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2 / 2)
走到湖邊,正見榮嫿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急匆匆的和玉骨往回走,見了江淮忙問:「見著榮憶了嗎?他居然跟玉骨要曼陀羅花粉,看我不打死他。」
「解決了。」江淮微微側頭,沖榮嫿一笑。
「解、解決了?」榮嫿愣住。
江淮點點頭:「明早起來,你大概又能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榮憶。」
榮嫿還是不信,滿臉狐疑:「他居然、居然聽你的話?」
江淮做出一副當然如此的篤定之色,而後道:「大概是人格魅力吧。」至於先說二人共同點,引起共鳴,再見縫插針引導一類的話術,都是沒有的事,全靠人格魅力。
說罷,江淮對她道:「假以時日,榮憶定前途無量。早些休息吧。」說著,自往營地附近的湖邊走去。畢竟認可了他當姑父,總得幫榮憶說幾句好話吧。
走到自己營帳外,江淮忽地想起榮嫿去沐浴的地方,那裡確實隱蔽,正好她出來了,那他順道也去吧。
想著,江淮復又回帳裡,拿了一套乾淨的中衣中褲,往之前玉骨看守那個方向走去。
到了那隱蔽之處,江淮便脫衣下水,一瞬便覺清涼舒適。
今日白天雖也下了水,但穿著衣服,遠不如現在解乏。他坐在了水中一塊石頭上,閉目養神。
想著方才和榮憶的對話,莫名就想起自己的父親,不知道爹爹,是否見過榮陵。說起來,他對定國公府其實沒什麼感情,想為定國公府翻案,都是為了他的父親。
他母親江氏,是潤州富商之女,當年與南下遊玩的父親結識,彼此心悅。
父親很快便回家說了想要娶他母親的事,但是定國公府,怎麼會同意自家世子,娶一個出身商戶的女子?
父親與定國公,父子因此而生嫌隙,父親負氣離家,回到江南,自己請了媒人,去江家提親,與他母親在潤州成了婚。
定國公府嫌棄父親娶商戶之女丟人,自始至終都將父親成婚的事,捂得很緊。
一直到他四歲,有一天父親忽然說,邊境出了事,他可以為妻子反抗父親,卻不能對父親奔赴戰場坐視不理,也不能在國家有危難之時還躲在江南。
父親走之前,已是身披戰甲,在門外,蹲在他的麵前,捏著他的雙手,笑著跟他說,等他這次回去,一定會告訴祖父,他有多可愛,多乖巧,祖父肯定會喜歡他,讓他乖乖在家裡聽母親的話,等他回來,就帶他回京城。
他一直在等著父親,可後來,他的名字忽然從陸淮變成了江淮,母親跟他說父親去了很遠的地方,他要好好讀書,好好習武,父親才會回來。
所以那時的他,無論是讀書還是習武,都是同齡人中最出色的。可直到十三歲那年,他才知道,所謂的很遠的地方,就是死亡,他爹再也不會回來。
而他也不能接受,爹身上背著通敵的汙名,決定科舉入仕,親自去查證。母親不願意,第一次訓斥了他,但他心意已決,毅然決然的搬去了同意他科舉的舅舅家住。
這些年與母親見麵必然爭吵,母子二人便都避著彼此,偶爾書信聯係。
若非當初定國公府始終不承認父親和母親的婚事,定國公府出事的時候,他們母子肯定也逃脫不了。
每每想到這件事,他都為母親不平,其實不太想管定國公府的事,但他父親始終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唯有定國公府清白,他父親才會清白。
隻要查清定國公沒有私放突厥人入關,那麼榮陵的死,就與定國公府無關,他就能坦然的娶想娶的人。
而就在這時,帳中的榮嫿正在整理剛才沐浴後換下來的衣服,卻發覺,自己一件小衣不見了。
她翻了半天,都沒找到。
壞了,肯定是剛才玉骨跟她說完後,她惦記著榮憶,太著急了,把衣服落水邊了。
想著,榮嫿忙隨意去了根綁帶,將頭發綰至腦後,然後出帳復又朝剛才沐浴的地方而去。
怎知剛繞過矮山包,卻見江淮半身赤裸,合目坐在水中。水中月光瀲灩,可他的皮相卻比月色更加誘人,
榮嫿大驚,一把捂住了嘴,往後退了幾步,躡手躡腳的走遠,待走出一定距離,榮嫿這才提裙小跑離開。
一路跑回帳中,榮嫿臉都紅透了。完了完了,她看見了,看見江淮沒穿衣服的樣子,但幸好,隻看見月匈膛以上。
可那也是看見了啊!
