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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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路陽從入行的第一天開始,就不止有一個前輩誇贊他在演戲這方麵有著極高的天賦。並非客套話的吹捧,而是實事求是。他就是江辰星說的那種體驗派,每一次出演都能夠切身實地的將自己的情緒帶入到劇中的角色。

出道六年,演過大大小小幾十個角色,橫掃了無數項國內國際大獎,周路陽的影帝頭銜實至名歸。

可他從前,從來都沒有像現在和蘇綏搭戲時這樣,入戲太深到如此地步過。

從喬律行開始,周路陽其實就隱隱約約的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被蘇綏拉進一個逐漸沉淪的漩渦。如果他們在第一部戲拍完之後就分道揚鑣,他也許就會急流勇退,止步危險。可是……

可是,周路陽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和蘇綏不相往來,所以隻能夠悲哀的、清醒的看著自己徹底淪陷。

事到如今,已經完完全全陷進了泥潭之中掙紮不能的周路陽,才猛然發現一個可怕的真相:從頭到尾,假戲真做的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鼎鼎有名的頂流影帝,卻栽在了一個新人演員的身上,比演技比不過他,比心狠也比不過他,輸的可謂是徹徹底底。

蘇綏隻是逢場作戲,自己卻入戲太深,說出去有誰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可笑的事。

周路陽哭著哭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用拳頭抵著牙齒,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哈哈大笑,克製的笑聲裡滿是嘲諷和荒涼。

他無比痛苦的想,蘇綏曾經對自己的愛裡,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演戲。

蘇綏才是真正的影帝,當之無愧的影帝。

周路陽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場,哭到最後眼睛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整個都充著血,比兔子眼睛還要紅。

他隨便擦了擦眼淚,沒有任何猶豫的拔掉了留置針,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趙二雨說他身體不舒服,可以不用去殺青宴,但就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周路陽就是爬都要爬去見蘇綏。

片場安靜的可怕,所有人都去殺青宴了,故而一個人影都沒有,顯得周路陽更加形單影隻。

他在路過搭好的地下室場景棚時,不自覺的在於繁為安瑜所畫的那幅畫麵前停了下來。

周路陽走近那幅畫,靜靜地看著,這一刻他好像是於繁,又好像是自己。

「安瑜是於繁一生的白月光……」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扌莫著畫中人的臉頰,喃喃道:「蘇綏,你也是我一生的白月光啊……」

最慶幸的是年少有過最心動,最悔恨的是年少不懂如何愛人,最遺憾的是年少所愛無疾而終。

周路陽鼻子一酸,差點沒忍住,又要掉下淚來。

他不敢再看,匆匆轉身離開。

周路陽到輝風酒店的時候,殺青宴已經開始了。蘇綏作為今晚的主角,自然是坐在主位,左手邊是柏鉞,右手邊是顧嶼安,桌上剩下的就都是些投資方和出品人了。

他們單獨是一個包廂,而劇組的工作人員和其他演員們則是在外麵的大包間裡吃飯。有的名氣不大的演員還時不時歪著頭往裡麵看上幾眼,想蹭資源抱大腿的心藏都藏不住。

周路陽一現身,大家都愣了愣,尤其是正在和安迪猜拳喝酒、滿臉紅光的趙二雨。

「周、周哥?不是說你不用來嗎……」她越往下說,就越沒什麼底氣,藝人掛著水好懸沒死,自己倒是跑出來瀟灑快活了,總覺得心裡有點兒過意不去。

周路陽的心思不在趙二雨身上,看都沒看她一眼,低聲道:「我已經好多了,這麼重要的場合,我作為男主演之一,怎麼能夠不出場呢。」

不管蘇綏現在對他的態度如何,周路陽想,他至少不能夠自己先說放棄,自己先主動出局。

他這個人,沒多少優點,脾氣又大,腦子也不怎麼夠用,說話更不好聽,唯獨有一點能夠讓他在這個吃人的圈子裡長紅至今,那就是有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無論怎樣,周路陽都不想先做認輸放棄的那一個人,他想要堅持到最後,哪怕結果並不如自己所願。

周路陽環顧了一圈,見眾人都有些不自在的盯著他,於是清了清嗓子,稍稍提高了一些音量:「大家繼續,玩的盡興,我先去找蘇綏了。」

他在圈內的風評一向都算不上很好,大家都知道周影帝脾氣暴躁說話毒舌,誰的麵子都不給,卻沒想到他今天能夠主動打招呼,這一下子可謂是把大家夥給弄得受寵若驚。

這這這,和顏悅色、好好說話的人,真的是那位日天日地的周大影帝????

