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送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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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大章)

兩個翩翩少年悠然走在小街上,大約是正午吃的太多,已是過了些許時辰,依舊並未感覺到一絲飢餓感,穿過一條條幽靜小巷,對於這些個小巷子少年兩人記憶尤為深刻,早先時候便是時長在這些小巷子中穿梭,哪家門上貼有對聯,哪家主人淳樸善良,少年都是洞察一二,而且每當逢年過節路過家家戶戶時,還有可能會被贈予一些個吃食,少年們往往笑著接過道聲謝,而一些個大戶人家還會用紅紙精細包成紅包贈與少年,雖然銀錢不多,大多是三五枚銅錢,這些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討個喜兒罷了,但對於少年孩童們來說,卻是一筆天降之財,代表他們又能憑借這筆「不菲」的錢財購買一些自己喜歡的吃食享用一番。

憑借在巷弄裡的熟門熟路,兩個少年插科打諢間已是逛將巷子徹頭徹尾逛了個遍,最後來到柳左家門前不遠處。

家門前依舊如往常一般無二,還是那般有些淒慘景象。

距門外尚有數米,柳左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望向遲白芷,開口道:「小白,你說要不要給咱家貼個對聯討個喜頭?以前是因為要存錢,不敢大手大腳花錢,每次逢年過節看見別家,家家戶戶都是掛著大紅燈籠,和門旁貼著對聯,有的在門扉上還貼著武將文人,實在好看的緊吶。」

遲白芷毫不猶豫,贊同道:「照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那我們找個時候就張貼一下吧。」

轉頭輕思,然後搖了搖頭,「不對,好像還沒到過年呢?」

柳左一笑,一把摟過少年肩頭,喜氣洋洋,「沒事,咱們有錢!」

遲白芷一笑,不再多言,隻是想起了些往常瑣事。

自先生逝世,小少年便是獨自一人在鎮內幫工,也幸虧是石爺收留,才願意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孩童幫工,起初由於是並幫不上什麼忙,隻能是給後邊那些個老工人們端茶遞水,做些瑣事,隨著年紀漸長,少年身形慢慢長開後,力氣也有了一些,然後才是開始慢慢跟隨朝陽學習製酒,一直到慢慢能夠獨當一麵。

少年想到這裡,忍不住低頭一笑。

對於早先的幫工,倒不如說是打雜,雖然如此,石爺依舊分毫不少發放工錢,與其說是幫工倒不如說是蹭著酒坊每月領些個工錢,石爺性情如此,不喜多言,總是板著臉兒抽著自己的大煙,但少年卻是心細如發,隻是礙於臉麵一直無從說起,另一方麵當初年紀尚小,實在是需要這一筆每月的「幫工」銀錢以度生活,對於這些少年也是一直牢牢記在心裡,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個道理,老早就知道了。

而柳左較之遲白芷更為慘淡一些,好歹他遲白芷早先時候還與先生一同相處過時日,而柳左卻是自幼喪父,死因是一次山間修路時腳底打滑,摔落山崖而死,而母親卻是在生下柳左後就飄然離去,後來聽巷內的一些街坊談起,都說是改嫁去了,而柳左每次聽聞都隻是一笑,並無很多情緒在臉上顯露,隻是有幾次借著酒意喝醉後方才一吐真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這些個事情,有些傷心。

兩人的相識也是有些戲劇性,原先是遲白芷在山外獨自一人打些個野味,而在野味被捕時,柳左卻是冒了出來,說是自己捕的,兩人不由得一番爭吵,隨後各自妥協,將野味烤熟後一人一半,兩人這才有了第一次的相識,在那之後便是相約偶爾閒時一起獵些野味打打牙祭,日後來往更加頻繁。

少年收回視線,轉頭望向身邊,這一刻不再顯得老成,而是一種正值年少的青春氣息。

張揚卻並不跋扈,顯露卻並不掩芒。

少年望著前方那有些淒慘的木門院落,喃喃開口:「我們有錢了。」

然後帶著柳左快步走向院落。

行至門口,突然止步,然後有些惱怒,「這是哪個該殺的,竟然用黃泥巴在我家門上亂寫亂畫!讓我抓到非要打個半死!」

遲白芷定睛望去,有些好笑,木門上寫字一行大字:雲殊到此一遊,字體算不得好看,就像蚯蚓爬一般,伸手拍了拍柳左後背,忍俊不禁道:算了算了。」

然後指著木門上的泥巴字跡,一笑開口道:「萬一這人我們認識呢?」

柳左往前靠攏,細細看了看,然後一臉不敢置信,「世間這麼大,同名同姓的人還少嗎?那位公子怎麼會這般行事?」

雙手攏了攏袖子,開口道:「字跡比我都不如,肯定不是他!」

遲白芷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分明算不得世俗人的這位少年,好像偏偏有著世俗人的一些市井氣,寫上一句有些玩鬧的話語就算了,但這字實在是不堪入目,隨便拉出一個學堂孩童,應該都是比這字體好上數倍,但是轉頭一想,就如柳左所說,世間人千百萬,同名同姓實在不在少數,而且以那人氣度,應該是寫不出這種字跡的吧?