若是這般……那這親是不必須得成了?
榮嫿紅著臉笑了起來,她應該對江淮負責的吧?
之前就聽說過,哪個姑娘的帕子被男子撿了去,都得鬧出不清不楚的傳聞。
現在她都看見了,要不成親的很難收場。
榮嫿紅著臉,嘴邊的笑意卻藏不住,這事兒,找個機會一定得讓江淮知道!就說她肯定會負責的!
如此這般想著,榮嫿躺在帳中鋪好的床鋪上,腦海便開始操練了起來,反反復復演練到時的場景,渾然把弄丟的小衣拋去了腦後。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江淮從水中出來,拿起乾淨的中衣換上。
蹲在地上,把剛才脫下的中衣拿起來,順手丟到一邊,然後拿起外套穿上。這才開始蹲下清洗借來的護衛服。
待洗乾淨,他將濕漉漉的衣服疊起來,搭在左手手臂上,另一手順手把扔去一邊的中衣中褲一團,拿在了手裡,往回走去。
渾沒看見,那團中衣裡,團了一件本不屬於他的小衣。
回到帳邊,江淮將手裡那團中衣中褲丟進去,然後去未滅的篝火邊,把洗乾淨的護衛服搭好,這才回了帳中。
進了帳,他也是困得不行了,一把抓起剛才扔進來的衣服,就塞進了裝衣服的包裹中,便躺下休息。
他自己的這些衣服,等回了衙門,自會有人清洗,就不必他費心了。如此想著,江淮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眾人起來,吃過早飯後,榮嫿扮成丫鬟的樣子,玉骨不想和自家小姐平起平坐,因著身形清瘦,便扮成和趙林一樣的書童。
隨後一行人分成兩隊回岐州,江淮、榮嫿、玉骨、趙林四人同行。
其餘人則由榮憶帶領,將水裡打撈上來的條石,偽裝成貨物帶上,緊隨其後。
又是一日的騎馬趕路,等回到岐州時,天色已近黃昏。江淮直接帶著三人去了知州衙門。
到了知州府衙外,江淮這才亮明身份,衙門中的書吏以及輪值的捕快,忙將江淮迎了進去。
進了衙門,書吏先將衙門裡的人都喚了來,除了知事等身負官職的已經放值回家,其餘的管事,粗實婆子等,都出來拜見江淮。
江淮認了人,然後對趙管事道:「這三位分別是我的侍女,還有書童,勞煩你安排下住處,我先去看看衙門裡的卷宗。」
趙管事應下,江淮跟著書吏去看卷宗,趙管事則帶著榮嫿等人進了後院。
趙管事看著榮嫿泛起了愁,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排她。畢竟之前有知州帶的侍女,其實是通房。便先準備安排玉骨和趙林。
趙林喚來粗實婆子,將這些日子江淮換下來的衣服交給她,勞煩她清洗。
婆子依言而去,趙管事給玉骨和趙林安排完住處,委實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排榮嫿,榮嫿也不明所以的跟著他,漫無目的的打量知州衙門。
趙管事正準備去和江淮問問,卻見方才離開的促使婆子回來,伏在他耳邊道:「大人的衣服中,有姑娘的小衣。」
趙管事當即了然,轉頭對榮嫿笑道:「想來姑娘是江大人的貼心人,小的這就帶您去休息。」
榮嫿依舊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跟著趙管事到了正院,指著本該是大人休息的屋子,對榮嫿道:「姑娘就在這裡歇下吧。」
榮嫿微微皺眉,真破,果然侍女就是待遇差,榮嫿嫌棄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