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1 / 2)
破敗的木屋廢墟上多了一座更加堅固古樸的石屋,由三名人族設計施工,孔雀加以防護,魚頭女打掃整理,雖不華麗,卻窗明幾淨,寬闊敞亮。
少年坐於石屋內一蒲團上,在傳授修行之法前,先詢問了他們的來歷。
原來,三名人族出身人族第五王朝東乾之國,在地理上位於雲夢大澤之東,幅員遼闊,因深受其他種族之苦,所以舉國上下武德充沛,人人尚武參軍,已發展出兵家之雛形,萬軍結陣,可據強大妖魔於國門之外。
這三人中,為首者名為澤,今年二十有二,是東乾的太子。另外兩人分別叫沼與深,與他同歲,是他的部下。
三人三年前從東乾邊境出發,西行雲夢澤,需要橫穿逐日嶺山脈後再往東麵繞回東乾,這是屬於東乾太子的歷練。
若能平安回歸,則通過試煉,可以接任王位,引領人族繼續與妖魔抗爭。如若在此途中死去,或者五年內沒有回國,則自動剝奪太子之位,另擇儲君人選。
而澤,是這一代東乾帝君在十年內選出的第九名太子,也是九名儲君人選中堅持時間最長、跨越地域最廣的一位。
孔雀是天生靈獸,無名無姓,正處於幼年期。先前因誤闖同族領地,被同族打一頓後驅逐,逃亡路上偶然救起了同樣被天妖欺侮的魚頭女,收她為手下。
妖族與靈獸不像人族,沒有取名的習慣,因而它們無名。至於年歲,洪荒生存艱難,單是活著就已需要耗盡心力,它們並不會費心去記憶此事。
少年聽完他們的來歷,微一頷首,不發表評價,而是說:「我今日傳你們修行之法目的有二,一是為你們尋一條出路,二則希望你們將此方法廣而傳之。此功法因初創而粗淺,但人人皆可修煉,如有大才華者,亦可從中觸類旁通,或以此為基礎改良,或創造出新的法門,至於種種演化,任意隨心,我不乾涉。」
「是。」
三人兩獸垂頭答應,臉色沉凝。
「應了我的話,便需擔這份因果。若是未來讓我發現你們有意藏私,後果如何我不保證。」少年多警告了一句。
他們再次不假思索地應是。
其實身為太子的澤在聽完少年的話後,就猜到這一套修煉方法往後會對洪荒產生多大影響。
取天地之力為己用,氣魄宏大,堂皇莊正,如真能習練至高深處,說不定還能將天地置於掌中,與道並立。
或許這會引來更加激烈混亂的征伐,但洪荒生靈的實力必將會拔升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開往後萬世修行之先河。
這樣的時代,哪怕隻記錄下一鱗半爪,也是氣吞山河的波瀾壯闊。
澤並不畏懼這樣的改變,恰恰相反,他隻要一想到自己是這個時代的一員,就情不自禁地感到熱血沸騰,甚至希望那一日早點到來。
孔雀與他是一樣的想法。
至於沼、深和魚頭女,礙於見識不如前兩位,此時還看不到這麼長遠的未來,卻也深深為少年口中的修行本質之氣魄而折服。
他們生活於天地間,遵循自然法理,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夠將它們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這是稍微想一想就會令人心潮澎湃的未來,而這個未來裡,他們是先鋒。
真好。
少年的眼神從五人身上掃過,特殊視野下,他看見五道影子背後騰起了五種不同形狀的光。
有鱗爪光亮的蒼龍,有仰天長嘯的彩鳳,還有凜然射日的彎弓、鑿地劈天的巨斧,以及一尾身形飄逸,空靈近道的魚。
是未來的他們嗎?
少年饒有興趣地想,並把自己腦海中有關修煉的法門,最簡單原始,卻也最磅礴浩大、擁有無限可能的那一種娓娓道出。
遠古時期,洪荒開辟三千年。
逐日嶺山脈內,寂寂山林中,萬族先師圍爐而坐,闡經論道,傳下最初的,亦是當代唯一的修行之法,洪荒至此變道,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於是黑夜驟明,天邊霞彩飛揚,瑞光千條。
洪荒天地震盪。
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天下師道,亦由此而始。
……
在蘇意大夢萬千之際,白綺與蘇衷也並沒有因為他的突然昏迷而慌張,隻是按照出發前蒼天闕的提示,在天意泉附近尋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地界,鋪上被褥,將他放在上麵。
時間已近午後,林蔭密縫間投下道道明亮的光線,泉水碧影幽幽,光影錯落交雜,極清極靜。
蘇意側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睡得很沉,仿佛在做一個美夢,唇角不自覺地彎起。
盡塵緣把披在他身上的裘衣往上拉好,再攏了攏,有些擔心:「蘇意真的不會有事嗎?」
蘇衷用法力拾來一些柴火,生了個應景的火堆,說道:「不會,出發之前師父跟我們說過,恢復記憶時昏睡是正常現象,他此時做的夢,便是他失去的那部分記憶。」
橘色火光熊熊燃起,融化了旁邊的薄薄積雪。
「能與生死道意誌牽扯上的記憶,也不知是什麼樣的內容。」白綺垂下頭,看著蘇意愜意的睡顏,眼中閃出好奇,「莫非是他的前世?」
蘇衷拿著樹枝撥弄火堆的手一頓,臉上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沉吟良久,才憋出一句:「前世……無論他前世是誰,與誰經歷過什麼,這一生他都是我們蘇家的孩子。」
「這是自然。」白綺眯眼笑了笑,鬢邊的翡翠發飾微微反光,他的神色意味深長,「那不過是一段記憶而已。」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然後一個繼續撥弄火堆,另一個從袖裡取出本《太玄王朝神話通讀》看了起來。
全程聽完他們的交流,盡塵緣眨巴眨巴眼,低頭抿著嘴偷笑。
說那麼含蓄,還不是怕蘇意恢復記憶後脫離蘇家,離開他們?
……
夢境的開頭演化結束,進入了最重要的部分。
傳下修行之法,少年並未繼續在人世遊歷,感覺到一種深沉而難以化消的疲憊的他不得不與五名弟子分別,回到自己誕生的地方——一片高廣曠野上立著的金色巨樹。
跳到巨樹中間交錯的枝乾裡坐下,少年像回到家中,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懶洋洋地靠著樹木,一閉眼就幾乎要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