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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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直都被外界遺忘, 在深山蒼茫間獨立運行,有著屬於自己的社會規則與善惡的小社會,終於在這一天夜裡, 被外力強行打破。

大陰村徹底亂了套。

以秦大的家人們慘死為導火索,池翊音兩人的逃脫成了火上澆油,將村民們的情緒點燃至最高。

憤怒的村民們陸續從各家跑出來, 高舉著火把和手電筒, 對整個村子進行了地毯式搜索,發誓絕對要把凶手翻找出來, 為秦大報仇。

也因為如此, 好不容易才扌莫到大陰村邊緣的學者,不得不躲藏在了旁邊的豬圈角落裡,借助著角落堆放的雜物隱藏身影, 默默從豬圈圍牆上的孔洞向外看去,將村子裡的情況盡收眼底。

當村民們大吼大叫著從豬圈外麵的村路跑過時,學者就壓低自己的身形, 屏住呼吸不發一聲,以此來逃過村民們大範圍的翻找追捕。

即便有人在翻找各家的院子, 懷疑池翊音兩人, 或者說是被他們認為是凶手的外鄉人,是不是躲藏進了他們各家的房子。

但並沒有人願意去翻找骯髒而氣味難聞的豬圈, 就算有年長者指使小輩去看, 小輩也捏著鼻子過來看一眼就走,草草敷衍了事。

「外鄉人也不會跑到這來吧?」

年輕人嘟囔著問同伴:「這些外鄉人都是成群結隊的來,還一直挑秦大哥在的時候下手, 該不會咱們村子裡有內應吧?」

同伴揚手揍了他一下, 低喝道:「別亂說!不要命了嗎?」

他左右看了兩眼, 壓低了聲音說:「現在正是祭祀之前,任何變動都會出問題。你說這話,是要大家互相猜忌嗎?小心觸怒鬼神。」

年輕人悻悻閉嘴:「我也就那麼一說,開玩笑的。」

他似乎是想要緩解氣氛:「就算說兩句也沒事吧?內應又不會是秦大哥。」

同伴氣得嘴都歪了,還想要說什麼,卻聽身後長輩們在喊他們去搜下一家,於是他們應了一聲,也將這無端的猜忌拋到了腦後,趕緊跑過去。

這樣的情況正對學者下懷。

借著豬圈,他安靜等待著村民們失去興趣,一個個離開後的院子重新安靜下來,隻有圍牆外麵還時不時有火光和光亮閃過。

但他仍舊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耐心的觀察著四周,直到這一整片的村屋都被村民們搜查遍了,吵鬧聲漸漸弱下去,圍牆外的小路上再沒有半個人影,他才慢慢站起身,活動著有些發僵的身軀。

一回身,學者就正對上兩隻豬憨憨看過來的眼睛。

「!」

他被嚇了一跳之後也反應過來,低頭聞了聞自己,頓時被臭得直往後仰頭,滿臉嫌棄。

但隨即,他卻笑了,並不嫌髒的拍了拍兩頭豬,低聲道了句謝謝,然後才撐著旁邊的矮牆跳出去。

趁著村路上並沒有人,學者趕忙往前跑,按照剛剛他看到的村民們離開的方向規劃路線。

他並沒有選擇與村民們逆向而行,而是跟在村民們身後,毫不畏懼的直往最危險的地方紮。

逆向而行或許會安全,但他如果隻是為了安全,又何必跑進來大陰村?

他大可以像之前死亡的玩家那樣自殺,或是乾脆一直留在墳場,等著池翊音解決箱庭,他則守著吃現成的。不過這並不是學者的性格。

他隻想要盡快與池翊音等人匯合,從他們那裡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然後與他們並肩作戰。

所謂同伴,以及同盟……不就應該如此嗎?

學者很清醒的知道,村民們搜查過的地方既然沒有池翊音,那自然也不會是箱庭核心所在。

池翊音所在的地方不僅代表著危險,同時也意味著轉機——學者敢肯定,在他和同伴

們懵懂的在山下扌莫索的時候,作為寫就了大陰村故事的作者,以及當年惡鬼圍攻的親歷者,池翊音一定對這裡的情況了如指掌。

池翊音知道應該向哪個方向走。

學者不知道,但他也不必知道。

隻要他跟著村民們找到池翊音,就等於找到了箱庭最核心。

即便在所有同伴都走失,下落不明,就連自己也身陷包圍,四麵楚歌的情況下,學者依舊沉著冷靜的思考,沒有任何慌亂。

本來對他來說最為不利的村民,反而成為了他去尋找池翊音的工具。

雖然學者在那個有關於現實的夢境中,也看到了池翊音當年寫的那本書,但他畢竟是讀者而非親歷者,就算他能記住大概的情節,也無法準確知道大陰村全部的地形地圖。

而這些村民們,不僅在為他排除錯誤選項,也在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發揮了導遊的作用,讓學者迅速扌莫清了大陰村的地形。

