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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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得舒坦,唯獨要往上走。」

這是她願意委曲求全的理由。

或者說其實凡事做到完滿,對宿茵茵來說並不是一種委屈,她習慣於謹慎、仔細,這是她的處世之道,並不會為難於她,反而隻需要花去更多的精力,就能夠得到更大的回報。

隻要有一位貴女出於各種理由認可了她,她就能向上爬一個階級,在原本的情況下,她擇婿都能高一個台階。

她認為是一樁很合算的「生意」。

宿茵茵笑著用食指指了指天上,又在紀芙薇驚訝的神色中繼續道。

「但為了過日子,這金少不了、銀少不了,玉也不能沒有。」

「不似有些女子,將那精神上的、心靈上的契合看得極其重要,我並不那麼期待那些情了愛了的東西。」

「但誰若是擋著我舒坦的日子了,我也是不會任由著人去欺負。當然,虧心事我不做,損德行的我不做,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不是個君子,卻也想做個坦盪的大女子。」

紀芙薇點了點頭,認可了宿茵茵這一點,不管她是吹牛,還是真的能做到,她能坦然表示出自己的物欲、她的欲望,又能以明確的規矩來約束自己的行為,這就是她內心堅定的表示。

「那按著如今的情況,」紀芙薇緩聲問道,「是不是茵茵姐回去之後,便……不好回來了?」

「我自是願意留在燕京城裡的。」宿茵茵也不掩飾,實際上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再含糊其辭的必要了。

如此一通,宿茵茵本就不是毫無目的開口。

紀芙薇既然應了今天的飯約,也猜到宿茵茵與她交往必有所求,如今更是多半要多說點什麼,但兩邊都不那麼介意,或者說他們已經有了默契與分寸。

「宿家本家老宅所在並非窮鄉僻壤,我隨著父親回去,既是回去過年,備著祭祖事宜,也有為了我的親事。」

「若是哥哥還在,我這親事……想來在燕京城裡也並不難尋,本來父親母親就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但如今宿家少了繼承人,我父親的生意難以為繼,原本看重的便沒有指望了。」

第一道熱菜油燜大蝦上來,蒜香混著蝦肉香氣,瞬間彌漫在整個包間之內。

除了伺候在身邊的幾個小丫鬟,宿茵茵還特地為帶來的其他婢女開了個小次間,餘下的人能在旁邊的小屋子裡吃飯,雖比不得他們這兒的席麵,但一樣是酒樓的菜色,還有他們這兒賞過去的好菜。

「既然本就會『降一個檔次』,那何不乾脆一些,尋那模樣周正的男子來招贅,身份低些無所謂,便是地裡刨食甚至家裡窮苦的都不要緊,不必有什麼身份與權力了——這些我自會尋法子為他和我未來的孩子得來,而他……隻等得上門來享受富貴。」

宿茵茵回去的事情不少,想來在到家之前,她就能夠說服了宿老爺,那到時候她回去身份便不一樣了。

她先要隨著宿老爺一道處理她哥哥的問題,如今還掛著失蹤的名兒,當時匪盜做得狠厲,一百來號人跑了一個,能找到屍首的也不過二三十,剩下的幾十多半都喪命在山裡,落崖或是被豺狼吃了都有可能。

宿老爺原還有幾分惦念,但過去了這麼久,也就不敢指望別的了。

故而,回去之後,他們要先給掛失蹤的宿合改為亡故,年節期間做喪事,確實令人難受。

隨後,他們又要麵對翻了倍的族裡親戚。

宿茵茵並不介意告訴紀芙薇,在燕京城的時候,她就已經被這些聞著血肉腥味而來的親戚們弄得相當狼狽,宿老爺還沒死,宿茵茵也還在家裡,他們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來搶奪宿家的財產和富貴,恨不能立刻把宿茵茵便宜嫁出去,這也是她感到惱火並堅定想要招贅的原因之一。

