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鮮肉小餛飩 【一更】（2 / 2）
少年人發覺了中年人的目光，琥珀色的瞳孔中露出些茫然無措的疑惑，隨後，進食的速度猛然加快。
中年人：……我沒想和你搶食吃！
*
胖大娘那邊還在不停地包著小餛飩，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似乎想起來些什麼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拿著兩個潔白細膩的小碟子，碟子裡還裝了些什麼東西，麻利地上前，卻發現有二位已然飛速地吃完了一整碗的餛飩，兩碟子蘸料上桌，卻好似已然無了用武之地。
胖大娘隻能遺憾地表示：「哎呀，不好意思，忘記給你們上醋和辣椒油了，搭著小餛飩吃，別有一番滋味呢，隻是沒想到你們吃得這樣快，唉，便隻能下次再嘗個新鮮了。」
周圍的人聞著香氣，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三人吃小餛飩，早就快要按捺不住了，胖大娘這話一出，旁邊一個混不吝的當即表示：「哎呀！那不是便宜了我們這些還沒吃上小餛飩的人嘛！賺啦賺啦！也不枉我們在這裡等得心癢難耐啦！」
胖大娘當即做了個假動作，像是要去打那個說話的混皮，卻被對方輕巧地躲過了。
胖大娘和眾人鬧了一番，轉身要回攤子上包小餛飩。
那少年人碗底還剩了兩口湯汁，見到胖大娘要走，微微抬起頭來，看著桌上那兩個裝了醋和辣椒油的小碟子，再看一眼自己碗底所剩不多的湯汁，糾結再三，仍舊是鼓起勇氣，露出個極為羞澀靦腆的笑容來，用極細微的聲音對著胖大娘道：「大娘……能……再給我來點湯嗎？」
聲音極小，眾人又鬧哄哄的，幾乎要聽不見了。
但胖大娘卻停住了腳步，又轉過身，直直地鎖定了目標，看著少年人。
少年人像是說出這句話，便已然用盡了所有的勇氣，看到胖大娘轉身回看，竟然直接把頭又埋了回去，不敢和胖大娘對視。
胖大娘看著這小少年一副沒吃飽的模樣，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呢？這怕是想要再來一點，又說不出口罷了，當即，胖大娘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再來點湯就夠了？要不……再給你來點小餛飩？」
若是旁人，此刻肯定要推辭兩句，但小少年是個直腸子，並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聽了胖大娘的話，當即猛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眸裡，頓時暴射出光芒來，也不怕人了，就直勾勾地、緊緊地盯著胖大娘，雖然他仍舊一言不發，胖大娘卻能從他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地讀懂少年的意思：當真如此嗎？可以嗎？
胖大娘難得見這樣實誠得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孩子，看著少年人的星星眼，當即笑出聲來：「都說了，今兒個這頓算我做東，請你們吃，怎麼能不讓你們吃飽了回去呢？左右準備的材料夠多，一人再來上三四碗都是夠的！」
異域少年瞪大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頓時，異域少年也不省著最後剩下的丁點湯汁了，直接端著碗，一飲而盡，隨後，剛想找胖大娘再盛一碗，又看了看周圍已然等了許久的其他人，把自己的碗又默默地放了回去，還是讓其餘人先嘗嘗吧……
少年人的一番動作全被胖大娘看在眼裡，胖大娘隻覺得心頭酥軟，當即回了攤子，手指上下翻飛，開始包餛飩。
其餘的眾人聞言，也是爆發出了激烈的喝彩聲。
他們聞著餛飩的香味，已然垂涎欲滴，更是能從那說書的中年人的反應就能夠判斷出來，這小餛飩一定是無與倫比的絕妙滋味。
小餛飩的滋味他們嘗不著，可胖大娘熬的骨湯的香味早就飄進了他們的鼻子裡，香得他們渾身發癢，口水直流，可既然用了骨湯，還用了這樣許多的鮮美配料，想必，這小餛飩的價格一定不菲，胖大娘許諾了他們一人一碗，已然是破費，卻沒有想到，居然還財大氣粗地表示，能讓他們每個人都吃飽喝足了！
留下的都是熟客，也並不是愛占小便宜的人，幾個相熟的食客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了計較，卻也不動聲色，隻是各自落座，靜靜地等待著屬於他們的那碗小餛飩的到來。
