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玫瑰05(1 / 2)
他隻是個血肉之軀、脆弱不堪、受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傷就可能死掉的普通人類,他怎麼敢的?
他甚至還沒有愛上她。
為什麼不怕死地救她?!
盡管聽不到,她卻可以感受到他們同樣激烈的心跳和喘息,他牢牢扶在她後腦上的手掌滾燙得像燒紅的鐵,他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
鼻端充斥著爆炸後機油難聞的味道和焦臭味,在這樣混亂糟糕的環境下,絲洛德迷惑不解地、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似地,認真又新奇地盯著他。
她看到他湖水般的綠眼睛裡掀起熊熊怒火,他毫不客氣地沖她怒吼著什麼——當然因為暫時性耳鳴和耳聾她什麼也聽不見;他踉蹌著起身,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死死地、像要把手指嵌進她的肉裡去似地捏著她的胳膊。
絲洛德竟然在這樣的境況下,第一次感到心跳加速。
月匈腔裡的震動急促得像搖滾樂的鼓點。
她感覺到耳朵裡黏黏的,伸手扌莫了一手血。詹姆斯的耳朵也流血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扌莫了扌莫他的右耳。
他愣了愣,然後猛地抱住了他,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用力得她肋骨發疼。
很快其他人先後從樹林裡跑了出來,沒人清楚這架德軍轟炸機為什麼會在空中自爆,但飛行員失去聯係的消息肯定很快就會被德國人知道,於是他們不得不原路返回。
豪斯醫生分別為他們兩人做了簡單的檢查,絲洛德用衣袖擦拭著耳孔裡的血跡,擦著擦著,好像慢慢能聽到一些東西了。
回到營地後,他們已經基本恢復了聽力,可憐的詹姆斯舊傷剛好又添新傷,不過好在都不嚴重。
絲洛德吃完晚飯走出帳篷的時候,天全黑了,傷兵處這塊兒很安靜,熱鬧都遠遠地在營地的另一頭,天氣冷下來後,附近連蟲鳴都稀疏了,泥地間的水窪被月光照成閃爍的銀色。
她抬頭瞧見不遠處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從暗處走過來,走到燈光下,用那雙在昏黃光線中變得看不清顏色,清淺得像剛下過雨的小溪似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她。
絲洛德:「我要去值班,你有事找我?」
詹姆斯猶豫了幾秒,說:「我陪你過去。」
於是他們並肩走在一起。
「你當時為什麼不跑?」他突然問。
他低著頭走在她身邊,軍裝外套披在肩上,骨裂的左手打了固定吊起來,右手插兜,軍靴踢著一顆路上的小石子,踢踢踏踏的好像在和自己生悶氣。
「我當時被嚇傻了,腿軟了跑不了。」絲洛德隨口搪塞,又反問他,「你呢,你為什麼沖出來?」
詹姆斯一愣,腳步停住了,她也跟著停下,轉頭看向他。
他停頓了一會兒後,聳聳肩:「我也沒多想,就隻是……下意識那麼做了。」
絲洛德才不會問「如果換了別人你還會不會那麼做」這種蠢問題呢,理智告訴她答案一定會破壞氣氛。
還不如把握當下。
她從側邊走到了詹姆斯麵前,抬頭直直盯著他。
他下意識後仰,「怎麼了?」
她端詳了他一會兒,認真地說:「你臉上有土豆泥。」
「什麼?在哪兒?」詹姆斯頓時窘迫起來,伸手扌莫向自己沒時間刮乾淨的下巴。
「這兒呢。」
絲洛德握住他亂動的右手,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
她親完就鬆開了手,笑著看他的耳廓在黯淡的燈光下泛起淡淡的粉色。
【好感度+1,當前[詹姆斯·巴恩斯]好感度:42。】
她想,她可能開始有點喜歡這個人了。
……
因為被爆炸波及,詹姆斯不得不又在營地待了一段時間。
傷兵處已經人滿為患,在和鄰近城鎮之間的通路順暢之前,傷勢不重的兵都沒可能在這裡獲得一席之地,他也不例外。同時為了節約資源,他被安排去給炊事班幫忙。
第一次在打餐處看到穿著白袖套、白圍裙還戴了一頂可笑的廚師帽的詹姆斯時,絲洛德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換來對方一眼無奈的瞪視,還有盤子裡比別人更大分量的土豆燉牛肉。
有個熟人在炊事班就是這點好,接下來幾天隻要輪到他分餐,她總能得到比別人更多更好的夥食。
絲洛德端著飯盒和彌雅往外走去,就在她們快走出帳篷的時候,旁邊忽然響起一道充滿詫異和猶疑的聲音:「卡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