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賜福溫暖的淡金色篝火在教堂中央那片長滿淡紫色野花的草地上輕輕搖曳著,光暈襯得雕像下那個寂寞又安靜的身影有那麼一絲不真切的虛幻。
照理說,瑪莉卡教堂裡是絕對不會出現普通敵人的。
所謂「普通」敵人,就是指遊戲裡可以直接選中並攻擊的nc,這類nc即便你不想打,近身後也會被他們主動攻擊,包括但不限於各種人類、怪物和獸類等等……
排除普通敵人,剩下的就是會出現在各個教堂附近並入侵玩家的nc了。
正常情況下,遊戲中遭遇入侵時會有係統提示,如果正好處於騎馬狀態還會被強製下馬以示警戒。
但很不幸,我現在是個孤兒,沒有係統,也沒有靈馬,完全沒有辦法判斷對麵的人到底是不是會入侵的敵人。
記憶裡地毯式搜尋遊戲裡所有抵達教堂附近會出現的nc入侵事件,然而始終沒有想起哪座教堂裡有這樣一個入侵的nc。
至少沒有一個nc是像我麵前這位一樣……人都到門口了,他還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在瑪莉卡女神雕像腳下睡的安然愜意。
所以……進去,還是不進去?
我糾結地縮在牆根,一邊是不敢豁出性命的謹慎,一邊是不切實際的希冀,心想這萬一隻是像我一樣在教堂落腳歇息的褪色者呢?畢竟一出霧門就是這座教堂,教堂裡還有賜福篝火,大雨滂沱的,人家大晚上的想在這歇上一宿怎麼了。
糾結到最後,已經餓到胃部由抽搐開始燃燒痙攣的我,咬咬牙!一狠心!邁出了虛浮到走路都踉蹌了的腳步……
再不去坐賜福重置即將崩掉的身體狀態,我就要餓死在門口了!
……
……
未著一履的腳底小心翼翼地踩在濕漉而泥濘的草地上,聲音完全被雨水所覆蓋,如同貓步。
我一步頓幾秒地走著,走一步就停下來看看那人的反應,身體緊繃到極致,做好隨時轉身跑路的準備。
然而直到我走到賜福邊慢慢坐下,那人依舊沒有反應。
真好,讓我們就這樣保持相安無事吧!
我便不再管他,迅速伸手觸碰賜福。
溫暖的火苗繚繞在指端,融融暖意順著指尖流遍全身每一寸筋骨,激起一陣令人舒適到忍不住喟嘆的顫栗。
然而觸碰賜福過了幾分鍾,除了體表溫度回升外並沒有給我帶來其他效用,胃部難以忍受的飢餓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因為冰冷的四肢再度有了溫度,那種抽搐痙攣的感覺更明顯了。
我終於察覺到哪裡不對。
要知道賜福可是黃金樹的恩賜,不論褪色者受了多麼嚴重的傷,隻要在賜福稍作歇息,身體便能恢復到最健康的狀態,甚至說是巔峰也不為過。
別說餓肚子了,我就是一具骷髏走過來扌莫扌莫賜福,皮肉都會立刻長出來。
可目前的狀況,賜福對我來說明顯就隻是在烤火啊!
心中忽然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惶恐。
難道說,賜福對我這個異鄉人來說隻是普通的篝火,沒有治愈和增強力量的功能?
我耳畔仿佛又響起了貝納爾臨走時飄來的那句話——
「我聽說那位小姐沒有靈魂,就算賜福再次降臨她也不能復活了。」
……
所以我果然不是被無上意誌喚醒的褪色者,隻是碰巧穿越過來讓這具身體復活了的孤魂野鬼而已麼……
我沮喪極了,原以為自己不是主角,不會遇到引導nc梅琳娜,不會有靈馬托雷特載著我一騎絕塵甩開敵人,更不會有月之魔女菈妮開場就送我招魂鈴和拉仇恨的三狼好兄弟就已經夠慘了,現在倒好,就連唯一抱有希望的賜福也可以說是和我完全沒有關係了。
不能通過賜福重置身體狀態,等於我現在身上就隻有這一條命,說沒就沒了的!
很脆弱的!
早知今日,當初打遊戲時我就應該勤學苦練各種作戰技巧,而不是開局就選個無敵的法爺,靠霧門隔牆殺和仿生淚滴大哥、無腦靈魂激流等各種逃課手段榮登艾爾登之王寶座……
越想越後悔,越後悔越委屈,眼淚鼻涕混著雨水淅瀝嘩啦的流……
我像隻小狗一樣在雨中瑟瑟發抖,一個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
幾乎是打出噴嚏的瞬間我就驚慌地一把捂住了嘴,但是也根本來不及製止聲音傳播,總之這聲噴嚏可以說讓我之前謹小慎微的安靜動作全都打水漂了。
我也顧不得去管賜福了,立刻緊張地扭頭去看雕像下的人。
出乎意料,那人依舊無動於衷,仔細看的話似乎連蜷縮著的姿勢都未曾變過分毫。
我不禁有點無語,怎麼會有人在交界地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都能睡得如此安然,跟入土為安了似的……
等等!
入土……為安?
這種念頭一旦冒出就揮之不去,我身體猛地一個哆嗦,整個人倏地彈了起來!
離開賜福的瞬間,包裹住全身的溫暖驟然間盡數退去,身體再度恢復濕冷。
我糾結地站在原地,腳尖繃得死緊。
做人的道德良知迫使我想去看一看那人現在的狀況,可人性自私的一麵又令我躊躇不決。
萬一他隻是睡覺呢?
萬一他是故意做出這種姿態,專門誘惑像我這樣的人上去探查他的狀況,然後趁機殺掉呢?
……
又或者……萬一……他此刻真的很需要我的幫助呢?
猶豫再三,我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出聲:「餵——!」
意料中的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