他逐漸發現,村民們的房子大多都聚集在村莊最北邊,而越往南走,房屋就越是稀疏,但看起來也越是華麗。

那戶死了家人的,就在南邊住。

而最南邊,就是學者睜眼時最開始看到的墳場。

在這兩片看似根本沒有聯係的地形中間,並沒有任何耕種的痕跡,隻有一大片蔓延的空地。

上麵什麼也沒有,沒有房子也沒有田野,更不像學者對現實農村的印象,像是曬穀場,或者村裡閒聊玩耍用的廣場。

那隻是一片意義不明的空地,似乎是被村民們整個遺忘了,寬闊得足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的土地上,全部鋪就著漂亮的黑磚,圓形的廣場地麵上,用金線繪製著學者看不懂的紋路圖案。

學者試著去解讀,但卻對這些抽象的線條和符號,完全沒有頭緒。

這並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也隻能遺憾嘆氣。

這種時候,他忽然就格外想念起池翊音來。莫名的,他就是覺得如果是池翊音在這裡,一定知道這些符號的意思,以及這詭異的格局。

看著眼前與認知中並不一致的村落,學者緊緊皺起了眉。

他更加疑惑的是,如果池翊音真的是殺死了那戶人家的凶手,並且想要隱藏蹤跡,那池翊音會往這個方向跑嗎?

要知道,因為這個詭異廣場的存在,這一整片都視野開闊,毫無遮擋,絕對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一身豬糞味的學者躲在廣場旁邊的樹叢中,滿臉沉思。

如果換做是他的話,他想要躲開村民的追捕,一定會往人多的地方跑,藏木於林。

但是村民剛剛的搜查已經讓學者清晰的意識到,池翊音並不在村子裡。

那裡太平靜了,並不是池翊音的風格,如果村子裡真的有池翊音要的東西,藏著可以讓他們所有人離開的關鍵,那以池翊音過往的行事來看,他一定會攪個天翻地覆,然後渾水扌莫魚,自己在旁觀察分析。

如果這些猜測都不對……

學者沉吟著抬頭,看向樹叢外的廣場。

幾隊村民都陸續從不同的方向沖了出來,在搜查了各自負責的地方之後,終點匯聚在了這個廣場上。

他們看到對方時都愣了一下,剛剛還凶惡的表情逐漸放鬆,麵麵相覷。

「你找到了嗎?」

「沒有,我這邊連鬼影都沒有一個。你那呢?」

「我這更別提了,我們連房子裡麵都翻過了,問了留在家裡的人,沒人看到他們。」

「那些該死的外鄉人!」

有人罵罵咧咧的狠狠踹了下腳邊的石塊:「怎麼哪都沒有?總不能上天入地了吧!」

本來並沒有人在意。

但慢了幾拍之後,旁邊人卻愣了一

下,緩緩扭頭看向那人。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上天入地……」那人重復到一半,也反應了過來,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

周圍的其他村民們也都慢慢反應了過來,遲疑著低下頭,齊齊看向腳下的土地:「不會……吧?」

「祭祀就要開始了,地下宮殿不應該早就封起來了嗎?」

有人問:「這裡不應該是神婆在管理嗎?別說外鄉人了,我們也進不去啊。」

有人還在疑惑,但更多村民都覺得這個猜測簡直太離譜了,隻是笑了笑,就沒有當回事的轉身去了別處。

「按理來說,應該是神婆那邊的……」

有的村民還是覺得哪裡古怪,不肯放棄:「但按理來說,外鄉人還根本進不來呢!今天不也一個接一個的跑進來了嗎?」

「那走吧,我們去問問秦大哥。」

旁邊人提議道:「他每天都和神婆交流,他一定知道這都是怎麼回事。」

幾個年輕人達成一致,一起轉身往村子的方向回去。

但沒走幾步,其中一人就停了腳步,猶豫著問:「我們要不要去神婆家看看?」

「搜查的時候一直都沒有打擾神婆的居所,但那些外鄉人應該不會像我們這樣敬畏鬼神吧,畢竟是一群野蠻人,他們說不定會躲藏到那邊,所以我們才一直都沒找到人。」

這個說法說服了其他人,幾人在猶豫過後,也都拍板道:「那就分頭行動!你們幾個去神婆那看看,我們去找秦大哥。」

有人還想要反駁,覺得不能在祭祀這種重大的儀式之前打擾神婆,萬一驚擾了鬼神與神婆的對話交流,他們就是罪該萬死了。

但這些年輕人對於神的敬畏到底比不上年長者,他們隻是猶豫了一下,就立刻做出了決定。

「那我們就在神婆家的院子外麵看看!」

「我們不進去,就在外麵聽聽聲音,要是神婆需要我們幫忙,我們再進去。不然就立刻離開。」

各隊的村民們都陸陸續續商量好了下一步行動,各自從廣場上散去。

有的又從頭搜查起了村子裡的房屋,這一次連田地和樹林都不放過,檢查得更為細致。

有的則去找了秦大,一頭霧水的想要搞清楚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如果村子裡真的哪裡都沒有外鄉人的身影,那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地下宮殿了。

可,那怎麼可能呢?不是有神婆在嗎,難不成是神婆出了什麼事?