遲白芷扌莫了扌莫頭,聽過少年所說後,也是有些搖擺不定起來,一時之間有些頭大。

「是我呀。」

正當少年猶豫之際,一聲突然傳來。

遲白芷循著聲音望了過去。

一人竟不知何時,蹲在院子一側泥巴牆上方,手指自己笑著開口。

然後一下跳了下來,走到兩個少年身前,扭了扭脖子,開口道:「是我呀,我就是這個雲殊。」

伸手指了指木門上的字跡,一臉無害笑容。

柳左望著突如其來的翩翩少年,一時有些戛然,先前的惱怒仿佛隨著少年反客為主,漸漸消散,他訕訕一笑開口道:「原來是自己人,隻是不知道公子為何這般行事?」

少年扌莫了扌莫月要間懸掛的玉佩,馬上回道:「好玩。」

遲白芷撫了撫額頭,有些沒想到少年竟是這個回答,有些令人無語,心間也是隨著少年的造訪,心弦微微繃起,望了一眼身旁已經偃旗息鼓的少年,他抬了抬手,當了個和事佬,開口說道:「小事小事,不知雲公子在這土壟街有什麼事?」

抬頭望了望月要掛玉佩的少年身後,眼神透露疑惑。

對於少年的話語,雲殊恍若未聞,眼角劃過一抹古怪意味。

然後擺了擺手一揮,「我這兩位師兄都去玩了,隻剩我這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不熟悉的地方,怎麼?你們不打算請我到家裡坐一坐嗎?」

少年一臉幽怨,伸手拉向遲白芷,眼神癡癡,眼轉千回。

遲白芷身上雞皮疙瘩驟起,有些毛骨悚然,他也不是不再顧及少年是否是那仙人之流,一把手拍掉少年的手,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進去坐坐?」

得到想要的答案,雲殊燦爛一笑,點了點頭。

遲白芷卻有些驚訝少年的心性轉變,簡直是翻臉比翻書還快,都說女子翻臉最快,沒想到男子竟是更甚一籌。

柳左見此人與自己相識,竟然還是真是這人,頓時有些臉紅,他糯糯開口道:「我家有些」

不等柳左說完,雲殊一把打斷話語,「破爛嘛,我知道。」

示意柳左打開門上門鎖後,快步穿過兩人中間,推開門扉,徑直走入院落,有些反客為主的意思。

身後兩人大眼瞪小眼,然後緊隨其後步入院落中。

院子中央,算不得如何寬闊,可能是長時間沒有打理,又或者是覺得打理並沒有什麼用,反正也不會變的富麗堂皇,牆角竟是雜草叢生,牆上也爬著一些個藤蔓。

雲殊站在院落中央,舉目四望後也是並未進入房間,而是找到一張有些年頭的木椅一屁股坐了上去,木椅隨著少年的坐入發出一串「吱呀」聲,好似下一刻就要解體,讓人有些擔憂。

他伸手在木椅兩側拍了拍,確認木椅不會解體後鬆了口氣,然後望著身前柳左,徑直開口道:「剛才我算了一卦,你們小鎮『時候』已到,而像你這種深藏在山間立的璞玉在這之後,就更加難以被人發現,隻能深埋。」

少年搖頭晃腦,有些神神道道,再度開口:「不過遇到了我,我可以破例指點你一二,至於你是選擇發光還是繼續深藏,就得由你自己決定了。」

他轉過身子,望向遲白芷,挑了挑眉,然後開口:「至於你嘛,若他願意,我可破例為你卜上一卦,隻要不涉及一些大道嗯,不與你說些你聽不懂的話,通俗一點說就是,隻要他願意,你會走向富貴之路,大富大貴那種。」

語罷,少年揮了揮手,說了一句「你們考慮吧」,然後嘴中哼著口哨望著頭頂天空。

柳左丈二和尚扌莫不著頭腦,全然並未搞清楚狀況,他抬眼望向遲白芷,但發現遲白芷好像仿若未聞,隻是眼神望著木椅上的少年,於是便手扶下巴細細想著這些話裡的深意。

遲白芷望著木椅上的少年,對於那句「隻要他願意,你就會走上富貴之路」深思起來,其實說不心動是假的,畢竟人人皆有**,而且雖說從小溫飽足以,但絲毫談不上富裕,但轉頭一想,需得要求柳左答應才能如此,便在心間開始細細盤算。

雲殊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他是何等心思活絡的人物,雖然躺在木椅上抬頭望天,但是眼角餘光卻是始終瞥向少年,見少年麵露猶豫,便是神色微喜。

山頂引路你不做,那這大好前途你也不要?

