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 廖叔寶猛攻瀏陽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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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8日,龔春台率領的義軍浩浩盪盪地來到了瀏陽縣境內,瀏陽縣的文家市、金剛頭的洪江會,醴陵縣官察等處的洪江會,大約有3000多人來投龔春台。走了一路,來投洪江會的人源源不斷,大隊到了楓林鋪,隊伍已擴充到了25000多人。

人多了,事也來了,首先是八路碼頭官弄不清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兵。這些碼頭官發展會員,搞秘密活動是可以的,但是要叫他們統兵打仗,顯然對他們要求太高了。

公韌叫他們先把自己的組織建全,當務之急是先穩定下乾部隊伍。他們隻好往底下層層派官,碼頭以下是標,標以下是營,營以下是隊,隊以下是排。這一營和那一營,這一隊和那一隊,常常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

氣得廖叔寶大罵,領著幾個親信到處跑,喝斥碼頭官帶好自己的隊伍。

一到吃飯的時候,事更多了,各路碼頭官都來找兼管錢糧的魏宗銓要錢要糧。魏宗銓還沒有建立起有效的後勤保障機構,既缺錢又缺糧,忙得焦頭爛額,還是有好多人吃不上飯和菜。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麻煩,不能都住進老百姓的房子啊,總得有好多人睡在外麵,又沒有被褥。晚上12月的涼風一吹,好多人得了感冒,早上起來,不是這個人咳嗽,就是那個人渾身難受。

看到部隊這種情況,龔春台也是很著急,和公韌、魏宗銓一商量,決定盡快打下瀏陽縣城,一是鼓舞土氣,二是也好讓部隊獲得充足的糧餉和武器彈藥,三是好好地休整一下。

龔春台剛下定了決心,草鞋又來報,薑守旦集合起齊山、大光洞、溪洞三處會黨,共1萬多人,已經開始進攻瀏陽縣城了。氣得廖叔寶大罵:「就這麼一塊肥肉,還讓薑守旦給搶了,我們大老遠來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瀏陽縣城嗎!這個薑守旦呀,怎麼也不和我們商量商量啊,太不夠意思了。」

公韌說:「這個薑守旦呀,太輕敵了,瀏陽縣城好打嗎,和我們聯合起來就多了一份力量,就多了一份勝利的希望,總比他們自己打有把握的多呀。」魏宗銓也有點兒著急,大叫道:「一旦讓他們打下瀏陽,錢和糧食還不讓他們全搶光了,那我們吃什麼,我們還等著瀏陽縣城的米下鍋呢。我們還不抓緊上。」

龔春台立刻發出了命令,兵發瀏陽縣城,趁熱打鐵,一舉拿下。

一聽說打瀏陽縣城,群情激奮,特別是那些挑著籮筐拿著布袋的,心裡更是暗自高興,那些什麼家什也沒有的,卻有些懊喪,忙著到老鄉家裡找籮筐扁擔布袋什麼的。

氣得廖叔寶大發雷霆,叫大家把這些爛七八糟的玩藝統統扔了,以免影響軍心。各路碼頭官忙著傳達命令,催促部下抓緊執行,可是要想把這個簡單的命令貫徹下去,也不是那麼容易,這個剛扔下,那個又拾起來了,那個剛扔下,這個又拾起來了。

唐青盈捅了捅公韌,嗤笑地說:「公韌哥,你看這樣的隊伍能打仗嗎?」公韌皺著眉頭說:「亂啊,太亂了,這哪是軍隊啊,簡直就是一些老百姓。唉——也隻能聽天由命了,這麼短的時間,訓練部隊根本來不及。隻要打下了瀏陽,隊伍喘口氣,再訓練一下,可能就好多了。」唐青盈又笑了,說:「除非瀏陽城是泥巴捏的。」

大部隊還沒到瀏陽縣城,就聽到瀏陽縣城方向槍聲響成一片。

不知誰喊了一聲:「快跑啊,去晚了,什麼都沒了。」一個人跑都跟著跑,隊伍亂七八糟地向前跑去。有的人被後麵的踩掉了鞋子,彎下月要找鞋,後麵的躲避不及,一下子就把前麵的人壓倒了,後麵的人又壓上了一堆。有的人跑著跑著,稀裡糊塗地跑進了別人的隊伍裡,而那個隊伍裡的官也不認得這個兵。

和尚們在德模大師的帶領下,卻異常鎮靜,他們默默地念叨著:「萬事皆空,超凡脫俗,一心護法,殺滅清妖……」他們有條不紊地前進,好像世上俗人的所作所為,與他們毫無關係。

德模大師給和尚和洪江會員們講開了故事,不管他們有時間還是沒有時間聽。他說:「即使天上灑落金幣,也無法滿足欲望,欲望是樂少苦多。

有一次,一位年輕比庫的父親逝世了,父親留下一些財產給他。一開始的時候,他說不需要這份錢財,可是後來,他覺得還是過世俗的生活比較好,因此,他對出家修行的日子漸漸不滿意,而且身體日漸消瘦。

比庫把這心中不滿的事情告訴佛陀,說如果擁有父親給他的錢,他可以過上很舒適的生活。佛陀忠告他,世人是不知足的,就是具有巨大權利的君王也是一樣。佛陀接著告訴他頂生王的故事,頂生王是四王天和忉利天的聖王,享受這兩處王的尊崇。有一次,他在忉利天住了一段時間後,希望自己是忉利天唯一的統治者,而不是要與帝釋王共同治理這個國家。但是他無法達成這個願望,還是要和帝釋王共同治理這個國家,由於達不到自己欲望,所以很快變老,衰弱不堪,不久就逝世了。

