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墨硯寒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跑回側臥,大門咣當一關,落下門鎖。
「硯寒、硯寒!」沈懷君看情況不對,快走幾步來到門前想解釋,屋裡卻傳來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
少年正在收拾行李,還把珍愛的白瓷罐子帶走。
「我當日怕你多心,隨口編了理由,那日的確遇到了靈獸,危機之下與鍾玄南有了接觸。」沈懷君投過門縫解釋。
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何說出這句話,仿佛道侶對於心愛人解釋誤會,可他若是不說,硯寒定會負氣出走,而山下有鬼主在覬覦……
硯寒絕不能下山,不然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點,沈懷君心頭一驚,伸手去扯門鎖,企圖想將門破開與少年麵談,下一秒,一棟龐然大物「嘩啦」地抵住了門口。
硯寒聽到門鎖處的動靜,直接把臥床推到了門口遮擋。
「硯寒,我並非有心騙你。」沈懷君又道。
硯寒滿是怒氣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左右你騙了我,難道這還分有心無心?」
沈懷君一時間無奈,修行幾百年來,他向來溫雅平和,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類棘手的問題,情急之下開始講條件:「我給你桂花糖,給帶你去看熱鬧的清香法會,你別走好不好?」
哪料少年沖著門口大吼一聲:「不好!氣死了,我要回家去,我才不要看到你!」
原來少年厭惡了自己。
沈懷君怔然,體內氣息紊亂,肆意翻湧的氣血如同刀劍般割裂識海,他渾身酸軟,身體不自覺地從門框處滑落。
「硯寒……」他意識迷亂,扶著門框喃喃著:「你別走。」
波舍正趴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一頭瞧著自家小鬼主大發脾氣,一頭是仙君虛弱的哀求,他不知道該向著誰說話。
「主人,沈懷君被你氣倒了!」波舍大喊。
墨硯寒收拾包袱的手臂一頓,但很快又恢復了原狀,嘴裡不饒人:「本座何時虧待了他?幾百年一株的懸霜草,想也不想就給他涮水喝,是他自己作死,身子才遲遲不肯痊愈!」
這天底下的九州之主,也隻有他過得這般憋悶了!說出去簡直讓妖王魔帝笑掉大牙。
而波舍透過門縫繼續觀察,忽然又是一聲詫異的呼喊:「沈仙君說他什麼都給你!」
墨硯寒牙根裡擠出一聲冷笑:「什麼都給本座?他有什麼?是舊茶具,或是外頭幾隻傻不愣登的仙鶴?」
忽然他聲音一停,玩笑著說起:「若是他整個人都給了我,本座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波舍:「主人,仙君好像真的是這個意思呀!」
墨硯寒:???
墨硯寒:!!!!
他急忙沖到門口,想也不想嘩啦一聲推開擋在門口的床榻,門鎖應聲而碎,裹著白衣的仙君渾身無力、滑落著跌入門內,雙眸微闔,還殘留著一些意識。
墨硯寒心一緊,急忙沖上前抱起已渾身癱軟無力的人兒,沈懷君見到他的麵容,輕輕一笑。
「別走。」沈懷君抓住他的衣角,輕聲哀求。
墨硯寒閉口不言。
沈懷君的意識漸漸抽離,趁著最後的清醒時期,他說出了唯一的條件。
「你若不走,我什麼都依你……」
話音剛落,手臂滑落,病骨沉屙的仙君再度陷入昏迷。
墨硯寒的雙眸卻如寒夜星子般亮起。
「他剛才說的話,你可聽得清楚?」他問波舍。
波舍嘿嘿一笑:「哎喲,屬下可聽得清楚,仙君說了,隻要您留在清霄門,您便可對他任意妄為呢!」
沈懷君在第二日的清晨時分清醒,入眼是璀璨如碎金般的晨曦,他渾身酸痛,卻也習慣了。
身骨病弱,身體對外界的感知異常敏感,接觸到魔氣便會吐血,若是情緒激動,便會暈倒沉睡。
腦海中忽然浮現昨日少年吵著要離開的場景,他急忙向門外一瞧,卻撞見一張目光灼灼的臉。
「仙君,晨安。」墨硯寒狐狸似地笑著,遞上一碗溫水。
溫水中有他喜歡的淡淡青草氣息。
沈懷君接過飲下,試探著問:「硯寒,你……不走了?」
「不走了。」墨硯寒拄著胳膊支起小臉,欣賞著仙君清冷的容顏:「畢竟仙君說什麼事情都依我呢。」
沈懷君想了想,當時他心急,魯莽地講出了這個承諾。但轉念一想,他一屆修為盡毀的仙君,能做出何種毀天滅地的事?
「行。」沈懷君哄孩子般的承諾著:「本仙君往後的日子,事事都依你。」
「好嘞!」墨硯寒一拍手:「我現在提出第一個要求,仙君你和我一起說:白笙是蠢豬。」
「……」
沈懷君後背一僵:「此話,過於粗魯。」
墨硯寒嘻嘻地笑了:「仙君可以在心中默念,我相信仙君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