在這兒尚且如此,回了本家,那隻會更加誇張。

尤其如果真的說出了招贅的想法,麵對的阻攔和各種阻力簡直想都不敢想,但宿茵茵不會因此退縮。

宿老爺從挑貨郎做到如今的大布匹商,成為了皇商,與天家合作、給皇帝賺錢,此外還有其他許多生意甚至包括出海商貿的部分,他自然也不是被人嚇大的,有自己的手段在。

隻是眼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楚,著實叫人難於承受。

哪怕歷經世事若宿老爺這般的,也不由得感到苦痛萬分,再加上爭奪家產、翻臉不認人的親戚們,很難說這種滋味究竟如何。

除了身處其中的人,旁人幾乎無法體會到類似的感覺。

「來試試這個,」待上了新的熱菜,宿茵茵又主動為她夾了幾筷子,「不知道你習不習慣這魯菜,是爆炒月要花和油爆雙脆。」

「我都可以,不挑口的。」紀芙薇含笑道。

「樣樣能吃好啊,能吃是福氣。」宿茵茵滴水不漏,「不過再是能吃,也總有個好惡在,能吃著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讓人心情美滋滋的,難得出來一起用飯,自然要叫你吃得高興。」

「姐姐說的是,你也吃。」

「好。」宿茵茵點頭,「說來這兩道菜也有些名堂,不僅是這家酒樓的特色菜,聽說平常酒樓飯店試大廚手藝時,慣愛點的便是這個。」

爆炒月要花和油爆雙脆都是難度比較高的菜,對刀工、炒製、調味、火候等各方麵都有要求,屬於綜合要求極高的菜品。

不像是大家以為的,什麼花哨、麻煩就試什麼菜。

「像是那文思豆腐,更多的考驗的是刀工。」宿茵茵說起吃的來也是頭頭是道,紀芙薇幾乎沒有見到她接不下去的話題的。

「像是那佛跳牆,看的是對乾海鮮的泡發和食材的新鮮度,有食材本身的新鮮在,調味和刀工上的區分度又不夠,更何況隻有個湯,那廚子肯定要做大炒菜才能叫人看出幾分真章來。」

紀芙薇一邊聽一邊吃,不得不承認,她對葷菜原沒有那麼大的喜愛,但叫她那張厲害的嘴巴一說,她便忍不住覺得每一樣都很好。

不知不覺,她就吃多了些。

「想來這年節一過,」紀芙薇扌莫了扌莫肚子,笑嘆,「又要胖上不少了。」

「妹妹已經夠窈窕了,不必再瘦了,貓冬貓冬,養出些肉來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減不減。」紀芙薇便順著話說下去,要真能養出肉來,隻能說明先前的補藥吃著都有用了,把她身體的窟窿給堵上,才能留下營養使她能慢慢長些肉來。

若是胖了,那這就是她身體好全了的證明,她確實是應該高興的。「聽得純佳郡主也快定親了?」

「外頭都有風聲了嗎?」

紀芙薇不太清楚常規的定親是如何的,但想來在事情沒有落定之前,若隻是相看的話,那應該不會讓外人聽見才是?

宿茵茵便笑:「文升侯府蘇家的五公子正值相看,蘇家的長輩與蘭陽王妃走得近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並非有意打探。」

「是快了,」紀芙薇算了算日子,也不介意告訴她,「就這兩天功夫了,畢竟這個月的好日子就這幾天,無外乎這樣,到時候蘇家便會上王府提出下親了吧。」

「那是該備一份厚禮的。」宿茵茵撫掌而笑,問她,「妹妹可準備好了禮物沒有?」

「準備了。」紀芙薇笑道。

宿茵茵也不介意,還主動提出了好幾個意見,紀芙薇敏銳感覺她並不是在請自己給她出主意,而是很聰明地給自己暗示——

眼下之意,宿茵茵方才提到的那些東西裡頭,若有紀芙薇感興趣的,不論是她自己拿回去賞玩還是準備要來送給蕭純佳郡主,她隻管開口就是,宿茵茵完全不介意散這個財來走好關係。

「姐姐說的是,」紀芙薇點點頭,「我倒是不知道還有那種半成品的擺件,既精致好看,親手所做花了力氣和心意,又不至於因為自己水平不夠而顯得過於寒磣。」

「回頭我便叫人給你送來。」宿茵茵笑道,「這是我們家早有的生意,還是我幾年前與父親提的,如今發展起來已經很成規模了,一個月才賣兩件半成品繡品,都是精品,預定都已經定到了大半年後,不過我肯定給你送最好最新的。」

