「老頭,那俺先介紹自己。俺是一牛派掌門人。」

曲天陽:「……」

他狐疑目光打量少年,問阿青:「你那能帶我們進入『地盡頭』的朋友呢?」

阿青指著騎牛少年。

曲天陽氣得鼻子又湧出血來。他以為阿青在戲弄自己,不料阿青繼續道:「我和牛,都是他帶著進出的。」

曲天陽大吃一驚,終於仔細看向騎牛的少年郎。

「地盡頭」兩側的山壁不僅高聳,且十分光滑,幾乎沒有可抓緊攀爬之處。

想要自如地來回,不僅要有絕世武功,還必須精妙地控製指尖、腳尖和身體的內力分布,好讓手腳緊緊黏在山壁上,不至於輕易滑脫。一個人獨自攀爬已經十分吃力,背著一個人,堪稱不可能。

一個人,外加一頭牛,曲天陽無法置信。他忽然露出虛弱樣貌,沖騎牛少年招招手:「掌門人,你過來。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騎在牛上與我說話,這……」

這所謂的掌門人和阿青一樣毫無心機,聞言跳落地麵,來到曲天陽麵前。

曲天陽閃電般出手,忽然抓住少年雙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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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內容的一些說明:這裡提到的彌陀山和彌陀山腳下的峽穀、隱居者,在《狼鏑》番外「鳳天語」的最後一章也有提到過。嶽蓮樓的父親正是「地盡頭」的隱居者,他某天住膩了,帶著雙劍「鳳天語」離開峽穀,遇到嶽蓮樓的媽咪之後有了嶽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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