*
說書的中年人原先已然吃了個半飽，小餛飩下肚，更是胃裡充實，但他卻被這小餛飩的滋味所打動，已然悄悄地扌莫上了自己裝貝幣的小布袋子，想要問胖大娘再買上一碗，卻沒有想到，胖大娘居然直接允諾了他們可以免費吃到飽，中年人摩挲了兩下自己布袋子中的貝幣，隨後，起身朝著胖大娘作了個揖：「既如此，便多謝胖大娘了，以後一定多多捧場！」
說書的中年人開了話茬，眾人有樣學樣，紛紛開始吹捧起胖大娘來，胖大娘卻根本沒抬頭：「一個個的，為了兩口吃的，都沒個正形了，別在這礙手礙腳的，耽誤我包餛飩，好好坐回去，等著吃就行！」
眾人也覺得圍著胖大娘作揖的畫麵有些好笑，紛紛四散著笑開了，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楊戩看著這熱烈的氛圍，覺得陳塘關此行實在是頗有收獲，卻並沒有跟著眾人一起等待下一波小餛飩的出爐，而是在珍而重之地吃完餛飩，喝完湯之後，默默地在桌子旁邊又留下了一些貝幣，然後，趁著眾人笑鬧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
說書的中年人跑去對著胖大娘作揖，卻被打了回來，但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似乎被罵了都是件開心事似的，等到他回到桌子上，卻發現楊戩已經走了，雖然有些疑惑，但也隻當是楊戩剛剛吃了太多的包子，又吃了一碗小餛飩，怕是已然撐著了，便沒有再和他們這些宛如餓死鬼投胎一般的人在這裡等待下一波餛飩的出爐了。
而另一邊，雖然碗裡已然是空空如也，但異域少年卻對醋和辣椒油的滋味十分好奇，甚至直接拿勺子舀了一點放入口中，當即被酸得靈魂出竅。
這黑色的被稱為「醋」的東西，竟然比最酸爽的酸果子還要酸！讓人嘗了之後，口水不停地流。
少年人已然被醋給酸倒了，卻仍舊不撞南牆不回頭地又嘗了些辣椒油。
辣椒乃是外來物種，在如今的殷商是半點痕跡都沒有，隻有圖南那裡有存貨，圖南當初來陳塘關，帶了些辣椒種子和已然成熟的植株，走之前都留給了胖大娘等人。
圖南還擔心將這辣椒種子交給她們，眾人知道了這些作物的價值，會傷了和氣，卻沒想到，胖大娘她們相處得很好，並沒有因為這辣椒種子的珍貴而哄搶作一團，反倒是眾人平心靜氣地談了談，需要用辣椒提色增香的，都拿了些回去自己栽培，種成什麼樣全靠自己的本事。
若是沒拿到辣椒的，也拿了些其他的植株種子回去，花椒呀，番茄呀，黃瓜呀，每個人都挑到了自己想要的，若是饞了，找其他有那樣種子的人換一換，便也能吃上新鮮特別的食材，等到來年，各種植物有了種子，大家再以物易物，把各種不一樣的種子再輪換一遭，家家戶戶就都能有新鮮的瓜果和調料了。
胖大娘喜歡辣椒的口感，拿了些種子回去栽種。
這在殷商顯得頗為金貴的辣椒，如今倒是被胖大娘養得很好，雖然產量略低，無法大範圍入菜，但用作提味的蘸料，倒是還夠，因此，胖大娘按照圖南的法子，做了些辣椒油來，上了一點給大家嘗嘗鮮。
這小少年從來沒有嘗過辣椒的滋味，又貪心地舀上了許多，這辣椒油之中，還帶著許多的辣椒籽，這滋味被可絕非是從未嘗過辣味的小少年所能忍受的，果不其然，異域少年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辣得懵懵的，嘴角泛紅，連眼角都沁出了些許的淚珠來，灌下去一大口涼水，卻仍覺得未能解辣，張開嘴巴，斯哈斯哈地，像隻小狗一樣哈氣。
這醋和辣椒油也是新鮮的吃食，不過吃那灌湯包的時候，胖大娘便已然提供了這兩種蘸料，雖然少見，卻並不算新鮮，眾人已然有所準備，隻是這一次，似乎這醋和辣椒油，有了更為勾人的模樣？
定睛一看，是裝著醋和辣椒油的容器換了！
那是兩個極為精致小巧的小碟子，通體雪白溫潤，一個裡麵存著一些褐色的汁液，散發出濃鬱的讓人口舌生津的氣味來，這便是盛的醋了；另一個小碟子裡麵裝的則是色澤紅亮的辣椒油，香味刺激熱烈而又霸道非常，紅亮亮、油汪汪的辣椒油將色澤紅艷的辣椒碎和微微發黃的辣椒籽浸潤其中，顯得十足的勾人。
原先胖大娘的攤位上也提供這兩種佐料，隻是用的是陳塘關常用的黑褐色的、有一層粗糙的釉的陶器，如今，換上這雪白如玉、潔白溫潤的瓷器來裝著醋和辣椒油，倒是顯得這出品的菜色更為活色生香了起來。
中年人這才想起來，自己本來是想問胖大娘這細白瓷的事情的！怎的又忘了！
這細白瓷看著規格頗高，怕是貴人專享！胖大娘私自用了這細白瓷，若是犯了貴人的忌諱，怕是要遭殃的啊！
沉迷包餛飩的胖大娘：？：，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