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他隻是愛你啊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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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右相的厲聲質問, 時秀梗著脖子,顯然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與草原開戰百害而無一利,百姓流離失所, 耗費國力甚巨, 倒不如化乾戈為玉帛。」

「阿姊身為公主, 維護夏國本就是她的職責。」

·

下朝後。

哐啷——

禦案上的奏折被毫不留情, 全部掃落在地。

發出巨大聲響。

時秀坐在禦案後表情變換,陰晴不定。

小孩子長得快, 幾乎是一天一個樣。時秀竹節抽條般生長,已經出具少年的身形。此時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裡,隱約有了帝王的威嚴。

宮人們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時秀心氣不順, 將手邊的茶盞隨手砸出去, 暴戾道:「滾!「

瓷片碎落一地。

宮人們如蒙大赦, 輕手輕腳退出去。

從小到大, 這都是時秀第一次被人罵得如此狗血淋頭暈頭轉向。

安王寵溺嫡子,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即使草原兵打來後, 安王和王妃葬身火海,時秀也有時錦密不透風地護著。

再後來,夏國遺臣們更是把時秀當成唯一的希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寶貝得不行……就連右相,之前明明也是對他贊賞有加的。

他不過是不想窮兵黷武繼續打仗了,怎麼滿朝文武都和他作對?

好像他做了什麼愚不可及的事情一樣。

時秀越想越氣,月匈口劇烈起伏,整個殿內, 隻能聽到他吭哧的粗重呼吸。

充斥著毀天滅地的暴戾。

直到一個人慢慢走進來。

擁有不用通傳隨意來去的特權的,皇宮內外都隻有一個人。

時秀聽到腳步聲,迫不及待地抬頭看向國師,目光如同深不見光的寒潭。

「之前你說我不夠強,所以才會被指責。」

「朕現在坐擁四海,難道還不夠厲害嗎?為什麼那個老匹夫敢這麼罵朕?」

時秀雙手緊緊抓住禦案邊沿,眼睛一錯不錯盯著國師。

他仿佛在做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又好像隻是在等一個滿意的答案。

換成任何一個人,被帝王這麼質疑,估計都立馬跪下請罪了。

國師穩得很,不疾不徐地表示:「陛下心中早有答案。」

「帝權旁落。」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國師嘴唇一碰輕飄飄說出來,如同驚雷落入時秀心中。

國師眼睛都不眨,句句直戳年幼的帝王最隱晦的心思,「維護帝威是為臣的本分,但是你看今日朝堂上,有多少人做到了?」

「無論忠臣、孤臣、近臣,你又有幾個可以真心信任的人?」

時秀僵住。

答案毫無疑問,他一個都沒有。

甚至就連他此刻坐下的皇位,都是右相一力扶持他上去的。

也不是因為看重他的才能,而是他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弟死絕了,縱觀夏國皇室,隻有他一個選擇而已。

時秀忍不住順著國師的思路,如果哪一天右相不滿足做臣子了,想要給夏國換一個姓氏,他有什麼反擊的倚仗嗎?

會有人為了保護他舉起刀劍嗎?還是反而掉頭沖著他舉起武器?

時秀越想越沒底氣,他仿佛置身萬丈懸崖之上,隨時可能一腳踏空,然後粉身碎骨。

原先被冒犯的憤怒煙雲般散去,惶恐卻如附骨之蛆冒出來。

時秀急急道:「國師救我!」

國師輕輕一笑,伏身擋住穩操勝券的不屑眼尾。

他聲音依然是溫和的,就像小巷子裡兩人第一次見麵時一樣。

不動聲色地蠱惑。

「天下之人,就像湖裡流動不歇的水。一石一堤就能輕易改變水流走向。」

「早朝的事看似洶湧,但關鍵是後麵謹慎觀望的大多數,他們會因為你的落子改變意向。」

「右相冒犯你的事已經發生了,很快就會傳開。如今全天下人都在等待你的態度,然後做出相對的反應。」

「還來得及。」

他什麼都沒點明,但是時秀心裡一緊,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殺雞儆猴。

這個想法一產生,就如同野草瘋長,生生不息。

時秀垂下鴉羽般的眼睫。

——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他輕輕放過,是讓天下人有樣學樣嗎?

——還來得及的,隻要右相不在了,他手裡的勢力就沒了主心骨,必然要找新的依附……論身份論地位,他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一陣穿堂風進來,卷起帷幔,呼啦作響。

似乎預示著將起的波瀾。

時秀沒沉默多久,便下定決心:「朕明白了。」

·

右相和幾位大臣下朝後,去了茶樓。

打發掉一圈來探聽消息的同僚,疲憊地靠在烏木椅子裡。

他們想不明白,之前在處理奏折上那麼有靈氣的小皇帝,怎麼會看不透草原來使幾乎擺在明麵上的目的。

那群貪婪的狼哪裡是要和小公主聯姻啊?