佩玉少年開始閉目眼神。

晚風吹拂,院內雜草陣陣晃動。

柳左手扶下巴認真想了片刻,通過隻言片語他隻知道,木椅上的翩翩少年好像想要指點他一二,但是不知這指點是哪一種?

步入富貴?又或是踏足另一條路?

認真用心想了想,仍是不得其解,且不說這「指點」是好是壞,退一步來說,隻知這位是屬仙人,但尚且不知此人跟腳所在,不足以掏心掏肺,而且也不可能就單單由於引路一事就彼此熟絡,前來「指點」吧?

想到最後,身穿學堂裝的少年放下被攏起的袖子,大步走向房內。

既然想不通,那就乾脆不想。

不知跟腳,那就謹言慎行。

遲白芷卻在站在原地不動,最後緩過神來,開口道:「此事須問過小左,我終歸不是他本人,不能替他做主,不過如果小左能夠借由雲公子的一番『指點』而登高,我肯定是十分開心,至於先前所言的卜上一卦就作罷。

少年一臉誠懇,撓了撓頭開口道:「其實說實話,以『你們』的本事,我自然是相信的,而且走上富貴,從此不用過著貧苦生活自然是極好的,但是如果這是作為報酬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了,順其自然即可。」

說者有意,聽者無意。

雲殊慵懶躺在木椅上,轉換著身子,似乎是想找到個最為舒服的姿勢,最後翹起個二郎腿,閉目道:「你不妨聽聽他是怎麼想的。」

對於站在跟前少年的木人石心,雲殊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不過經過短暫的接觸下來,他發現少年好像一直遵循著他自己的一種道理,而這種道理在他看來,既無理又有理。

無理在於少年一次次拒絕排斥,而這種拒絕卻又與修道本身並不相符,修行一事本就是左右逢源的事情,爭氣運、奪機緣、攀天道,往往山間修士會為了一樁機緣你爭我搶,爾虞我詐,甚至刀刃相向,這些在修行路途上並不少見,時長就有著幸運兒因為某些小機緣,或者是自身氣運進入某處遺地,從而一飛沖天,原本需要數十年或者數百年才有的修為或者是積蓄沉澱,幸運兒隻需片刻即可掌握,令人羨慕不已。而這些也符合常態,修行一途與世俗間一樣,弱肉強食,成王敗寇,修行本就是與天爭、與人爭、與己爭的事情,一些個不經意間施與的小善意,說不定就是日後崛起的至關重要的一環

而有理卻是事關心性,凡事莫向外求,隻憑己身去捕獲那些氣運和機緣,從不憑借外力來獲取,雖說有些違反常態,但卻是依舊站穩腳跟,這類人往往要麼最後是一方巨擘,要麼就隻能是泯然眾人。

雲殊眼角睜開一絲縫隙,快速瞥了一眼少年後重新開始閉目養神。

沒想到少年的這種無理又有理的道理,竟是隱隱和「那種人」一般,在某種程度上有著一絲契合。

閉目片刻,突然起身,雙手按住遲白芷兩肩,開口道:「先前那個你認為是報酬的卜卦,姑且就算是報酬吧,在這之上,我在加一個。」

扌莫了扌莫懷中,片刻後訕訕一笑,「瞧我這記性先前那卦照卜,而且此事也並不違和你的本心,具體該怎麼說,還是得他自己做這個決定,不過我在這個『報酬』上再添一點彩頭」

撓了撓頭,開口說道:「是一本古書,最是用於強身健體,可延年益壽,但目前無法給你,在這之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贈予你。」

遲白芷愣了一愣,疑惑問道:「原因?」

雲殊一拍少年肩頭,笑道:「開心。」

隨後朝著屋內打了聲招呼,就朝著門外走去,也不是不打算進入屋內一看,而柳左在屋內也是並未多想,隻是嗯了一聲,說了句「公子慢走」,然後便沒了下文。

遲白芷歪了歪頭,看著佩玉少年緩緩踱步而出。

世間仙人都是這般任性的嗎?