聽完佛陀的勸誡,年輕比庫決定繼續留在僧伽中,精進努力尋求解脫欲望的束縛。」

龔春台率領著大部隊到了瀏陽城下一看,奇怪,薑守旦的兵,活人死人一個也看不到了,隻見城下到處血跡斑斑,破爛的雲梯,殘破的衣服,扁擔籮筐破布袋,扔的到處都是。

不一會兒,薑守旦的草鞋找到龔春台說,薑守旦攻不下瀏陽縣城,已經退走,讓龔春台給他們出出這口惡氣。龔春台搖了搖頭說:「薑守旦呀,薑守旦,自己沒有力量,就聯合打嗎,何必這麼性急呢!」

龔春台把部隊穩住,把廖叔寶叫過來,叫廖叔寶組織隊伍進攻瀏陽縣城。

廖叔寶仰望瀏陽城頭,雖然生性膽大,但也不禁心裡像敲小鼓一樣「咚咚」直跳。這瀏陽縣城牆高4丈,牆體堅固,垛口、城樓、角樓完整,黑黑的城門敦厚結實,緊緊地關閉著。城外有一條護城河,河寬少說也有五丈,黑水深不可測,通往城內的吊橋早已高高地掛起。自己一沒有火炮、炸藥,二沒有雲梯、木船,怎麼進攻瀏陽縣城啊?

廖叔寶馬上把一、二、三路碼頭官找來,問他們:「你們打算怎樣過壕溝,怎樣上城牆?」

一、二、三路碼頭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茫然,顯然他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公韌過來建議說:「護城河一般不深,可以先找幾個人下去試試深淺,如果水不深的話,可以叫人在水裡架梯子,叫士兵順著梯子下壕溝上壕溝。攻城牆必須有雲梯,附近有竹林,可叫人在附近砍伐竹子,多綁上幾架雲梯,以便在過壕溝攻城時使用。」

廖叔寶說:「就聽你的。」於是安排幾個人下到護城河裡試了試深淺,好在水不深,就叫一、二、三路碼頭官迅速組織人砍伐竹子,捆綁雲梯,準備攻城。

瀏陽城下一時人喊馬嘶,亂亂紛紛。

而這時瀏陽縣城牆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垛口、城樓、角樓上一個人也看不到,像是一座空城,隻有縣城的上空,偶爾飛過一隻烏鴉,呱呱地叫著,從義軍頭頂上越過,向遠處飛去。

公韌對唐青盈說:「你看看這守城的清軍狗官,夠賊的。如果他們都站在城牆上,虛張聲勢,想必是心虛,如果他們都躲在垛口裡麵,巧妙布置,這反而是最可怕的。我感覺到,攻城將是一場硬仗、惡仗。」

唐青盈說:「要依你這麼說,公韌哥,是不是今天我們這個仗就不打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先看看攻城的情況再說吧!」公韌說。

攻城開始了。廖叔寶手拿大刀,走在最前麵,緊跟著是一、二、三路碼頭官,再後麵就是各標、營、隊、排洪江會會員。他們手持大刀、長矛、鳥槍、抬槍、雲梯密密麻麻地排成橫隊前進,一時塵土飛揚,遮天蔽日,聲勢浩大,甚為壯觀。

德模和尚領著眾僧念道:「明因果,可以不墮入三途惡道,知因緣,可以撤除偏執的藩籬。知因果者修人天善法,通因緣者修出離法。唯有因果與因緣兩重觀念的相加並馳,方是大乘菩薩道的正信及正行。清朝多行不義必自斃,壽終正寢隻是時間的長短……」

到了壕溝前,洪江會員們放下了雲梯,人們紛紛下到了壕溝,有的人砸到了另外人的身上,有的站立不穩,摔了個四仰八叉,濺了一身泥水。大家淌著齊月要深的水,到了另一邊,又趕緊豎上雲梯,爭先恐後地往壕溝上爬去。許多人到了城牆下,開始紛紛往城牆上豎雲梯,搶著往空無一人的城牆上爬去。

就在這時,城牆上突然出現了無數顆人頭和無數支黑洞洞的槍口,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排子槍響,洪江會裡七八十個人倒下了,緊接著又是一陣排子槍響,七八十個人又倒下了,又是一陣排子槍響……

洪江會隊伍裡開始混亂了,人們紛紛往後退去,廖叔寶大喊:「不許退——不許退——」可是他的喊聲已經不起作用了。幾個碼頭官也揮舞著槍不許會員們往後退,可是喊了一陣,看到不起作用,自己也隻好跟著大部隊潰退了。

到了壕溝邊上,有的找不到雲梯,就往下跳去,你壓著我,我壓著你,越過了壕溝,有的人撒開兩腿就跑。驚恐、混亂、叫喊、奔跑,隊伍亂得不可收拾。

公韌、魏宗銓急忙率領著生力軍趕上來,嚴密地監視著城門口。好在城門沒有打開,要是清軍一旦沖出來,局麵將會變得更加難以預料和不可收拾。

廖叔寶到了龔春台跟前,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跺著腳說:「我們的隊伍太亂了,武器太差了。讓我領著那幾路,再攻它一陣。」龔春台不言語,捋著他的一縷黑髯,懷著異常沉重的心情,靜靜地注視著城高壕深的瀏陽城,看著城牆下慘不忍睹的場麵。

前麵遍地是橫七豎八的死屍,一灘灘的血跡,無數的扁擔羅筐、殘破的雲梯,將死的人在痛苦地哀號,重傷員在慢慢地往這邊爬,輕傷員掉進了壕溝裡上不來……

龔春台搖了搖頭,半天沒言語,過了一會兒,他問公韌:「聽說你打了幾回大仗,你看看咱們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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