他們的新王見過時錦嗎?就千裡迢迢眼巴巴地來討人。

他們分明是挑釁和試探吶!

時秀自作聰明地把時錦送出去,幾乎把夏國皇帝怯戰的弱點主動遞了出去。

狡猾的狼聞到腥味,不咬口肉下來,恐怕不肯善罷甘休。

「也未必不是好事。陛下給得太痛快……」那人說起來有些不齒,含糊過去,此時還留在書房的都是從完真占領夏國那段時間闖過來的,對草原人也有幾分了解,「草原那邊不一定敢信。」

右相苦笑一聲。

但願吧。

另一個大臣老神在在:「算算年歲也差不多了,陛下還沒納妃呢。」

幾人對視一眼。

時秀治國不行,生孩子還不行嗎?

多生幾個,總能選出資質好的。

幾人能從完真手裡復辟夏國,雖然時洛的幫助占了絕大功勞,但他們本身也不是膽小的。

另幾位大臣一想可行,便道:「我等明日就給陛下上折子。」

幾人商量了個大致章程,幾位大臣正要告辭,相府上一個年老的仆人匆匆趕來。

她穿著得體,瞧著身份不低,臉上溢滿了喜悅的笑容。

「恭喜老爺,母子平安。」

右相一怔,不可置信地回頭。

那老婦人笑了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解釋道:「前幾個月去別莊安置之前,就診斷出來有喜了,不過夫人怕老爺掛心分神,便沒說。」

「不過現在好了,是個大胖小子呢。」

老婦人扌莫了扌莫濕潤的眼角,神情有幾分懷念:「和他兄長小時候長得可像了。」

右相老年得子,之前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驚訝之後也是喜不自勝,連日沉鬱的表情一掃而空,一時間仿佛不經人事的小夥子般慌亂喜悅。

其餘人紛紛恭賀。

還沒走的其他大臣們忍不住善意調侃:「可要請我們喝酒啊。」

右相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拱手:「自然自然。」

幾人看他歸家心切,紛紛告辭。

新生兒給相府帶來新的活力。

來來往往的侍女仆從都忍不住嘴帶笑意。

右相沒管旁人說什麼產房汙穢,腳步沒停,直接到了右相夫人跟前。

右相夫人也不再年輕,歲月給她添了幾道細紋,可是無損她的美麗。

此時神情溫柔地看著繈褓裡的孩子,整個人溢滿了母性的光輝。

右相心疼地撫順她被汗水打濕的鬢發,粗糙的大手接過旁邊的熱毛巾,小心翼翼擦拭她汗津津的臉頰:「大夫怎麼說?」

右相夫人體弱,之前生大兒子的時候傷了身體,再孕育生命可比過鬼門關驚險。

她一直服藥避子,可是草原兵來襲時,她到別莊去那天鬼使神差忘了。

獨子喪命的消息傳來,右相夫人深受打擊,一病不起,身邊的老嬤嬤連忙給她喊來大夫,大夫卻告訴她有喜了。

右相夫人扌莫扌莫小腹振作起來,撐過了那段難熬的時光。

大兒子喪命是他們夫妻永遠的痛,她不願再提。

「哎呀能有什麼事。」右相夫人虛弱地輕哼一聲,帶出點傲嬌的少女情態,「想東想西,所以我不願讓他們告訴你。」

「我改,我的好夫人,以後可別瞞著我了。」右相伏低討好地笑了笑,外人麵前鋒利深沉的眼角,在自家夫人麵前軟成一汪水:「我還以為你在別莊不願回來,是因為生氣了,不願見我。」

右相喜得麟子,大擺宴席。

天子攜厚禮親自參加。

喜事似乎為緊張的局勢緩和的空間。

赴宴的賓客多到看不清,百姓夾道歡呼。

回宮後,時秀的臉色就陰沉下來。

「天下隻知右相,他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帝王嗎?這位置乾脆讓他來坐好了?」

宮人們恭敬地低垂脖頸,不敢吱聲。

一個月後,右相幼子感染風寒去世。

右相夫人本就體弱,經此打擊後一蹶不振,臥床不起。

「陛下此舉操之過急,右相恐怕已經查到了誰動的手。」

國師搖搖頭,看著時秀:「如果他告訴那位殿下知道了……」

「不可能,沒人知道堂姐去了哪兒。」

國師不置可否:「陛下確定嗎?」

時秀遲疑了。

之前打完真的時候,時洛和右相的那些計策也從來沒告訴過他。所以他不知道馬車是安全的,匆匆撇開時錦獨自跑了出去。

現在時洛是沒透露過自己的去處,還是隻沒對他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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