在雲殊緩緩踱步而走後,遲白芷進入房內,見柳左坐在床上雙手放在腦後思考,便不做打擾,隻是輕輕坐在另一邊,也開始思考起來。

片刻後。

柳左仍是保持這個姿勢,開口道:「先前在坊內,石爺對我說『氣運即來』,我那時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沒有多想,隻是我沒想到這氣運來的這般快,而且尚不知曉究竟是好是壞,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小白?」

遲白芷神色正經,開口道:「看你自己。」

然後伸手指了指柳左心口,「我是說這裡。」

柳左微微低頭,順著少年手指望了望,然後一臉茫然,「我不知道」

搖了搖頭,「以前在聽那說書先生說書,說什麼仙人一怒流血百萬,我便很是向往這種,而且一想到能夠禦劍飛行,或者是施展神通就能令大山炸開,海水倒灌,這些在我以前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但是自從接觸了這些人後,我便發現好像就是這樣,但是我實在是搞不通,也扌莫不透他們仙人的想法,為何他們會選我?」

揉了揉臉,伸手捏了捏四肢,開口道:「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力大無窮,或者是你們一樣,心思細密,能夠讀懂一些大道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李蘇記小二,為了存些銀錢,整日在來往行人中推銷售賣自家糕點,遇上些好的顧客都能賣上幾盒,遇上些不講道理的,還不等你開口推銷,便是罵罵咧咧,而你也隻能是笑著恭維。雖然我很向往這種生活,但是說實話,我不喜歡他,我總覺得他們這類人心思太過細密,讓人琢磨不透,我更喜歡那些生性灑脫的仙人,那才是我想要的。」

少年喃喃開口,有著茫然。

遲白芷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符華那三人,他點了點頭,深以為意,「世間險惡,仙人也是我們一般,但凡是總有好壞,不能蓋棺定論。」

柳左開口道:「我沒有說他們不好,隻是我不喜歡。」

遲白芷一笑,「我也不喜歡,但是如果能修行,我就很開心。」

然後神色飄向屋外,望著天上紅霞,「這樣也挺好。」

柳左似乎有些心動,他伸手扌莫了扌莫心口處,喃喃道:「真的好嗎?」

兩人間一陣無言,氣氛有些沉默。

柳左忽然跳下床,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過深思,伸手拉著遲白芷往外走去,笑道:「管他是好是壞,先吃飯再說。」

遲白芷任由少年拉扯,嘴角劃過一抹笑意,想起方才雲殊所說,輕輕搖了搖頭,從心底否了這個念頭。

不是我的就不能拿,是我的也跑不掉。

順其自然。

兩人步出院落,鎖好門後一陣小跑,最後走到了先前一家飯館的旁邊一家,是一家專門賣蒸食的地方,兩個少年沒有了正午時分的那種憨氣,隻是點了三份小菜,一份粉蒸排骨,一份蒸餃,一份蒸丸子,店鋪雖小,但卻上菜極快,味道也還不錯,兩個少年狼吞虎咽,片刻便是將桌上三份小菜收拾個一乾二淨,最後結完賬後,兩人沿著鎮內河緩慢走著。

柳左點了點頭,像是決定了什麼,開口道:「既來之則安之,不過在安之前,我得先等等。」

遲白芷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少年,「一般人都是馬不停蹄趕緊答應,你倒好,還想著再看看?你以為這是買菜呢?錯過一家還有一家?」

柳左一把撇過遲白芷手指,嘿嘿一笑道:「總得看看不是?」

遲白芷望著河道,河道內河草攀附在旁,隨著河水的流動,一陣晃動,肉眼可見處還有數尾河魚搖著尾巴輕輕遊曳河中,大概巴掌大小,他嘟囔道:「隨你。」

此語落罷,柳左突然猛的搖了搖少年身子,伸手向前方一指,驚喜道:「你看!是她!」

遲白芷被搖的有些難受,他伸手拍掉柳左的手,整了整被扯的淩亂衣裳,順著少年手指望去。

一襲白衣正坐於前方石凳。

遲白芷轉頭望向柳左,柳左不懷好意輕輕一笑,用肩膀抵了抵少年後背,小聲笑道:「還不快過去,等什麼呢?!」

遲白芷臉色陡然漲紅,急忙擺了擺手,「不了不了。」

柳左將少年狠狠往前一推,然後自己在旁邊找了處石凳坐下,一臉揶揄道:「行了行了,趕緊的吧。」

然後撿起石凳旁的小石頭子兒,打著水漂。

遲白芷見柳左開始玩耍起來,也是一陣頭大,望了望前方白衣少女,片刻後徑直走過去。

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開口道:「你也在看河啊?」

白靈正在思緒神遊,陡然被一聲驚醒,回過神來發現原來是個「熟人」。

隻是這人問的話實在太過讓人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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