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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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長明眼看著路翩翩一步步的走近自己,他想要站起來,想要把手裡的內丹藏起來,想要逃跑,可他的四肢卻不知怎麼的,不受他自己的控製。

他僵在路翩翩的視野裡,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他明明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但這具身體卻反控住他,就像是在無聲的告誡他,無論他再如何遮掩,他的所有醜態在路翩翩的眼中都無所遁形。

路翩翩迎著風雪來到他麵前,他看清路翩翩的眼眸,那裡麵映著風雪映著月色,散發著柔和澄涼的色澤,而渾身是血的他,是路翩翩眼裡唯一的異類。

「師妹,不能吃!」路翩翩握住他鮮血淋漓的手,「吃了會變成不人不妖的怪物。」

路翩翩拿走桓長明手裡的內丹,手在半空被桓長明截住。

「就算變成怪物,也比我現在這幅樣子強上千倍萬倍。」

既然被路翩翩發現了他殘忍的一麵,桓長明索性不再偽裝了。

他重新把內丹搶回來想要一口吞下,卻又被路翩翩打落,「不止是變成怪物,還可能會死!你連死都不怕了嗎?」

內丹滾進血裡,桓長明要去尋,「不用你管。」

他的腳被凍得通紅,連滾帶爬的剛要撿回那顆內丹,整個人忽然被路翩翩打橫抱起,他張牙舞爪的掙紮,「路少言!把我放下來!」

路翩翩穩穩當當的抱著他走進殿裡,「你要力量,可以用別的法子,但不能用這一個。」

「這裡不是你的仙山宗門,我不用你多管閒事……」

貓兒躲在簾子後麵偷偷的望,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路翩翩把桓長明放回床上,拿出隨身的手帕一點一點的擦拭桓長明手上的血跡,動作輕柔的讓桓長明一瞬間忘記了掙紮。

但他手上的血太多,路翩翩的手帕很快就被弄髒了。

路翩翩沒再用髒掉的帕子繼續擦他手上的血跡,低聲道:「這麼多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桓長明愣愣的望著他,眼神裡透著無措和茫然,宛如稚童。

路翩翩在心裡嘆了口氣,給桓長明使了個清塵術,將桓長明身上的汙跡褪去,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他身上沒有其餘傷口後,又才開口,「我會找機會把你從這裡帶出去的,你不要再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了。」

桓長明驟然回神,「你要幫我?」

看到他那副殘忍可怕的樣子後為什麼還要幫他?

他不是應該對他失望、離他遠遠的才對嗎?

「我難道不該幫你嗎?」路翩翩反問桓長明,「我今夜來是為了探病,恰好看見桓宓把那頭白虎妖投進了你的院子裡,你挖那內丹,也隻是為了自保。」

在路翩翩眼中,桓長明羸弱瘦小的如同一株菟絲花,桓長明今夜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護自己。

「師兄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攔我吃那內丹?」桓長明的聲音沉下來許多,「沒有人能時時刻刻保護我,我的命隻能靠我自己去保護……」

再嬌弱的菟絲花,遇到了危及性命的時刻,也會長出尖銳的刺來,學會保護自己。

路翩翩心中對桓長明不隻是心疼多些還是憐憫多些,「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會護你的。」

他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走了。

貓兒跑到門縫裡往外麵瞧了瞧,院子裡白虎妖的屍體和內丹都不見了,它重新跑回桓長明的腳邊,「屍體和內丹都被他帶走了。」

貓兒原以為桓長明會發怒,抬頭一看,發現對方的視線還死死地盯著路翩翩離開的方向,沒有抽離。

貓兒舔了舔爪子,思索著挑讓桓長明開心的話說:「路翩翩,好像真的是個好人啊。」

「好人有什麼用?」桓長明的吼聲嚇得貓兒毛都豎了起來,「好人到最後都沒有好下場,都是些短命鬼!」

貓兒連忙躲到角落裡去,桓長明真是太喜怒無常了,它還是不要再去揣測他的心思了。

路翩翩替白虎妖料理了後事,沒回路府,攔住一個宮人問清了桓宓住處後,徑直奔去。

桓宓被幾個時辰前桓長明瘋子一樣的舉動嚇得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屏退了宮婢,把殿裡的蠟燭全部點亮,一個人縮在床上發抖。

桓宓正對著窗戶,燭光打在窗紗上,上麵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她嚇的抓緊被子,「誰、是誰?!」

「我是路少言,深夜造訪公主殿,事出有因,還請見諒。」

「你想乾什麼?是不是那個賤人讓你來的?」

「我來隻是想告訴公主,長明她不是公主你再可以肆意欺負的人了,往後我會護她。」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敢來替她出頭,你知不知道——」