見了宿茵茵隨手拿出來她自己做出來賞玩的物件,紀芙薇倍覺其可愛,當真很難拒絕。

比起她另外再找繡娘來與自己合作弄個玩偶或是做個提包,這可省時省力多了,又不至於太過於偷懶,其中都是她要自己花功夫做的。

「那就勞煩姐姐了。」

「薇薇你太客氣了。」宿茵茵笑道,「這點兒不妨事的。畢竟我以後也算半個少東家了,給自己姐妹一點方便,應該的。」

宿茵茵確實是個厲害人。

紀芙薇不得不承認,她這一通下來,自己不僅沒有對她因此生了厭惡,反而多了一點好感。

紀芙薇不怕她表示欲望,卻擔心宿茵茵是不是也會在背後與她算計什麼,畢竟她是這樣玲瓏心肝的人。

而宿茵茵想要的,想必就是紀芙薇此時的這份認可。

「窄長街?」宿茵茵一頓,「妹妹之後便會住到那兒?」

「對,禦賜的宅子在窄長街那邊。現如今其實就已經裝修好了,我前兒才去看過,都差不多了,等年後就搬過去,現在隻有幾個守門守院子的下人在。以後姐姐若是與我寫信寄送東西,都該換新地址了。」

「那是應該的,年後在搬方便。」宿茵茵點點頭,很高興自己得到了紀芙薇的允諾。

這樣一來,她今日之事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宿茵茵馬上就要回老家了,等事情處理好——她招了贅回京或是回京招贅,都不是短時間能了事的——怕不是要個一年半載的功夫。

為了推進兩個人的關係,宿茵茵非得出個猛的不可,今日特地外向地表露心跡便是如此。

雖不見得如之前那般緩緩聯係來得更能促進友誼,卻也同樣贏得了紀芙薇的認可,至少紀芙薇這下是不會輕易忘了宿茵茵這般「獨特」的人了。

就這樣,宿茵茵才能在之後她回到京城後,再慢慢修復和促進兩邊關係。

眼下得了紀芙薇的新地址,親自聽到了她沒和外頭透露的搬家風聲,又得了繼續聯絡的允諾,宿茵茵多少放了點心。

她自然不會叫這聯係斷開,不管以後能不能用上,就宿茵茵看來,紀芙薇是她能結交的姑娘裡頭極有前途的,就算沒有旁的利用的目的,在她看來多一條路子就是多一個可能。

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就像是宿茵茵原也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兄長有一天會發生意外連個子嗣都沒有留下地死去。

她與長兄宿合關係那麼好,就指著婚後哥哥仍能夠為她撐月要,叫婆家也沒有辦法拿捏於她,結果現在她都要招贅了。

她原本聯絡了那麼多燕京貴女,宣德侯府鄭家、林太妃娘家的林家大房二房等等,都是他們家花了大力氣結交的勛貴,她自己也沒有少給這些人家的貴女送各種珍貴的禮物。

可從長兄死去,這些人家便再沒有之前對他們的客氣,那些女伴更是收了宿茵茵寄出去的帖子,卻從沒有肯應邀來的,便是問了也隻是裝聾作啞,冷眼瞧著她。

大抵,他們也是知道宿茵茵經此一事,原能夠爬上去的親事又沒了指望。

宿茵茵這段時間所受的世情冷暖超過想象,好在她本就是理智的人,也並非沒有半點兒預料到。

如今,她已經在能夠做到的範圍內盡了所有的努力,她曾經付出的那些金錢、精力和心血也沒有全都白費。

多少還有紀芙薇這般願意與她為善、不嫌棄她出身、不會因為聽到她要招贅就露出嫌惡的好像在看什麼野心勃勃的臭蟲一般眼神的人。

隻這樣,宿茵茵就應該滿意了。

她花了金錢花了真心,終於才爭取到了一兩個能夠在她跌入泥濘中不會直接甩開她手的人。

不論這份恩情有多少,此時的這份平等為善,她會記在心上的。

待她宿茵茵重新爬起來,她自然不需要再去計較旁的什麼。

目前看起來還十分微弱的聯係,肯定也能夠重新緊密起來。

這人與人的相處,不就是如此嗎?

