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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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嫿等人快馬加鞭,平時要半日的功夫,他們用不到半日的時間,就趕到了豐州。

一路上,榮嫿等人見到大批因戰爭舉家南下的流民,孩提嚎啕聲,老婦嗚咽聲,不絕於耳。

這是榮嫿第一次親眼見到戰爭帶來的傷痛,心情也跟著壓抑萬分。

進了豐州城,榮嫿等人向守城官兵告知身份,便直接被帶入城中兵備府。

一行人一進屋,就見榮崢麵色慘白的昏迷在榻上,塌邊擺著兩個水盆,全是血紅的血水,盆邊搭著染血的棉布,周圍好幾個軍醫,手上也都沾滿血,正在緊急給榮崢處理傷勢。

榮嫿和榮憶跑到榮崢身邊,二人極力控製著淚水,玉骨忙將帶來的藥材,全部交給軍醫。

榮嫿緊著問道:「我侄子如何了?」

軍醫道:「肩上槍傷,腹上劍傷,情況不容樂觀。」

榮嫿聞言心顫,淚水已是順著眼眶落下,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這意氣奮發的大侄子,會這般躺在榻上,危在旦夕。

他素來沉穩嚴謹,像個大家長一樣,一直管著她,管著榮憶,甚至有時候還會訓斥她,教導她,仿佛就沒有他撐不起來的事。

可直到此時,榮嫿方才感覺,他不過才二十歲,他也有頂不住的時候。明明她才是那個長輩,榮崢才是該被她疼愛的侄子。

榮嫿在榮崢頭頂蹲下,對他道:「榮崢,姑姑來了。你可一定要挺過去,祖父祖母,還有你娘,你妻兒,都在等你回去。」

躺在榻上的榮崢絲毫沒有反應,榮嫿的心像被刀剜一樣疼,伸手蓋住榮崢的額頭,眼淚簌簌的落。

榮憶亦緩身在榮嫿身邊蹲下,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落,他道:「哥,我向你保證,隻要你挺過來,從今往後我絕對不和你頂一句嘴,你說什麼我全都聽。哥……」

榮憶想起從前跟榮崢鬥的那些嘴,滿心裡後悔。若不是這次經歷這場戰亂,經歷皇帝是如何算計著榮家,他根本不知道,大哥這些年扛著多少壓力,如何在朝堂上周旋。

如今他才知道,哥哥和祖父不讓他和姑姑在外頭太過招搖,實在是榮家處境如履薄冰,可這些年,哥哥卻從未說過榮家的難處,給他和姑姑撐著一片無憂無慮的天。

他從前……怎麼能嫌哥哥沉悶無趣?怎麼能那麼混蛋?

「哥……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平安無事!」榮憶望著榮崢緊閉的眼,血色漸失的臉,心如刀絞。

軍醫緊急救治,他們帶來的所有藥,也都有條不紊的安排進治療中。

而就在這時,鍾副將忽然進來,一身的戰場血色風霜,他急道:「將軍還沒醒?」

榮嫿和榮憶站起身,軍醫轉頭看向鍾副將,蹙眉搖搖頭。

鍾副將眼眶微紅,對軍醫道:「一定要讓將軍醒過來!突厥仗著他們重傷了將軍,言語囂張,士氣高漲,若是城破,這滿城的人,都活不下來……」

榮嫿蹙眉,得鼓舞士氣守城,至少得撐到江淮送來兵器,讓他們能夠打出去,不然的話,一旦城破,以榮崢的情況,便是連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榮憶於此時走出來,看向鍾副將,擲地有聲道:「如果我穿上哥哥的盔甲上陣,裝作是哥哥,能不能鼓舞士氣?能不能讓突厥忌憚?」

鍾副將轉頭看著兄弟倆相像的臉,眼裡燃起一絲希望:「兩軍交戰,很難看清正臉,若是可以,是個法子!」

「好,我去!」說著,榮憶便去取榮崢的盔甲。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條鞭子從他身後甩過來,將他纏了個緊,隨後身子被重重一扯,未及反應,榮憶已被拉到柱子上,三兩下被榮嫿綁住。