殿內所有的燭火突然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掐滅,陷入一片漆黑。

窗外月色溶溶,少年修士的身影印在窗紗中,她聽得對方嗓音清亮的說:「長明柔軟,不代表我柔軟。長明被你欺,我不會袖手旁觀。」

隔窗熄燭,小小的一個動作隱含著主人的威懾。

桓宓的話卡在喉嚨裡,連大氣都不敢出。她知曉此人和桓鈞天一樣,是有些仙法在身的,取她性命不過是彈指之間。

路翩翩自覺威懾夠了,打算離開,「還有,別再讓我聽到你用那些汙言穢語侮辱她。」

一月之後,西夜國君病逝。

西夜國君在位時與離王劍拔弩張多年,對頭一朝病故,離王龍顏大悅,喜不勝收。又逢春分時節,離王遂下令,在西夜國君出殯那日舉辦春獵,昭顯離國武道。

此次春獵,受邀來參加的都是官宦子弟,各個身份顯貴。

而桓鈞天更是其中翹楚,萬人矚目。

他的皇子身份是受關注的其一,更重要的一點,是他一返都城便將上將軍遂寧拉下了馬,破了懸案,立功的同時也讓離國的文武百官內心惶惶不安,生怕這皇長子的矛頭下一刻便指向了他們。

路仲品階不高,按理說路翩翩不該出席這樣的場合,但或許是因為他在白虎妖一事上立了功,入了離王的眼,此次春獵他竟也受邀在列。

路仲出門前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今日這春圍乃是陛下為皇長子殿下建立威信所設,你切不可冒然出頭,搶了殿下的風頭……」

「爹你放心,我師弟他厲害的很,沒人能搶他的風頭。」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師弟這稱呼你私下叫就好,在人前還是得遵禮數尊稱一句「殿下」。」

路翩翩稍加思索,還是答應了,「好吧。」

「那你去吧,記得別受傷了,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了爹。」

路仲這才放心讓路翩翩離開。

春獵座次按照品階而定,路翩翩被安排在末尾,遠遠的看見師弟師姐坐在離王身邊。

「今日春獵,拔得頭籌者,孤可允諾他一件獎賞。」離王心情大好,「我離國的好兒郎們,且大展身手,讓孤好好瞧上一瞧吧!」

「是,謹遵陛下聖諭!」

路翩翩在末尾等師姐和師弟一起去打獵,旁邊的宦官子弟竊竊私語的從他身邊走過。

「我聽說,這場春獵不僅是陛下為了給殿下立威,還是為了給桓宓公主選夫婿……」

「沒錯,我爹也跟我透過口風。不過啊,我可不想當駙馬,那桓宓公主刁蠻任性,誰要是娶了她,往後府裡可別想安生了。」

「哈哈,說得像陛下能看上你給公主當駙馬一樣……」

路翩翩給他們讓了路,這二人向他拱手道了謝。

師弟和師姐正好走了過來,路翩翩想起他爹的交代,說道:「殿下好,聖女好。」

曲素柔跟見鬼了樣,「你是被誰奪舍了?」

「沒有啊師姐,我這不是入鄉隨俗嗎?」

桓鈞天神情冷淡依舊,看不出情緒,隻是道:「師兄,我們何至生分於此。」

路翩翩大拇指扌莫了扌莫食指,有些窘迫,「倒也不是……」

「你們有什麼話路上說吧,再不去林子裡打獵,獵物都要被人搶走了。」宮人將馬牽過來,曲素柔翻身騎上去,「我先走一步啦!」

「聖女且慢!這春獵向來隻能男子參加,沒有女子破格去的先例……」

「無妨!」離王在後方下令,「聖女既想去試試,那便去吧。鈞天,你可要保護好聖女的安危啊!」

桓鈞天和路翩翩心有靈犀的對看一眼:她可用不著我們保護。

桓鈞天道:「兒臣知道了。」

師姐弟三人縱馬奔入林中,曲素柔策馬在前,沖身後的師弟們問道:「怎麼才能拿到頭籌?」

桓鈞天解釋道:「林中有一頭狼王,能獵得那頭狼者便算是拔得頭籌。」

「什麼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凶神惡獸,結果就是一頭普通的狼?」

曲素柔放慢了策馬的速度,瞬間沒了興致,路翩翩和桓鈞天也跟著慢了下來。

路翩翩解釋道:「師姐,像我們修習過術法的人畢竟是少數,要是真弄一頭凶獸過來,這些人都會陷入危險裡的。」

「知道了,知道了。」曲素柔調侃路翩翩,「論仁善,我和桓三都不如你。」

三人又往林子深處走了一段,忽然聽見前方的叢林裡傳來一對男女的對峙聲。

「景翊哥哥……你一定要拔得頭籌,不然父王就要把我嫁給別人了。」

喬裝成男子的桓宓拉著景翊的手在樹下哀求,景翊抽回自己的手,「桓宓公主還請自重,獵場重地,不該是你等女子該來的地方。」

「你也知道這裡不是我該來的,若被父王發現我定會被罰!可是為了你我的將來,我仍願意以身犯險,我都做到這等地步了,你難道還不願意正視我的心嗎?」

桓宓平日裡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示人,惟有在景翊麵前,才能顯出幾分小女兒神態。

可景翊卻並非對她這幅神態打動半分,「景翊身上既無官職也無功名,實在配不上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還請公主殿下早日另尋良配,別再把精力耗費在我身上了。」