給她一點機會,她宿茵茵是一定會往上爬的,也一定能夠往上爬。

「這人與人,是不是格外的不同?」

回去路人,坐在馬車裡,紀芙薇忍不住與天冬笑道。

「主子是在說宿姑娘嗎?」天冬略一沉吟,「宿姑娘確實是不多見的,不過若是放到宮裡,像是她那般,想要往上爬的妃嬪小主,倒是不少。」

紀芙薇一愣,隨即恍然。

「這卻是了,隻是陛下沒有後宮罷了。」

天冬笑而不語,這就是皇帝陛下的特殊了,但紀芙薇能提,她這個當奴婢的卻不能開口。

「不過,就如今的處境,宿姑娘能做出這般的決斷,也是少有。」天冬小聲地道,「宿姑娘是相當自信的,她不靠旁的,靠她自己,隻單這一點,能做到的女子就不多了,便是宮裡的娘娘們,也是依附著陛下等人的,隻有極稀罕的幾位,是不一樣的。」

天冬一開口,紀芙薇這就明白了。

「確實呢,兩位太後娘娘……都是相當自主的人,內心堅定又厲害,其實高太妃娘娘也是,林太妃娘娘亦是,不過因為她們性格不同,所以看起來便顯得有些不一樣,但本質是相同的。」

紀芙薇嘀咕完,立馬收了聲,並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欸,我怎麼好議論娘娘們呢,該打、該打。」

車裡的都是她的自己人,蓮心姑姑又沒有跟出來。

見此,幾個姑娘都是笑笑,婢女們當然不會說主子的不是了。

紀芙薇反思過後,又忍不住思索起來。

許是因為身邊人都有了各自人生的新方向,尤其是成親的成親,招贅的招贅,紀芙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夢裡有什麼了,隻是那股悵然、迷惘、喜悅中又混雜著忐忑與期待的心情,一直留在腦海裡,叫她一早上醒來都顯得不是很有精神。

「主子,怎麼了?」

「做了個奇怪的夢,」紀芙薇嘆了一聲,「都不記得是什麼內容了,但卻覺得很是奇特。」

「那便不要多想了。」連翹上前來,問道,「我替主子按按可好。」

「麻煩你了。」紀芙薇重新躺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連翹淨手後塗了專門的精油,再暖過手,這才小心地試探著力道,替她按揉頭部的穴位,鬆著頭皮。

「主子今兒可要出去?」

「不了吧,」紀芙薇閉著眼睛,隻覺格外舒服,「今兒就留在院子裡做點針線活,順便把秦夫子布置的功課做了。」

「哦對了。」她想起來,動了動手,又被連翹安撫地放下。

「主子吩咐便是。」

「昨兒茵茵姐送來的東西,也給我拿過來,我便再給純佳做個親手縫製的提包,說是顧皇後那時候流行的復古款式,想來紋樣也不會差,到時候做好了,連同給她的定親賀禮,一道送過去。」

「這東西做來費事嗎?」天冬拿了盒子進來,她倒是頭一次接觸這些外頭的新奇玩意,「若是費眼睛,主子可不能再添活兒了。」

紀芙薇手上還有要給蕭晟煜做的帕子,要是再加一份繡活,怕她眼睛吃不消。

她閉著眼睛,回憶了一會宿茵茵昨日所提,最後道:「應該不費事的,就是拚接起來,刺繡也就幾針的功夫,隻是純佳的定親近在眼前,若是花時間多,那我便先放一放給陛下的手帕。」

幾位宮女出身的婢女欲言又止,給陛下做的東西怎麼能放在後頭……但想想年關時節陛下的忙碌程度,加上人又是在宮裡過新年,主子則在宮外頭自己過,又好像沒有什麼可疑惑的了。

紀芙薇卻沒想那麼多,她是按著事情的緊要程度來分的。

給蕭晟煜的已經有做好的手帕了,給純佳的要得緊又還沒開始,自然是時間緊促的先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紀芙薇一個人,領著一眾婢女,守了歲,趕在新年到來的最先時候,給眾人發了紅封,又放了一日的假,這才回屋子休息。

「主子快歇著吧,剩下的奴婢們來做就是。」

「嗯。」紀芙薇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含含糊糊地提醒,「明兒一早去爬山,你記得提醒我。」

「哪有大清早去的呢?」天冬笑了,蓮心姑姑回宮述職也是回宮裡過年去了。

「那就稍微晚一點,」紀芙薇打了個哈欠,徹底睜不開眼睛,「我還沒去參加過廟會呢。」

年節時間,燕京城很是熱鬧。

附近的小燕山從元月一日開始到十五日,都有活動,其中就數頭一天的和最後一天元宵時候的最為熱鬧。

紀芙薇一早有了打算,雖然之前爬山沒湊上和陛下一道,但這回她有了空閒,自個兒也可以湊著新年的氛圍去爬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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