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玫瑰莊園(6)(2 / 2)
遊宣看向門上被沖撞出的輪廓,抿了下唇。
莊明應了聲,還真的邁開腿去幫忙堵門了,門內的東西發出近乎慘叫的哀嚎聲,似乎是疲憊了,聲音逐漸小了幾分。
霧滿精致的美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裂開了,有些醜陋的留在甲床上,她卻完全顧不上那麼多,隻是有幾分狼狽的往後退了幾步,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看著那人朝自己倒來,謝啟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下,讓失去重心的霧滿倒在了欄杆上。
「所以,這是發生什麼了?」遊宣看向那緊閉的房門。
霧滿抿了下蒼白的唇。
即使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她還是伸手撩了下貼在額頭的碎發,竭力維持著自己的優雅。
「我憑什麼告訴你們?」霧滿聲音帶著股冷意,「想讓我白白把重要的信息點讓給你們嗎?」
遊宣挑了下眉梢。
他也能猜到霧滿會是這幅態度。
這人畢竟高傲慣了,就算是發生了脫離自己掌控的事,第一時間也會先想著不讓人家看自己的笑話。
隻是她那蒼白的臉色,以及莊明手上那十分明顯的鐵鏽痕跡,就足以證明他們把何元武引到房間裡就已經花費了許多精力。
霧滿自然是不會告訴他們詳細經過的,但莊明可就不一樣了。
遊宣看向莊明,沖他勾了下手。
「你叫我?」莊明隨意的在褲子上擦掉滿手的鏽跡,走到了遊宣的身邊。
「你們剛剛去哪了?」遊宣問,「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霧滿擰眉,正打算嗬斥,就聽見莊明如同倒豆子般將他剛剛看見的所有事全部吐了出來。
「我本來沒有跟他們在一起,在一樓的時候碰見了,他們當時正在看那尊雕塑,就是那個大媽昨天說有人臉的那個,他倆把雕塑的小腿拆開了,裡麵什麼都沒,完全就是個空殼。然後我們三個就一起上了樓,在這個屋子裡有麵很大的鏡子,何元武看到裡麵站了人影,就跟著魔一樣湊了過去……」
「然後就這樣了。」
莊明攤了下手。
很大的鏡子。
遊宣想到了昨天鏡子中那張猙獰的鬼臉,沒猜錯的話,這三人估計也已經解鎖了鏡中人的怪物圖鑒,也絕對知道那怪物並不是什麼友善的東西。
霧滿對他所說的話展現出強烈的不滿:「你說那麼多乾什麼?」
莊明有些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怎麼了?不都是隊友嗎,互幫互助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啊不對,咱們應該算不上是隊友,勉強隻能算得上是同行,都是一起闖副本的,何必搞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
他頓了下,看向不遠處那已經幾乎要被撞開的房門,語調中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再者說,你老公要是就這樣死了絕對跟你脫不了關係,說不定他們有辦法解決呢?結果被你這一個大白眼給人整的不開心了,嘖嘖嘖,蛇蠍毒婦。」
霧滿被直接了當的懟了好幾句,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陰沉了。
似乎是附和著莊明的說法,門內的何元武猛地發出陣怒吼,直接將木門撞開了條貫穿左右的裂縫。
薇薇安顫抖著看去。
一張蒼白到極致的臉出現在縫隙中,勉強還能看得出來那是個男人,縮小到近乎沒有的瞳孔緩緩顫抖了兩分,似乎意識到自己無法觸碰到這些人,索性將那已經開裂到太陽穴的嘴貼在裂縫上,鮮紅的長舌順著縫隙伸出,朝幾人伸來。
那畫麵實在是過於令人作嘔,霧滿臉色驟然難看了好幾分,趕緊躲過了那泛著腥臭氣息的長舌。
「好惡心啊媽的。」
莊明閃身躲過,嘴裡還不忘吐槽,滿臉寫著嫌棄。
「他總不可能平白無故變成這樣吧?餵,說你呢,孔雀女。」莊明沖著霧滿喊了聲,「快解釋解釋他到底乾了什麼啊,要是這玩意會傳染的話,他隻要一出來那咱們絕對也得完蛋!」
霧滿抿著唇,塗著鮮艷口紅的唇色卻還是抵擋不住她那蒼白到極致的臉色,垂在身側的手有些掙紮的收緊了兩分,最終回眸,深深的看了眼被困在屋內的何元武。
再怎麼說,那都是她的丈夫。
霧滿合了下眼,緩聲道:「昨天晚上你們應該也都聽見動靜了,那個身穿鐵盔的雕塑本來是停在我們門前的,我老公害怕它進來,就打開房門把它給引了出去,直到半個小時後才回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有點不對勁兒了。」
向來驕傲的女人此時聲音都是微顫的。
她抬手,整理了下額間淩亂的發絲,繼續道:「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了,這古堡所有鏡子裡都有怪物,我老公回來後在鏡子麵前站了很長時間,精神有點不正常,我就看到一隻手伸出來,攥住了他的脖子……也就是那個時候激活了鏡中人的圖鑒。」
「我把我老公拽下來後,鏡子裡的東西就消失了,我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結果,你們也都能看見,他像是被附身了一樣,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
遊宣小幅度的皺了下眉。
昨天晚上何元武也出去了嗎?