榮憶大驚:「姑姑!」

榮嫿沖他笑笑,說道:「就這?上戰場?」她被江淮教過一陣子,蔣澄泓那種軍中都尉,都在她手裡走不過一招。

榮憶被榮嫿「看不起」,可他卻一點兒顧不上生氣,掙紮道:「姑姑,你放開我啊!」

榮嫿看看榻上昏迷的榮崢,再次看向他,認真道:「你們兄弟倆,總不能都搭上。不然我這做姑姑的,是真沒法兒跟你爹交代了。好在,你們兄弟倆的長相,都隨姑姑。」

榮嫿沖他一笑,轉頭對屋中人命令道:「看好他!誰也不許放開!」

說罷,榮嫿看看玉骨,玉骨明白,轉身幫榮嫿取下了榮崢的盔甲,一同拿著進了側室。

鍾副將看著方才動作乾脆利落的榮嫿,心下當真是又擔心又放心。

側室中,玉骨幫榮嫿換上榮崢的盔甲,好在甲胄隻過膝蓋,並沒有顯得太大,也恰到好處的遮掉了她月匈前的起伏。

換好盔甲,榮嫿擦掉臉上全部的脂粉,取出隨身黛筆,對鏡加粗眉毛,加深眼窩,並在五官輪廓處,以深色勾出棱角,霎時間,整個五官都鋒利了起來,竟真的看起來像個秀氣的少年郎。

整理好妝容,榮嫿從玉骨手裡接過盔,穩穩戴上,隨後掛好她的劍,又取過榮崢的槍,走了出去。

榮嫿出去的瞬間,所有人怔住,竟真的看起來和大將軍很像。若是湊近看,她纖細的身子在盔甲中顯得細小,但遠看,絲毫看不出什麼破綻。而玉骨,本就生得爽利硬氣,眼下換上盔甲,倒是比男子還精神。

榮憶見她出來,再次掙紮急道:「姑姑!姑姑你放開我!」

榮嫿理都沒理他,直接走到鍾副將麵前:「走吧。」

鍾副將點頭:「好!」

在榮憶著急的一聲聲姑姑中,榮嫿隨鍾副將出門,玉骨亦持槍陪在榮嫿身邊。一行人出門上馬,直奔城樓。

鍾副將看了看身邊的少女,舉起大旗,高聲道:「大將軍無礙,力抗突厥,堅守城門!」

鍾副將一路喊過去,就像是一劑定心丸落到了眾人腹中,逃亡的流民慢了腳步,留在後方的將士心中再起信心。

眾人在城樓下下馬,疾步上了城樓,榮嫿身披榮崢的盔甲,出現在城外突厥人的眼中。

突厥將領蹙眉,用突厥語跟身邊人說道:「這些漢人是鐵打的嗎?這就起來了?」

榮嫿的出現,讓突厥重傷漢人大將的囂張氣焰,一下落了八成,一時突厥眾人心裡不覺泛起了嘀咕,為什麼他們終於有了曾經漢人手中那等神兵利器,他們還能這麼硬氣?

榮嫿站在城樓上,看成城樓外一眼望不到邊的人海,心下竟是一點兒害怕都沒有。

這一刻榮嫿忽然覺得,幾百人是人,但是這麼多人,就不是人,是一個數字,一群螞蟻,畢竟看起來真的很像。

榮嫿就像個吉祥物一樣,站在城樓上穩定軍心,鍾副將在一旁主持放箭投火,配合的天衣無縫。

突厥士氣漸弱,漢軍信心大漲,不多時,突厥便見敗退之勢。

可攻了這麼多天,突厥又怎甘心就這樣敗退。酉時消停了約莫一個時辰,天快黑時,突厥忽然再攻。

而這次,他們上了盾兵,一路擋著城樓上雨點般的箭矢,朝著城門處而來,中間夾雜著抬著巨木的士兵,朝城門撞來!

鍾副將蹙眉道:「得出城迎戰,把這批盾兵滅了。還真是奇了,突厥居然也能有這麼大批的盾。」畢竟他們資源匱乏,能鑄造出那麼些好兵器已是不錯,現在居然還有盾兵,看來突厥人也進化了。

鍾副將看向榮嫿:「出城迎戰,你行嗎?」

榮嫿剛才一直在城樓上看著,基本見識了一些突厥人將領的招式,私心估扌莫著,她應該能頂一陣子,打退這波盾兵沒問題。

念及此,榮嫿便對鍾副將道:「行,走!」

說著,榮嫿隨鍾副將一同下樓,她不懂調兵遣將,站在光線較暗處,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神態,在一旁等著鍾副將點兵。