眾人紛紛表示有些不敢置信,安迪膽子大,敢直接問趙二雨:「低血糖還能把腦子也給燒壞嗎?」

「呃……」趙二雨撓了撓頭發,「周哥他……最近是有一點不對勁。」

她們兩個自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小,但實際上,周路陽還沒有走遠,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完完整整。

可原來那個一點就炸的周大影帝,現在聽到這些話之後,卻隻是停了停腳步,並沒有計較些什麼,甚至連表情都沒怎麼變化,神色如常的離開了外廂包廳。

但就在要進小包廂的時候,有個在《白月光》劇中飾演十八線小角色的演員不滿的嘀咕著什麼。

周路陽本來沒有太在意,這種背地裡說人壞話的事數不勝數,誰能夠管得過來。

但就在搭上門把手的那一刻,他聽到了這演員的話裡提到了「蘇綏」兩個字,並且不是什麼正麵內容。

「蘇綏他不就是一個帶資進組的資源咖嗎,有什麼好的,也不過就是長得比我們好看一點,演技就那樣,憑什麼能得到柏導的賞識,還傲上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可傲的,那屋裡那麼多大佬,小心得罪了一個,之後就再也沒有翻身之地!」

那小演員名叫郭哲,周路陽稍微有點印象。他或許是酒喝得有點多了,一想到自己剛剛想進去以敬酒的名義在一群大佬麵前長長臉,卻被毫不留情的喊了出來這件事,心裡就忍不住的嫉妒起了蘇綏。

郭哲背對著周路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已經站了一個人,還在拉著另外一個演員的手跟他大吐苦水:「你說說,這種搶別人資源、走旁門外道的人,怎麼反而過得這麼好,而我們這些老老實實演戲的人卻連一點前途都看不見。」

被他拉著的那個演員滿臉尷尬的看著臉色陰沉的周路陽,心裡暗道你想死我還不想死,趕緊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眼看著這人張著嘴還想再說些什麼,那演員生怕他嘴巴沒個遮攔害了自己,連忙笑嗬嗬的替自己開脫。

他想的是,不說在周路陽麵前得到什麼賞識,至少到時候別被連累。

「蘇綏人挺好的啊,他脾氣那麼溫柔,每天都給劇組的人點奶茶和零食,每次見到我也都會笑著打招呼,一點架子都沒有,很平易近人,沒你說的那麼可怕吧。」

見這人竟然不配合自己,郭哲當場就罵罵咧咧的說:「你懂個屁!蘇綏那種人就是典型的白蓮花,偽君子!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他故意用這些小恩小惠來拉攏你們而已!」

這一刻,郭哲仿佛是那個最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人,不管別人怎麼反駁,都覺得蘇綏就是個靠著背後金主,口蜜腹劍的人。

被他拉著的那個演員嘴角尷尬的弧度越來越大,發現自己怎麼都說不通他後,隻好閉了嘴。

郭哲見人不說話了,還以為是自己多有道理把他給說服了,竟然洋洋得意起來。

他正想乘勝追擊再說些什麼時,旁聽許久的周路陽終於忍不住了。

他忽然出聲,如同道炸彈響在郭哲身後,把他嚇得頭皮發麻。

「小恩小惠?」周路陽冷笑道,「我也沒見你拒絕過這些小恩小惠啊?那麼有骨氣,不是應該不吃別人的、不喝別人的嗎?可我記得,每次蘇綏請全劇組吃點什麼東西的時候,都是你第一個沖上去,蹭吃蹭喝得最多吧?那個時候怎麼不說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這種喪良心的話了?!」

周路陽的一連串質問直逼郭哲靈魂深處,把人懟得啞口無言,臉都臊紅了一片。

郭哲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的點竟然這麼背,隨便跟別人吐槽一下蘇綏都會被蘇綏的舔狗發現——

周路陽在劇組的時候天天跟著蘇綏屁股後麵轉,更是在造謠事件發生時公開發微博,為了蘇綏手撕自己的粉絲,被很多不喜歡他的人在背地裡偷偷叫舔狗。

雖然郭哲心裡麵把周路陽看成是舔狗,但無論如何,周路陽都是他根本就惹不起的存在,於是趕緊滑跪道歉:「周哥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路陽毫不留情的就打斷了郭哲的道歉,直接懟道:「你當我是傻逼,還是當我是聾子?!」

即便郭哲看起來像是道歉了,可他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這個人。

郭哲在背地裡詆毀蘇綏時,讓周路陽聯想起了當初在《無罪之罪》劇組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麵詆毀蘇綏的方艾。