他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在借助鏡中人解決掉那個所羅門七十二魔神雕塑後,似乎一切就這麼趨於平靜了。
「鏡中人啊。」莊明哦了聲,「我也發現了,昨天晚上正打算找點吃的,就看見盤子裡有個姑娘對我笑,那眼睛都黑的看不到了,還想伸手抓我,被我一巴掌拍到牆上拍碎了。」
薇薇安小聲道:「你們都激活了嗎?為什麼我一個都沒有?」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她。
遊宣隻感覺有些奇怪,問:「你沒看到嗎,所有鏡麵物體中都會存在類似鬼魂的東西。」
薇薇安搖了搖頭:「沒有……我昨天還對著鏡子化了很久的妝,什麼都沒看見啊。」
莊明看著她,眼神帶了幾分戲謔。
遊宣突然想起來了,昨天晚上的時候,這小姑娘好像說了句:
隻要她站在那裡,怪物就不會靠近她。
遊宣本來還以為這句話隻是說笑,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就在這時,屋內驟然傳來陣玻璃被擊碎的聲音。
遊宣下意識抬頭看去,就發現原本探出的長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走了,陰暗的光順著裂開的縫隙透了出來,裡麵再也沒了那粗重的喘息聲。
霧滿愣在原地,遲疑的張口,過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
「老公?」
「大概是從窗戶跑了。」遊宣到了門前,看著那層層疊疊交叉在一起的鎖鏈。
他們不知道是從哪拽出來的鏈條,還沒有來得及上鎖,隻是堆疊在那裡,遊宣的指尖從縫隙劃過,在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解開了在門上所有的束縛。
鎖鏈落地的瞬間,霧滿的驚叫聲隨之傳來。
「你在乾什麼?!」
遊宣漫不經心的回眸看她:「你老公早就從窗外跑了,你確定你不去看看?要是就這麼跑丟了,這偌大的玫瑰園裡可不是太好找人。」
他總是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偏偏說出來的話恰好能戳中痛腳。
霧滿自然也知道何元武要是出了事麻煩就大了,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隻是直接拉上在旁邊圍著看熱鬧的莊明。
門打開的瞬間,夾雜著花香的氣味撲麵而來。
這裡似乎是被塵封了許久,空氣中都彌漫著股難以言喻的塵土氣息,窗戶的玻璃已經碎裂,淡淡的玫瑰湧入鼻息,倒是帶著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正如霧滿所說的那樣,屋內空無一物,隻有麵巨大的鏡子放在角落裡。
謝啟在看見那麵鏡子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抿了下有些發乾的唇,手背輕輕觸碰到遊宣垂在身側的手。
遊宣側眸看來,「怎麼了?」
「你要去看嗎?」謝啟問。
「嗯,去看看情況,何元武會成那個樣子估計和鏡中人脫不開乾係,那個東西有點可怕,你要是害怕,就在這等我,我自己去。」
謝啟板著張臉,似乎對他的所做作為有些不滿。
最終卻還是收了手。
「我在這等你。」謝啟說。
遊宣嗯了聲,對於他的表現十分滿意,在謝啟像是要殺人的目光中揉了下他的頭,朝著屋內走去。
他其實對自己所要麵對的一切並沒有什麼底氣。
隻是在聽到剛剛霧滿所說的那些話後隱約的有了幾分猜測。
屋內的鏡子很大,走近時,甚至能感受到周圍那逐漸凝滯下來的空氣,冰冷的讓人後怕。
遊宣極小幅度的吸了口氣。
他合了下眼,再次睜眼時看向鏡子時,愣在了原地。
鏡子中沒有出現那可怖的鬼臉,也並不是像他這樣空曠的房間,而是富麗堂皇的書房,無數五顏六色的書擺在架子上,頭頂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奪目的燈光,一切顯得華麗至極。
書房內的沙發上背對著他坐著一道身影,穿著繁瑣華貴的西式襯衫,柔順的黑發順著肩側垂下,翻動著書頁的手指節白皙修長,安靜到讓人很難移開目光。
遊宣抿了下唇。
鏡中的少年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很輕的側眸看來。
那是張漂亮至極的臉。
眉眼清雋,鼻梁挺拔,一雙格外好看的桃花眼中水光漣漪,睫翼很長,整個人透著股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薩麥爾。」
遊宣叫了聲。