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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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在朝堂上稟報完戰況,整個殿內都變得鴉雀無聲。守將不戰而降意味著什麼?無非是對眼前這位謀逆才得來王位的陛下不滿,所以這才倒戈於皇長子。

新君脾性陰晴不定,眾人唯恐他發怒受到牽連,在新君的沉默之中,連大氣都不敢出。

豈料新君反應平淡,並沒有如他們想象中的那般發怒,「上將軍聽令,召集一萬精兵,三日後出發,孤要禦駕親征,在江淮郡將叛臣親手處決。」

「陛下,禦駕親征萬萬不可啊!」

「那叛臣手握重兵,陛下隻帶一萬精兵,此舉實在太過冒險!」

有對桓長明不滿的逆臣,便有心係桓長明的忠臣。

「眾卿不必再勸,孤心意已決。」桓長明下了決斷,「今日朝會便先散了吧。」

他走後,餘下臣子便把景翊團團圍住,希望這位陛下麵前的紅人能再去向陛下進言,讓陛下改變心意。

景翊這一早的朝會都有些魂不守舍,聞言都一一應了,沒和這些大臣們多說。

桓長明擺駕回禦書房處理公務,遠遠地便瞧見路翩翩站在禦書房門口,麵容蒼白,神情恍惚,若非靠著他身上那股子仙風道骨的氣質撐著,真像冷宮裡沒人要的落魄小狗。

步輦不偏不倚的停到禦書房門口,桓長明下轎,視若無睹的從路翩翩的麵前走了進去。

路翩翩有求於他,連忙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見他到了案桌前,宮人替他呈上今日的奏折。

他拿起一道奏折細細看著批閱,似乎打定主意不打算搭理眼前的路翩翩。

路翩翩隻好等他批完一道奏折,在拿起另一道奏折的空隙前,忙出聲問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爹?」

桓長明眼也不抬的問他身邊的宮人,「孤問你,求人應該怎麼求?」

宮人機靈,看出陛下是想磨一磨這路公子的性子,「回陛下,自然是要低聲下氣,言語真摯,方能顯出誠意。」

路翩翩抿緊唇,走到桓長明身邊,接過宮人手裡的活,替桓長明研墨,「這樣行了吧?」

桓長明將一本奏折攤開放到案上,「孤今日眼乏,需得有個懂事的人為孤念念奏折上的內容。」

路翩翩又隻好放下手裡的墨,拿起奏折,一目十行的掃完上麵的文字,又合上放回原位,「有位大臣說你後宮空虛,讓你選妃入宮,為皇家開枝散葉。」

桓長明聞言,不動聲色的打量路翩翩的神情,發現對方麵上未曾有一絲一毫不滿的情緒浮現,就跟事不關己一樣。

桓長明故意找路翩翩的錯處,「路翩翩,自從孤登基以後,你麵對孤既不喚尊稱,也從未跪拜過,你心中是否從沒承認過孤這個皇帝?」

原本兩人之間還算和睦的氛圍,因桓長明這句話,又陷入了僵局。

路翩翩心中認可的離王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但路翩翩沒傻到在這個時候說讓桓長明生氣的話,替桓長明給毛筆蘸了墨,又遞到桓長明手裡,話鋒一轉,「批奏折吧。」

桓長明自然能看出他故意避而不答,但路翩翩難得在他麵前如此順從,他有些不想打破這樣的氣氛,哼了一聲,接過路翩翩的毛筆,批閱奏折。

路翩翩站在桓長明旁邊,不經意間看到桓長明在那本勸他選妃的奏折上,龍飛鳳舞的寫上五個字:少管孤的事。

當真是狂傲至極。

景翊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來到禦書房想要覲見陛下,卻從外麵的窗縫裡瞥見路翩翩替桓長明研墨的景象。

批閱奏折是何等要事,桓長明卻放任路翩翩留在他身邊,絲毫不避嫌。

景翊袖袍下的手掌隱忍的撰緊成拳,宮人看見他想要行禮,他搖了搖頭,示意對方當自己沒有來過。

日落黃昏之時,宮人們將晚膳端了進來,桓長明才合上手裡的奏折。

路翩翩伺候他研墨讀奏折,站了一下午,小腿都有些發麻。可他要求的事還沒有開口,巴巴的跟著桓長明到了飯桌邊,「你能不能……」

桓長明把一碗湯遞到他麵前,他愣了下,以為桓長明是給他喝的,誰知桓長明下一句便是,「為孤吹涼。」

路翩翩縱使性子再溫和,被他這麼磨著也開始有些煩躁。他胡亂了往湯碗裡吹了一陣,隨後哐的一下放到桓長明麵前,濺起的湯汁讓桓長明不滿的蹙了蹙眉,「孤看你是不想救路仲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爹?」

「餵我。」桓長明不容置喙,把湯碗再次推到路翩翩麵前。

路翩翩深吸了口氣,暗罵他沒長手,可為了爹還是不得不順從他。

路翩翩拿起湯勺舀了一口,連吹都沒吹,敷衍的送到桓長明唇前,桓長明張嘴喝下,下一刻便又吐了出來。

路翩翩從旁瞧見他伸出來的舌尖,被燙的通紅。路翩翩攪了攪手裡的湯碗,上麵浮著一層油花,阻了飄散的熱氣,自是察覺不到是冷是熱。

桓長明回頭剜了路翩翩一眼,卻見對方神色如常,仿佛對他受傷的這件事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同情和憐憫。