待集結妥當,榮嫿率先上馬,打開城門,帶著一眾士兵就殺了出去。

突厥大軍有城樓上箭兵牽製,短時間內無法沖上前。等他們全部出去,城門再次關進,跟那些盾兵打在一起。

這雖是榮嫿第一次接觸真正的戰場,但許是局勢太過緊張,她連害怕都沒想起來,出去就馬上持槍和突厥人打在一起。

玉骨本還有些擔心,但見榮嫿這麼淡定,反而是有些出乎意料,專心圍在榮嫿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打了一陣子,玉骨發現,榮嫿招式雖然利落,但是她打突厥,跟打江大人差不多,根本不下死手,不殺人。

玉骨:「……」也罷,本來也是臨時抓出來的,還是別讓她殺人了,省得真的被嚇著,現在這氣勢挺好。

念及此,玉骨黏著榮嫿更緊了些,專門跟在榮嫿身邊補刀,榮嫿打到一個,她就一槍補上去,將人殺了。

將這一波盾兵殺退,眾人正欲開城門退回去,誰知遠處突厥的隊伍中,居然又補上來一批盾兵,盾兵舉盾疾行,城樓上的箭矢落在他們所舉的盾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榮嫿到底是女孩子,這會兒體力已經有些跟不上了,看著補上來的盾兵,煩道:「怎麼又來?」

不得已,沒能退回去,一群人又跟新一批的盾兵打在了一起。

也不知打了多久,榮嫿明顯感覺手有些發麻,有些握不住槍了,而遠處的突厥將領,也發覺隊伍中那個「榮崢」,似是有些體力不支。

他當即了然,看來是傷沒好透,就強上戰場,這不是送死嗎?

念及此,突厥將領手一揮,下令所有盾兵,全部沖上去,殺漢人大將,攻破豐州城門!

眼看著殺上來的盾兵越來越多,榮嫿終是體力不支,被打下馬來。玉骨見狀,連忙跳下馬,護到了榮嫿身邊,和盾兵廝殺起來。

這一刻,榮嫿隻覺眼前到處人影,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也看不清對方的招式,憑借直覺和本能,像個打架機器一樣,和那些盾兵周旋。

可盾兵是那麼的多,打退一波又來一波,接連不斷,像是殺不完的蟑螂。

打退身邊的這一波,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喘息的機會,玉骨忙問道:「將軍,你可還好?」

榮嫿扶著槍,喘著氣道:「玉骨你跑吧,我不行了,死都比這舒服。」

這種時候還能說出這種話的,也就隻有他們小姐,玉骨失笑,一腳踹開一個撲上來的盾兵,對榮嫿道:「別說什麼喪氣話!你多厲害!」

榮嫿亦笑,是呢,她好厲害,都上前線打突厥了呢。

而就在這時,玉骨又道:「膽子放大!殺!」

榮嫿身子一凜,殺就殺!

榮嫿鬥誌再起,也終於放開手腳,招招見殺機,許是打麻木了,她手中□□進敵人身體中時,竟也沒有絲毫的懼怕。

但鬥誌歸鬥誌,體力還是不受她左右的,支棱了一陣兒,榮嫿真的是感覺不行了,忽覺後背重重挨了一腳,往前匍匐兩步,直接跪倒在地上,隨即頭頂就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刀砍了下來。

刀刃相接的刺耳聲響起,玉骨攔下那把刀,狠狠抬了出去,榮嫿起身,緊著追了一槍出去,殺了那個險些殺了她的突厥人。

榮嫿和玉骨兩個人配合的極好,但配合的再好,也漸漸落了下風,身上挨的打也越來越多,幸好有玉骨在,她還沒受什麼傷,但是她感覺,在這麼打下去,她和玉骨指不定就得交代在這兒。

也罷,榮家從祖父輩到榮崢這輩,守了河東道四代,她就算死在這裡,那也是榮家給祖宗爭光。

念及此,榮嫿基本已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看著眼前的突厥人,她忽然發現,她沒有害怕,也沒有擔憂,死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

隻是……隨著眼前的人影越晃越多,榮嫿忽然想起了江淮。她低低笑笑,有些可惜,沒有好好和他說過自己真實的心思。

她……想他了。

她一直拉不下臉麵,也不知該如何麵對心中那些怪異的感覺,可到了現在,生死關頭,她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在意的麵子,在意會被人笑話的那些想法,真的很可笑。

