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1 / 2)
比武台前,人潮湧動,秦明徹雙眼發空,怔怔地望著遠方。
沈懷君在尋道侶?
他已經同白笙結為道侶,可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心口像是劍刺般的疼痛,幾乎抽光了他的所有力氣?
他待沈懷君,明明隻是是師徒之情,這些日子的親近也是為了補償當年的錯誤。
「為什麼?」秦明徹下意識問。
雪閣主詫異:「您還不懂?沈仙君需要雙修恢復修為!」
秦明徹又是一怔,既是需要雙修恢復修為,便不存在沈懷君喜不喜歡的說法,無論如何,未來沈懷君都會定下一位道侶。
「修仙界可有不少人想自薦呢!」雪閣主推了推他的肩膀,賊兮兮地笑了聲。
「為什麼不早些告知我啊。」秦明徹呆呆道。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自己晚幾天舉行道侶大典,興許、興許就能得知關於沈懷君的消息,自己或許也能
雪閣主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秦門主,您莫不是後悔了,喜歡沈懷君吧?」
「沒有後悔。」秦明徹被這句話嚇了一大跳,忽然回過神,他身邊可站著一位九州八卦頭子,不僅到處收集情報,還添油加醋編成話本到處傳閱。
他若是展露出一點異樣,怕是明天的熱門話本便是清霄門了。
秦明徹以劍掩麵,匆匆離去。
雪閣主像是發現了大八卦,伸長了脖子興奮地追問:「您真的喜歡沈懷君啊?您堂堂劍君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周圍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秦明徹腳步一絆,差點摔了個趔趄,狼狽逃竄。
秦明徹一路逃著,跑回了客房。
夜幕漸漸落下,血紅的夕陽將望雪境襯托得一片淒涼,他站在窗前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時,發覺落雪已經染白了肩頭。
他心裡亂得很,手足無措,乾脆盤坐在床閉上眼,念清心咒來清心。
半個時辰後,秦明徹陷入了夢境,他抬起頭,驚訝發現自己竟回到了初入仙門之時。
猶記得當年沈懷君新晉仙君,在仙門內極為搶手,不少弟子蠢蠢欲動想拜師,而自己一屆盲童拜師沈懷君,叫人大跌眼鏡,外人不由得生出嫉妒之心。
他還記得那時的譏諷:
「瞎子而已,能練什麼劍法啊?」
「慧瞳?莫不是誆沈仙君的吧?」
「你們瞧瞧那身破衣裳,鄉巴佬。」
他被這群弟子設下的小陷阱撲倒,渾身沾滿泥土,狼狽不堪,而他隻是起身拍拍土,麵無表情。
家人被屠戮的噩耗令他的神經麻木,他不在乎外人的譏諷和嘲笑,心中猶如一灘死水,行將就木,唯一的執念是找到救命恩人。
小小的秦明徹起身走向竹林小院,推開院門,將師尊吩咐的書冊放在桌上,拄著臉坐在了一旁,全然不顧渾身的髒汙。
未幾,門外傳來一道腳步聲,他聲音感知有人來,正欲起身行禮,忽然被一雙手扶住,那人將他攬在懷中,空氣中滿是青竹氣息。
那人靜默良久,長長地嘆了一聲,將一塊玉佩塞進他手裡。
「以後旁人再欺負你,你就捏玉佩,它會釋放靈力護著你。」那人輕聲道。
他唇角動了動:「師尊,您保護我?」
「當然啦。」那人笑道。
他心中長久冰封的心口忽然一暖,仿佛一道春日柔和的日光映進了心間,他忽然想到,有人在護著自己。
他生來殘缺,家人被屠,而一路坎坷的他終於遇到了令他心安的靠山,可以永遠永遠地護著他。
