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正常(1 / 2)
劍術課的品狀排行貼在了東大殿旁側的布告欄處,朝食過後,眾人齊齊往東大殿疾步行去。
王藍田飯吃的不多,可速度實在慢,等她細嚼慢咽吃完,食堂中便隻剩下北角的梁、祝二人和等她的周子矯。
周子矯將剛剛去後廚給她打了碗熱湯,推到她麵前:「整個書院也就隻有藍田兄能喝碗熱得。」
王藍田吹了吹湯,抿唇喝了一口,學著他的話說道:「整個書院也就隻有子矯兄能幫我拿碗熱湯來。」
「你還是快些喝吧。待會還要去趟東大殿。」周子矯嘆道,「來回這麼一耽擱今日怕是去不了書樓了。」
因上午結課早,眾學子會在朝食後去書樓翻閱樓中的藏書,他們大都待到未時上課,王藍田入鄉隨俗,反正也沒什麼娛樂項目看書反倒打發了時間,不過她午時後會回寢舍小憩,約在午時末八德會來喊她起床,以免向上次一般睡過頭。
她小口喝著湯,故作老成的說了一句:「心中有書,書看與不看都一樣。」
周子矯嘴角向下一彎,娃娃臉驀地有些委屈:「藍田兄,常言曾說過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我今日不看不學便是一日無師了啊。」
王藍田微愣,琢磨了下他所說的「常言」是何人?思量半響,熱湯見底,突然明白他口中的「常言曾說」實際是「常言說」。
嗯……
鬼才。
兩人磨蹭了會兒,待再看向周圍時連梁祝都走了。
王藍田拿絹帕擦了下嘴,收拾了桌上的碗碟,和周子矯一前一後出了食堂。
出食堂向北走不遠,便可看見一條東西向的石板路,布告欄在路的最東邊,走過去約莫需要小半個時辰。石板路兩側是成片的綠茵草地,雖已入秋可草尚綠,隻是總有青黃的落葉鋪在上麵,層層疊疊倒也暈出了幾分秋意。
遠遠的,王藍田瞧見路口處站了個人,步子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發現竟是自己的同桌兼舍友:「文才兄?」
「好巧,藍田兄。」
尼山書院的青衿有兩套,一套白藍,一套白黑。如今入秋先穿的是白黑那一套,簡單兩色卻足以勾勒出麵前之人的岩岩若孤鬆之感。
王藍田看著他站的位置,又往東邊瞧了一眼:「你是已經看完品狀又折回來了?」
「你我不是朋友嗎?」馬文才微微低頭與她的視線撞上,眼中滿是誠摯之色,「故而在此等你一同前去。」
王藍田挑眉,對於這廝時不時的非正常行為表示不解,但麵子上不易表現的太過明顯,遂笑著應道:「正好,三人行。」
周子矯順勢刷了下存在感,接了一句:「必有我師焉。」
她重重點了下頭,附和:「可。」
然後揣手看了看右手邊的周子矯,又瞅了瞅左手邊的馬文才,突然覺得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實現了左擁右抱的極致人生,她抬手向東作邀請狀:「兩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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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告欄前已經圍了不少人,王藍田對自己此門課的品狀排行不抱以任何希望。
隻是她總得看看這世界的參差,深刻感悟這「參差多態乃幸福本源」的奧義。
當然是其一,其二則是觀參差,知差距。
盤算該如何用其他優勢科目補短,順利在年前混個綜合品狀排名第一,避免因原身的狂妄與無知,而打她的臉。
她麵皮薄。
受不起。
一乾人等見馬文才來自是識趣的讓開了一條道,王藍田跟著沾了光站在了第一排。
眼睛上下掃過寫著近百名學子的名單,在中間偏上的位置找到了「王藍田——中上四品」的字樣。
中上四品。
想來也是謝先生手下留情,一半看在太原王氏與陳郡謝氏的關係上,一半看在她全力以赴的對戰上給出的評定。
近百人中能上三品者不足二十人。
其中上下三品共十二人,上中二品共六人,上上一品一人。
她留意了幾個人的品狀。
梁山伯上下三品,祝英台、馬文才、張朝上中二品,周子矯上上一品。
看著「周子矯」三個字獨列在最上麵的「上上一品」的欄中,她並沒有驚訝。畢竟那日與謝道韞對戰,隻有周子矯一人與謝先生打成平手。
她雖對劍術一竅不通,但武俠劇看得也不少。周子矯的運劍如風,守勢若磐,一把木劍在他的手中都能舞出凜冽之氣,使人驚嘆。想來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劍氣。
謝道韞對周子矯的評價頗高:「劍氣淩雲,可抵百萬師。」
尼山書院藏龍臥虎,這三年還不知道有多少驚喜呢。
王藍田看著身旁兩人,故作難過,長嘆了口氣:「你們倆怕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怎麼會?」周子矯側身將腦袋探到她眼前,甚是認真的解釋道,「山長說過,品狀排行不過是籍個名目,經世濟民才是正道。」
王藍田用手推開他,微揚著頭:「子矯兄說這話時,我建議你看著地麵而不是看著我的眼睛。」
「為何?」
她吸了口氣:「你樂得眼角都擠出褶子了。」
「嘿嘿。被看出來了啊!我這不是終於有一門課的品狀在藍田兄之上了,有些……」他撓了下頭,掐著小手指上的一截比劃道,「有這麼一點點的開心。」
王藍田雙手攏在袖中:「看在你這麼高興的份上,我再透露個好消息給你。」
「什麼好消息?」
周子矯又想探頭往她跟前湊,卻王藍田及時按住肩膀,她伸處兩根手指:「射、禦兩課你的品狀也定在我之上。」
「不、不至……嗯……」周子矯磕絆了一下,腦中過一遍她在後山的模樣,轉口寬慰道,「家母說天道酬勤,勤能補拙。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藍田兄定能有所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