光鮮亮麗的身份,取之不盡的錢財,都及不上此時此刻,她想讓榮崢平安,想和江淮再吃一碗麵的願望。

她以前,為什麼要在意江淮是不是狀元呢?若是這次能活下來,別說他不是狀元,就算他一無所有,她也想和他在一起,至於別人會不會笑話她,真的一點兒也比不上和他手牽在一起,讓她來的安心。

腿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榮嫿直接單膝跪倒在地,她回頭看去,正是一名突厥兵,擲出盾牌砍在了她的腿上。

見她跪地,十幾名突厥兵一起湧來,榮嫿心中隻剩下念頭——完犢子了。

就在她準備坦然赴死的這一刻,忽聽城門打開的沉重聲響起,隨即一片箭雨射來,眼前的突厥兵全部倒下。

榮嫿回頭看去,城樓上的篝火下,正見江淮騎在馬上,持槍率兵沖了出來,榮憶也跟在他的身邊,神色間,頗有幾分榮崢的威嚴。

這一刻,榮嫿深切的覺得,來的不是江淮,是天上派來救她的大英雄。

榮嫿看著大批的將士沖出來,終於意識到,兵器到了,能正麵打了!

果然,緊著榮嫿就見無數的將士,每人身背四五把兵器,沖出來和突厥人打在了一起。斷掉一把立馬就換,大大增加了戰鬥力。

大批的將士,烏泱泱的壓了出來,好似墨色的海浪般,一下將所有突厥的盾兵淹沒。

見大越大軍出來迎戰,突厥也下令,遠處的軍隊攻了上來,兩軍交匯,打在了一起。

耳畔戰鼓聲,嘶吼聲不絕於耳,榮嫿聽著竟覺有些熱血沸騰,玉骨忙走上前來,將榮嫿扶了起來,二人相視一笑。

「絨絨!」江淮焦急的聲音入耳,榮嫿回頭看去,正見江淮下馬,朝她跑來。

榮嫿擦去流到臉頰邊的汗水,朝他笑開。

江淮幾步到了她的麵前,一把將她緊緊攬在懷裡,毫不留情道:「你好大膽子!居然就敢出來迎戰!」

被他訓了,榮嫿一點兒不開心也沒有,反而伸手抱住了江淮,兩副盔甲相撞,真的一點兒也不溫暖,但是心裡卻宛如陽春三月。

她扌莫著江淮的後背,在他耳邊道:「不是你說的嗎?我能做到!而且,我真的做到了。」

江淮聞言失笑,又氣又好笑,他鬆開榮嫿,凝視著她的臉,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汙漬和汗水,眼裡滿是險些失去她的懼怕,隨即感嘆道:「沒事就好!這世上,真找不到第二個你這樣的女子。」

榮嫿卻挑眉道:「玉骨不就是。」

江淮笑而點頭:「是是是,你們主仆倆都很厲害。」

遠處的突厥將領,看著大越軍中,又是抱又是捧臉的兩個將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實在是大為震撼,想不到榮家狠了四代,到榮崢這輩上,居然會好上這口,玩兒的真花啊。

榮崢:???風評被害。

大軍出來後,城門已經關上,江淮鬆開榮嫿的臉,對玉骨道:「照顧好你們小姐。」

說著,他再次提槍上馬,直接沖進了最前線。

榮嫿在後麵看著,見江淮精湛的槍法,在軍中宛如戰神臨凡,勢不可擋,不覺「嘖」了一聲,當初決定給狀元提親時,她死也想不到,能弄著一個這麼好的,文武雙全,有錢有臉。

榮嫿收回目光,和玉骨一起找回自己的馬,騎上去,休息了片刻,繼續去殺突厥人。

而榮憶,居然也殺得格外起勁,李直等人護在他的身邊,似乎都出不上什麼力。

榮嫿微微蹙眉,江淮怎麼把他給放出來了?不過大軍都出來了,比剛才安全了很多,放就放了吧。

而且……榮嫿挑眉,榮憶這段時間是不是有好好練武,打了這麼久居然沒見落下風。

兩軍打的難舍難分,而就在這時,江淮忽見突厥隊伍中射過來一把箭,射死了他身邊一個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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