他說完便要走,被桓宓叫住,「桓長明究竟有哪裡好?我究竟是哪裡比不上她?」

景翊回頭對桓宓拱手一拜後,說道:「長明縱有千般不好,我心下也隻有她一人。」

「此番情意,桓宓公主決計不會懂。」

景翊走的決絕,扒開樹枝,曲素柔的臉印進他的視野裡,「曲姑娘?」

曲素柔尷尬的往後退了退,露出她身後的路翩翩和桓鈞天,「我們三人隻是剛好路過,並非有意偷聽……」

景翊連忙向桓鈞天行了禮,「讓三位見笑了。」

桓宓歇斯底裡的哭聲突然響了起來,景翊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曲素柔對他說:「你不去哄哄?」

「我對桓宓公主並無情分,若此刻去哄她,那我方才那些話都算白說了。」

「也是。」

曲素柔和路翩翩默契的看向桓鈞天,「你妹妹,你不管?」

桓鈞天沉思了片刻,拉起路翩翩的袖子走向桓宓,「師兄,我不會哄人,還是你來吧……」

路翩翩給身後的曲素柔連使了好幾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和景翊走得太近,曲素柔敷衍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曲姑娘,可方便與景某同行一段?」景翊向曲素柔低語,「我怕獨身一人桓宓公主又追上來,唉實在是不知如何應付……」

曲素柔本不想和景翊有什麼瓜葛,但路翩翩的反應讓她有點好奇又有點在意,便應下了景翊的請求,「好啊。」

「多謝曲姑娘施以援手。」

桓宓一見著桓鈞天領著路翩翩過來,哭的更是撕心裂肺,「王兄別讓他過來!他要殺我……他要殺我!」

路翩翩對桓鈞天如實說:「我嚇唬過她。」

「你那是嚇唬嗎?你那是想要我的命!」桓宓涕淚橫流,「王兄你讓他走,你讓他走啊!」

路翩翩不想讓師弟為難,「那我先過去了,你和她說吧。」

等路翩翩離開了,桓宓的情緒才緩和了一點,桓鈞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哭了?我走了。」

「我沒帶侍衛啊王兄,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嗎!」桓宓蹲在地上拽住桓鈞天的袖子,「景翊不喜歡我,難道王兄也不待見我嗎?」

桓鈞天和這位王妹見過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加上她平日裡囂張跋扈的作為,實在談不上待不待見,「我帶你回營帳。」

「我不能去營帳,女眷是不能來這裡的。」桓宓拽著桓鈞天的衣袍走,抽泣個不停,「王兄你把我帶出這片林子就好了……還有王兄,你能不能讓景翊哥哥拿頭籌,我隻想嫁給他,不想嫁給別人……」

桓鈞天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景翊不喜歡你,他不會想拔頭籌的。」

「可是我喜歡他!我這輩子除了他誰也不會嫁的!」

「他不喜歡你。」桓鈞天又重復了一遍,「你不如換個人喜歡吧。」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說換的就換的!」桓宓鐵了心隻喜歡景翊,「難道王兄喜歡的人也能說換就換嗎?」

桓鈞天聞言,回頭看了桓宓一眼,「我沒有喜歡的人。」

王丞立的死讓烏堯和桓長明失去了聯係,烏堯借著這次春獵的幌子,派人滲入進春獵的人裡,重新聯係上桓長明。

桓長明在景翊的掩護下進入了春獵,到了約定地點,和烏堯的人接頭。

「長明殿下,王上對此次的結果很不滿意。」

烏堯繼位,稱呼也順勢而變。

桓長明壓低聲音道:「不費一兵一卒,我就替西夜除了一員離國的猛將,這樣的結果,敢問王上還有何不滿?」

「王丞立雖然潛伏離國多年,但王上一直視他為左膀右臂,聽聞他噩耗,王上悲痛萬分。」

「這麼說,王上是在怪我沒有及時救下王大人?」

「殿下應知,培養一個京州府尹需要耗費多少時日和心力,輕則殞命,重則禍及國家。」

接頭人把烏堯的話轉述給桓長明,「公主這番作為,王上很難不懷疑公主的心……是否還向著西夜。」

桓長明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

他拿一個小小府尹的命換了上將軍的命,這筆買賣怎麼看都是西夜國賺了,烏堯拿了好頭不賣乖就罷了,還要在他身上來討命,如此詭變,倒是他小瞧了。

「王上想怎麼做?要取我的命?」

「長明殿下言重了。」他朝桓長明恭敬一拜,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這是西夜王室獨有的秘蠱,隻要殿下服下,王上遠在西夜才好安心。」

桓長明接過瓶子在手裡看了看,突然抬手猛地扔在對方臉上,「烏堯既不信我,那這合作我看也不必再繼續了!」

吃了這蠱毒他就成了烏堯的掌中物,任其拿捏,桓長明雖然需要和烏堯的合作,但卻沒有迫切到要把自己的命交到對方手裡。

來接頭的人似乎早有預料,大步追上桓長明,「這可由不得公主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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