他壓著月匈口的怒意質問,「你是故意的?」

路翩翩麵無表情的端起那碗剩餘的湯仰頭喝下,桓長明喝了那湯,自然知曉有多燙,他連想也未想便揮手打翻了那碗湯,隨後便瞧見路翩翩那兩瓣唇被燙的泛紅。

桓長明氣笑出聲,「你寧願被燙傷,也不肯開口向我解釋?」

寧願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也不願意向他解釋,用湯燙他並非他所願。

路翩翩渾不在意的抹了把唇上的湯汁,「我若說了,你便信嗎?」

桓長明聽他說話聲都有些打顫,必定是舌被燙的極疼,他咬牙道:「你不說,又怎知我不信?」

路翩翩愣了一下,心中生起一陣古怪,他道:「我這麼做,隻是希望你能放了我爹。你我都清楚,在這件事上,他是最無辜的。」

桓長明最恨路翩翩這一點,他可以為曲素柔考慮,可以為桓鈞天考慮,可以為路仲考慮,甚至連花眠島上的一隻靈蝶,路翩翩都能為它們考慮。

為何換作是他桓長明,路翩翩卻連一句解釋都不願意了?

為何就獨獨對他桓長明,如此吝嗇?

明明從前路翩翩對待他不是這樣!

「他不承認我這個新帝,還在呈上來的奏折中寫了洋洋灑灑三千字痛斥我是亂臣賊子,我若不讓他下大獄,旁人便會認為我這個新帝軟弱無能!」

路翩翩早已想好對策,「隻有你留他一命,我帶他歸隱,保證他以後再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桓長明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路翩翩,沒有我的準允,你什麼地方都別想去!」

「我隻想救我爹,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隻要你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我保證路仲會長命百歲。」桓長明目眥欲裂的盯著路翩翩,「反之……你若敢逃敢跑,敢去到桓鈞天身邊,我一定教你後悔莫及。」

「你到底為什麼非要留我在你身邊?」路翩翩不明白桓長明為何對他的去留如此執著,「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要你想盡辦法的把我留在你身邊,任你羞辱?」

他自認從未做過對不住桓長明之事,可桓長明卻非要抓著他不放。桓長明對他的執著,他甚至隱約覺得超出了合理的範疇。

桓長明按捺下月匈口裡蠢蠢欲動的欲念,路翩翩不明白,他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偏偏會對眼前這個榆木腦袋動了妄念!

可這個榆木腦袋甚至將他推進過海裡,為了他的師弟,甚至想要殺死他!

一想到這裡桓長明就恨的咬牙切齒,「路翩翩,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孤留你在身邊,不過就是用來牽製桓鈞天的。」

「孤幾日後與桓鈞天在淮江郡開戰,有你這個人質在手,我不信桓鈞天他敢輕舉妄動!」

這便說得通了,留他在身邊,隻是為了牽製住師弟。

路翩翩打消心裡的疑慮,不自覺咽了咽喉,口水刺的舌尖生疼,他情不自禁碰了碰嘴,誰料唇間也疼的厲害,眼角的淚一下子便溢了出來。

「蠢東西!」

桓長明咒罵路翩翩,讓宮人取來一盒燙傷藥,把路翩翩拉到身旁坐下,惡狠狠道:「舌頭吐出來!」

路翩翩含糊的道:「不用你管……」

「再多說一句,孤就把你舌頭剪了!」

路翩翩忍住嫌惡,吐出了一點舌尖。桓長明手指沾了藥便往上抹了,路翩翩立刻縮回來,「我自己來。」

桓長明看出他嫌棄自己,偏不讓他逞心如意,「孤賞你的恩賜,你不感恩戴德的受了,隻能讓旁人替你受了。」

他口中的旁人除了路仲還能是誰?

路翩翩眼一閉,如上刑場一樣的再次吐出了舌尖。

桓長明重新往手指上沾了藥,心情緩和了幾分,一點一點的往路翩翩的舌頭上抹去。

指腹擦過路翩翩舌尖,上麵傳來的燙意,和指尖上被弄上的津液,在桓長明往回時,手指勾起一道極細的銀絲。

桓長明見狀,眼神變暗了幾分。

他替路翩翩抹藥的手指,動作也變得緩慢。像是刻意的停留在路翩翩的舌尖上擦拭,碾壓,擦藥的動作逐漸變了味。

桓長明喉結無聲的滾動了一下,有些控製不住的把頭湊上去,口勿住路翩翩的唇,擒住那條在他指尖勾起他欲念的舌尖。

路翩翩驚恐地睜開眼要推開他,被他狠狠地按住後腦和月要,啞聲在路翩翩唇間道:「孤的舌頭也受傷了,用你的舌頭替孤上藥,正好……」

作者有話說:

呼呼呼,嘴硬的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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