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高靈曜察覺到鍾玄南的挑釁。
「你算個什麼東西?仗著半幅好根骨便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了?」高靈曜冷笑。
即便是自家師尊被鍾玄南拒絕而蒙羞,他也從未氣惱過,但提及沈懷君,他卻莫名開始冒火氣。
鍾玄南不甘示弱:「真君莫不是後悔離開師門,嫉妒在下?」
「你在說什麼荒唐話!」高靈曜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起身抽符準備教訓鍾玄南,而門口盤旋著的一隻紙鶴飛入室內,開口說話,正是沈懷君的聲音。
「靈曜,你過來。」沈懷君道。
高靈曜便放過了鍾玄南,急急走到了竹林小院,臥房的大門推開,病弱美人披衣臨窗而坐,指尖正輕點窗外竹葉尖。
他脫口而出:「您怎麼又瘦了?」
沈懷君沒有回答,沉靜的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高靈曜,你已非我座下徒弟,以後莫要來了,免得招惹閒話。」
這是逐客令,劃分界限,言語間沒有絲毫的留戀。
高靈曜的心猛然一空,好似呼啦啦灌入了涼風:「為什麼?我知道您厭惡我、對我傷心透頂,可是」
「不是厭惡。」沈懷君打斷他的話。
沈懷君望著那晶瑩的露珠,一字一句道。
「高靈曜,你這人重功利,我一開始便不該收你為徒。」
*
高靈曜回到居所,他身為真君,隻差臨門一腳便是仙君,在仙門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加之是高家嫡子,居所是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
白玉台階拾階而上,守門弟子齊齊應聲,便是秦明徹也未曾有這般闊氣的排場。
誰叫他是白笙仙君的徒兒、高家的嫡子呢?生來家族顯赫,繼承高家真傳,又得白笙仙君的教誨,便是他父親來,說話也要小心三分。
高靈曜站在蓮池邊欣賞金鯉戲水,玉碗中的茶水剛品下一半,有通傳弟子走上前來:「靈曜真君,餘信之求見。」
「餘信之?」高靈曜眉頭一皺:「空占世家名頭,左右逢源的東西,不見。」
通傳的弟子未退下,招招手讓人抬上來個托盤,紅布為一扯,是一隻精致小巧的蓮花玉碗。
「這是餘城主特地呈給真君的禮物。」
高靈曜用挑剔的目光將碗打量了一遍,擺擺手:「把餘信之請進來。」
「賢侄、賢侄!」隔著大老遠,餘信之晃著肥碩的身子飛奔著跑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多年前曾與令堂並肩作戰,見到賢侄,著實是歡喜呀。」餘信之隨口開始關係。
高靈曜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連客套都懶得客套,視線移到餘信之身後時,目光忽而一停。
餘信之樂嗬嗬地介紹道:「這是我大兒子,餘思歡,天賦嘛普普通通,不過我二子餘遊天天賦不錯,餘遊天,來給真君請安。」
高靈曜冷眼瞧著這戲劇性的一幕,餘信之與其二子餘遊天皆富貴裝扮,戴滿了珍奇靈寶,反觀餘思歡身形窘迫,隻著一件素單衣。
「來來來,靈曜真君,瞧瞧我這二兒子,是不是頗有修行天賦?」
……
餘信之叨擾了半個時辰才離開,外麵天色漸黑,已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燭火,通傳弟子卻來報,說餘思歡求見。
高靈曜唇邊泛起一股莫名的諷笑。
「就知道他會來。」
黑夜,餘思歡瘦弱單薄的身形伏在寶座前:「靈曜真君,求您幫幫我。」
高靈曜換了個姿勢,懶洋洋道:「幫?我憑什麼要幫你?」
餘思歡的身體抖了抖,過了許久,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表哥,您幫幫我。」
聲音微弱,連他自己都察覺到了話中的不妥。
高靈曜猛然一踢,桌案翻倒,美酒糕點紛紛落地摔碎,店內寂靜無人,嚇得餘思歡向後縮了縮身體。
「餘思歡,我可以幫你。」高靈曜湊近了,低聲道:「但你現在必須要記住一件事,我的母親,不是步氏女子,更不是你的姑母,而是如今的高家嫡母,江時錦。」
餘思歡連連磕頭:「是是是。」
見餘思歡可憐兮兮的模樣,高靈曜不屑地撇撇嘴:「說吧,你想要什麼?或是讓我在你父親麵前美言幾句?」
「我什麼都不要,隻要……餘家真傳。」餘思歡又趕緊補充:「真君莫要怪我貪心,修真界誰不想獲得自家真傳?」
出人意料,這位靈曜真君竟對著茫茫月色,也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