那個時候的周路陽選擇了偏聽偏信一個並沒有實質證據的人,從而給蘇綏帶來了莫大的傷害,即便後來事實證明他不僅沒有搶方艾的角色,甚至還是被方艾插足了感情的受害者,可傷害已經造成了,周路陽永遠都不可能將當初的傷害抹平。

但至少現在,以及往後的每一次,他都可以站出來保護蘇綏。

即便青年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了。

「真正老老實實拍戲的人不會像你一樣在背地裡詆毀比你優秀的人,蘇綏比你長得好看,比你演技好,比你性格溫柔,比你更努力,你除了會嫉妒別人、會在背後搬弄是非以外,還會什麼?!就算有機會有資源擺在你麵前,你有什麼資格把握得住?!」

周路陽說話一直都很難聽,放在以往是缺點,但放在現在,卻仍覺得罵得不夠解氣。

郭哲被說得一陣麵紅耳赤,羞愧和惱怒全都湧上心頭,卻又迫於周路陽的地位和資歷不敢開口反駁,將「欺軟怕硬」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另外一個演員則忍不住偷笑,想笑又不敢笑,從頭憋到尾,脖子都憋紅了。

周路陽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冷冷的看了詆毀蘇綏的郭哲一眼,覺得跟他說話都是在拉低自己的格調,最後直接道:「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也別再讓我聽到蘇綏的名字出現在你那張臭嘴裡,否則——嗬。」

他沒有將後果說的太明白,可誰都清楚郭哲將會麵臨著什麼。

他臉色刷的一下,比新刷的牆壁還白,連嘴唇都被嚇得沒有什麼血色。

郭哲絕望的想,這下完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僅僅隻是背地裡說了蘇綏幾句壞話,就會麵臨失去前途的絕境。

周路陽見郭哲被嚇到呆坐在原地,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那沒出息的樣子讓周路陽的眉毛皺的更深,充斥著對這人滿滿的厭惡。

「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來把你扔出去,自己掂量著辦吧。」

說完,再也沒有看癱軟在椅子上的人一眼,轉身走進了包間裡。

對於周路陽的突然出現,在場眾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了一些驚訝的表情。

柏鉞蹙起眉頭,顯然並不是很歡迎這個不速之客。

顧嶼安則是專心致誌的給蘇綏剝著蝦殼,對外界的紛紛擾擾一無所知,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柏鉞毫不避諱的問出了心裡話,直言道:「你怎麼來了?」

坦白來講,他希望周路陽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自己麵前。

周路陽比他更不會隱藏內心的真實想法,同樣直來直去:「我是《白月光》的男主角之一,我不能來?」

比起在外麵對工作人員們解釋時,語氣更沖了一些,幾乎是把和柏鉞對著乾寫在了臉上。

蘇綏不想看到他們在自己的殺青宴上吵起來,於是指了指僅剩的那個空位,對周路陽說:「既然來了,就坐那兒吧。」

周路陽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一點,他對著蘇綏是完全不同的一種態度,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這下對麵是周路陽,左邊是柏鉞,右邊是顧嶼安,蘇綏被這三個男人夾在中間,換做另外個人來,恐怕早就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但他卻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極其穩定的淡然,就算是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讓在場的其他大佬們很是佩服。

周路陽才剛剛走到那個空位置上時,柏鉞就開始找事了:「既然遲到了,那周影帝還是要自罰三杯吧?」

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親自倒滿了酒。

除了蘇綏和顧嶼安以外,其他人皆是一愣,看著場上這明爭暗鬥的一幕,怎麼總覺得有股火藥味兒?

周路陽看了蘇綏一眼,青年表情淡淡,沒有跟著起哄,也沒有加以製止,就隻是放任自流的看著,以一種事不關己的旁觀者角度。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和蘇綏參加的第一次殺青宴,在自己被刁難時,蘇綏毫不猶豫的替自己擋下了那些不懷好意的敬酒。

而如今,他卻連看上自己一眼都吝嗇賜予——

有些結論被再一次證實:周路陽已經不再是那個會被蘇綏視作特別的、想要保護的存在了。

現在的他對於蘇綏來說,也許就跟酒局上的其他人差不多,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周路陽的眼神黯淡下來,現在於他而言,被蘇綏忽視的痛苦比被柏鉞當著眾人的麵羞辱的憤怒還要來得強烈。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想,反正蘇綏也不在乎他了,別說是喝三杯,就算是喝三十杯三百杯,就算是今天喝死在這裡,恐怕都不會得到他的哪怕一個特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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