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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白玲僵住了,內心的震撼讓她一開口就卡了殼,「這玩意兒的主力臂都得有三十幾米長了吧?」
白玲:「一般大擺錘往上擺動的幅度最大是120度,算上大石台,我們最高離地有五六十米,如果這大擺錘能夠往上擺到180度,我們離地就得有八十米左右了。」
聽見這話,玩家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吸涼氣的聲音。
這是什麼概念?
普通住宅的一層樓高在三米左右,往寬敞了算,取四米,八十米也足足有二十層樓高了。
一旦大擺錘在運行時斷裂,沒有人活得下來,就算不出事,光是坐上大擺錘來一遭,對身體的迫害就夠大了。
況且,這裡還有鬼。
淩惜仰頭盯著那個大擺錘,猶如凝視著一頭怪物。
鄭文彬:「我們走吧。」
鄭文彬顫抖著說完,僵硬地朝石台邊的樓梯走去,其他玩家也麵如死灰地跟在了他後麵。
無論是表情還是肢體動作,都表明這些人極度抗拒眼前的大怪物,但他們還是帶著送死般的悲壯往前邁著步子。
淩惜跟在他們後麵,心中生出強烈的疑惑。
為什麼?
「為什麼?」
淩惜正懷念著劉芒的在天之靈,她就聽見了顏靜的聲音,這姑娘繼承了黃毛的遺誌,也開始問問題了。
乾得漂亮。
淩惜立刻把劉芒拋到了九霄雲外,在心中誇贊著。
她回過身,隻見顏靜正環抱住自己蹲在原地,身體不停地發著抖。
顏靜抬眼盯著要遠去的老玩家們,臉上寫滿了崩潰、恐懼和不解,「為什麼你們那麼害怕卻還要往上走啊?」
「我們沒可能通過大擺錘的,上去也是死,在這待著也是死,為什麼不安安靜靜地多呆一會兒?」
顏靜真的不明白。
難道隻有她一個人覺得自己無法通過嗎?
難道隻有她一個人求生意誌這麼薄弱?
顏靜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老玩家們靜默了一瞬。
「讓我來告訴你吧。」
一個人走到了顏靜麵前,讓淩惜意外的是,這個人既不是鄭文彬也不是白玲,而是寡言少語的老大爺。
即便是此刻,大爺說話依舊不緊不慢的,「來,你看看我,我已經六十多歲了。」
「老頭子我早就活膩歪了,你覺得我拚著這把老骨頭,和你們這幫小年輕一樣折騰,是因為熱愛現實世界,想要回去再活一次嗎?」
顏靜呆呆地仰著頭,仿佛不會說話了。
老大爺像是教導晚輩一樣溫和地問著,「你以為,遊戲失敗,就隻是徹底死亡、意識消散這麼簡單嗎?」
「告訴你吧,我們身在地獄,卻又不在地獄,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隻是副本空間而已。」
「隻要我們還是玩家,就能在副本或者玩家空間裡活著,但要是遊戲失敗,我們就會被抹殺,再次感受死亡。」
「可這還不是結束。」
「被剝奪了玩家身份後,我們的靈魂依然存在,會被送往地獄,我曾在係統的建議下短暫地體驗過那個地方。」
老大爺混濁的眼上浮現出恐懼之色,「那才是真正的地獄,充斥著折磨、慘叫和破碎的人體,哪怕待上一秒,之後都會連續幾日噩夢纏身。」
「和那裡相比,現在這個留給玩家一線生機、還能讓玩家清醒地交談和活動的地方,簡直都能被叫做天堂了。」
「新人,很多像我這樣的老玩家之所以一直堅持,不是想活下去。」老大爺轉過身,走回了隊伍,「我們隻是怕死而已。」
想活和不想死是有區別的,每個老玩家都明白這個道理。
淩惜站在原地,看著幾個老玩家慢慢離開的背影。
老大爺為什麼要說這些?
時間已經那麼緊了,一個新人沒有讓他解惑的必要。
就算人老了容易心軟,老大爺不忍心看著年輕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就掉進火坑,那其他人呢,白玲呢,他們為什麼要站在原地聽老大爺講話?
白玲不是討厭老玩家為了安撫新人浪費時間嗎?
淩惜再次仰視著那個大擺錘,忽然間好像明白了。
這個大擺錘帶來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光是求生的意誌,已經無法讓玩家們生出足夠的勇氣往前走了。
他們不得不尋求另外一樣東西的幫助,那就是畏懼,對更加可怕的後果的畏懼。
解答顏靜的疑惑隻是順便,老大爺說出的那番話,主要是想講給自己聽。
等待老大爺一同往前走隻是表象,其他玩家停在那裡,主要是想讓自己回憶起地獄的恐怖。
淩惜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依舊蹲在地上的顏靜,猶豫了片刻後,她走到了她麵前。
「還想繼續嗎?」
「想的話我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