秦明徹站在春意盎然的小院裡,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奇異的感覺,他正要走近,眼前的場景忽然天翻地覆,恍惚間,他站在了自己的婚房裡。
他驚訝地望著一身的婚服,外頭的柳齋在吵吵鬧鬧。
「這紅燈籠要掛得高高的才喜慶!」
「你個笨的!快把合巹酒送進去。」
自己夢到了大婚的那一天?秦明徹震驚,他抬頭,發現床頭站著一個身著大紅婚服之人,他緩緩走上前,難以置信地拍了拍這人的肩膀。
那人猶豫著轉過身,是一張清越無雙的麵容。
秦明徹難以置信地瞪著雙眼,他雙手顫抖著,步步後退,本以為自己待沈懷君是師徒之情,可此刻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沈懷君,不僅僅是他的師尊,也是他心底最愛之人。
漆黑的深夜中,躺在床上的劍君緩緩睜眼,眼角流下一滴淚。
*
清晨,天光大好,墨硯寒悠悠睜開了雙眸。
「好、好暈啊。」
「別動。」一隻修長的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拿來墊墊在身後:「先躺著。」
墨硯寒晃了晃腦袋,發現眼前人是沈懷君,沈懷君衣衫整齊,顯然一晚沒睡。
昨天昨天他記得自己畫驅鬼符,越畫越順手,最後不知怎地,一口熱血湧到心間,忽然倒下。而如今自己的小腹裡,竟然轉著一顆金丹。
自己成了金丹期?
「可是哪裡不舒服?」沈懷君看著少年像落水小貓兒般發蔫,關切道。
墨硯寒不開心:「才金丹境,我以為會升到仙君呢。」
仙君就可以和師尊雙修了。
他想著甚是可惜,偷偷牽過沈懷君的白衣衣袖,抱緊了不肯撒手,眼裡滿是失落。
站在不遠處的雪閣主:「」
他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沈懷君也頗為詫異,反手攬住少年,笑了笑:「自然呢,這老天爺也太偏心了!」
「就是。」墨硯寒暗自嘀咕。
「廚房煮了四色小湯圓,甜膩膩的,想吃麼?」沈懷君哄著。
可墨硯寒仍是不高興,伸長了脖子趴在師尊肩頭:「師尊餵我我就吃。」
沈懷君無奈:「好,你是病人,理應照顧。」
雪閣主眼睜睜地看著一向高傲的沈仙君接過白碗,一勺一勺地餵自家徒兒,偏那逆徒還挑剔,喊著不喜歡黃色的桂花湯圓。
這沈仙君脾氣竟十分好,耐心地一顆顆將桂花湯圓挑出來。
雪閣主想了想,在沈懷君出去放碗的時候忍不住出聲提醒:「沈仙君,您太寵著這新徒兒了,你不怕他生出什麼非分之想?」
沈仙君一怔,奇怪地反問:「他當初從毀仙池旁救了我,他還能生非分之想殺了我麼?」
「我不是說這個啊!」雪閣主急了,正要說明,忽然想到了關於這少年的種種消息。
少年血眸,斷秦明徹之劍,區區打鬥便升至金丹,難道?
雪閣主回頭望了少年一眼,僅僅一眼,那少年眸光凶狠恍若厲鬼,正死死盯著他,眼中閃過一道血光,他嚇得當場腿軟。
「對了硯寒,你為何忽然升到了金丹期?你難道沒發現自己的異樣麼?」沈懷君終於想到了這個疑問。
這個時候,墨硯寒若是說自己不知道,那沈懷君真的要起疑了。
雪閣主眼睜睜地看著少年瞪著自己,眼神威脅。
「就、就也正常。」雪閣主被盯得渾身發抖,磕磕巴巴道。
沈懷君目光轉向雪閣主,滿臉疑惑。
「硯寒可能本就是金丹期,記憶被封閉了而已。」雪閣主身為全九州的話本供應商,編起瞎話來從善如流:「今日忽然記憶蘇醒,所以成了金丹期,硯寒、硯寒身上有好多秘密啊哈哈哈哈哈。」
雪閣主嗬嗬笑著,一臉僵笑。
墨硯寒也配合地抱著頭:「我的頭好疼啊,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