村民之間嘟嘟囔囔的交換著各自的想法,就算有百年來一直延續的小社會規則在束縛他們,但在這樣奇怪的事態發展前,村民們還是忍不住產生了疑問,想要得到切實的解答。

他們一方麵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應該懷疑神婆,懷疑神婆指定的秦大,但是另一方麵,越來越多的不對勁都在向他們昭示著真相的可能性,懷疑在心裡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說起來,我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神婆了。」

有人問身邊人:「你呢?你上次看到神婆是什麼時候?」

那人猶豫了一下,回想了片刻後道:「好像是過年的時候。」

「然後就都是秦大哥在轉達神婆的話了,一直都隻看到了他。」

其他人驚醒:「這麼久了!我都沒意識到。」

村民之間開始彼此核對著有關於神婆的信息。上一次看到神婆的時間,最後一次去神婆的居所是什麼時候。

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驚愕的發現,他們竟然已經這麼久沒有親眼見過神婆了!

似乎所有人最後一次看到神婆,都是在過年的時候。

從那之後,神婆就宣布自己要閉關,為村子祈福,與鬼

神溝通,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自己的房子,打擾她和鬼神的溝通。

神婆還說,在她不在的時候,一切就都交給秦大來管理,無論是村子裡什麼事情,都不可以打擾她。

村民們一開始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一直都乖乖的按照神婆說的去做,更因為秦大時不時的轉述神婆的話,向關心神婆的村民講述神婆的現狀,而一直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好像就是秦大所說的那樣,他們隻要繼續按照過往的生活軌跡活下去就可以了。

秦大一直鼓勵他們,說這都是神婆為了村子做的犧牲貢獻,等祭祀之後,神婆就可以回來了,他們可以再次見到神婆,並親口向神婆表達敬意和感謝。

日子過得太快,秦大的話又太具有說服力,竟然讓村民們相信了這個說法大半年,直到現在,才終於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如果秦大哥真的是被神婆選中的發言人,那為什麼,他家裡的人死的那麼慘?」

有人小聲問:「不是應該被神婆庇護嗎?怎麼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倒像是神婆生他的氣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啊!

如果秦大真的是被神婆選中的人,讓他來管理村子,那為什麼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大家之所以會如此信服村子裡的神,沒有任何懷疑的供奉,就是因為神有求必應啊!

所有被神選中的人都會得到豐厚的賞賜,不論是田裡的收成,還是家人的平安健康,都會被保證。

正因為如此,所以大家才擠破了頭的想要得到神的看重,虔誠的信奉神。

不是嗎?

而秦大家裡的下場……可不是什麼好事。

村民們麵麵相覷,一時都有些呆愣,回不過彎的腦子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良久,有人弱弱的道:「可是秦大哥從小時候,就一直跟在神婆身邊養著了,還是神婆本家人,不僅之前三年的祭品都是他家裡的人,聽說下一任神婆很有可能也會在他家出。」

「秦大哥家裡已經這麼厲害了,就算他真的想要做什麼,也不太有必要啊。」

兩種不同的看法對撞,誰也說服不了誰,都覺得有道理。

於是商量到最後,這些滿心疑惑的村民暫時放下了外鄉人的問題,決定一起去向秦大問個清楚。

隻有之前被同伴責罵了的年輕人有些高興,咧開嘴笑得合不攏,得意向同伴示意:「看,我就說吧!」

「而且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怎麼秦大哥家哪天都好好的,就偏偏是今天,外鄉人剛跑過來,他家就死人了?」

「你們怎麼就能確定是外鄉人乾的呢?說不定就像我說的,他是內應,把外鄉人引了進來,讓神生氣了,所以才殺了他家裡人以示警告。」

越來越多的猜測如雨後春筍一般,在村民們的心裡破土而出。

他們雖然嘴上還勉強說著要相信秦大,相信神婆,但心裡的懷疑卻不是作假,腳步也忠實的轉了個彎,跟著別人一起往秦大家走去。

有不少年長些的村民都已經打好了算盤,讓年輕人來做這個出頭鳥,借著年輕人的嘴,問他們所有人想要知道的事。

這樣一來,萬一秦大並沒有問題,他們就可以將所有事都推到年輕人身上,一邊指責年輕人一邊支持秦大,這樣就可以毫發無損的脫身。

這樣想著,村民們就都附和誇贊起了那年輕人,說他真聰明,腦子好用,以後絕對是神會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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